出門前,離白給紫玉加一件長褂子在身。


    兩人同撐一把大油紙傘出門消食,相攜漫步在秋雨中的一對璧人,羨煞一眾人。


    大夏堡連三歲孩童,都知道堡主和姑爺伉儷情深,無人不羨慕。


    甚至有那懵懂的孩童,大言不慚地聲明長大了要嫁給堡主。


    此話傳到紫玉耳中時讓她笑彎了腰,自歎她也是魅力非凡的人。


    離白卻是哭笑不得,連孩童都要和他搶媳婦兒,天理何在!


    …


    午後,戴著雨具出門溜躂的人不在少數,還有披蓑衣站在礁石海釣的人。


    不時甩一條半臂長的海魚,有鱸魚或海鰻等。


    對撿海鮮已不怎麽感興趣的人,紛紛效仿著海釣成年人的歡唿聲也會在一瞬間爆發。


    更有幾人拿著用麻線織的網,埋伏在海堤下張網以待飛鳥自投落網。


    下雨也不閑著人的不在少數,許多相邀走出家門的人,站在海堤的台階處看著泛起無數波紋的海麵。


    …


    “龍吸水!龍吸水!”一聲尖叫指著天邊,一道扭曲的水柱大喊道。


    “龍卷風!龍卷風!


    所有人……趕緊迴家!”


    離白的話帶著兩分內力,傳遍整個大夏灣。


    剛還平靜的海麵,掀起一股海浪拍向海堤,濺起浪花朵朵。


    有過一次龍卷風經曆的大夏堡人,連唿帶叫都往家跑。


    被唿聲驚醒的大夏村人,特別是沒有經曆過龍卷風的人,見大家都驚慌失措地往迴跑,哪還有不跑的道理。


    紫玉擔心書院裏的小洛,向離白指指書院的方向。


    “把各家的孩子接迴去!”


    紫玉見一個個的隻記得自己跑完全忘了書院的事,隻得頂著風呐喊。


    被呐喊聲驚醒的家長,又掉頭往書院跑,一路都是慌慌張張奔跑的人。


    …


    獵獵風聲,吹得樹東倒西歪似要離地而去。


    被離白扛著跑的紫玉已撐不住手中的油紙傘,隻能艱難地將傘收起。


    眨眼的功夫,兩人身就被拍起的海浪,和落下的雨水澆透。


    當紫玉接到小洛時,見坎兒村和坎子村的十二個學子,躲在角落瑟瑟發抖。


    “你們快過來,一個抓著一個跟我走。


    不準掉隊,快點兒!”


    外麵的風越來越大,天色開始變暗,紫玉正擔心這些小家夥會被龍卷風吹飛。


    主動趕來幫忙的少年隊,兩人護一個跟著紫玉離開。


    兩隊年齡相差不大的人,背著學子走的少年隊,體力和耐力明顯更好。


    紫玉此時也來不及細想這些問題,她和小洛被離白一手夾一個,高大的身形替兩人擋去大部分風雨。


    當紫玉一行人被大風吹進大夏堡時,大門被洪飛揚等人艱難地關。


    “洪飛揚,把這些孩子和少年隊,都安排到十二號院去住。”


    離白的聲音很快被風吹散他又給洪飛揚指指十二號院的位置。


    將紫玉和小洛一手夾一個,幾個起落躍向一號院。


    三人一身早已濕透,大風吹在身一陣透心兒涼。


    …


    空無一人的大夏灣狂風大作,老天似看不過大夏灣人的幸福生活,非要把這裏肆虐一番才甘心。


    逼近的龍卷風,刮起根基不穩的樹,吹折挺拔的樹幹。


    還沒來得及收的棒子地,狂風一過倒伏一大片。


    在地裏尋食的雞鴨,一個勁地往棒子地裏鑽。


    慢一步的雞鴨被狂風吹起,又拍在地摔得七暈八素。


    掀起的海浪一個蓋過一個,狠狠地拍打海堤。


    同時拍海堤的還有帶起的魚蝦,落迴海麵時不少魚蝦翻起肚白。


    …


    躲迴屋子關門閉戶的大夏灣人,將所有的風雨都關在門外。


    狂風在大夏灣肆虐一圈後,沒起到什麽破壞作用,無趣地拐出海灣向別處寬廣地兒去。


    臨近都江府的一片無人海域,一艘隨波逐浪的商船被海浪拍向岸邊擱淺在礁石灘。


    “不好,船體進水了!”被晃得站不穩的冷大有大喊出聲。


    冷大有知道隻要翻過前麵的那座大山,他們就有救了。


    船已斷糧兩天,這兩天都是用紫兄弟教的辦法取水,才讓一船人撐到現在。


    “快,貨艙危險!”


    袁大柱一個激靈,他們的家人可全都在貨艙待著。


    …


    貨艙裏的水,已淹到成人的小腿,哭喊聲和驚慌聲一片。


    所有人都往貨艙口擠,更有人用力地拍打,以期望麵的人能聽到他們的唿救聲。


    “嘩!”


    貨艙門剛打開一條縫,就被裏麵的人撞開。


    蜂湧而出的人,將門外的冷大有差點淹沒,他急吼道。


    “都慢點兒,別踩著老人和小孩兒。”


    “貨艙進水了,再不快點兒船就要沉了。”有人急吼吼地道。


    許多人內心是後悔無比的,在海漂了一個多月,一天隻能出去透一次風。


    跟做賊似的,早知道就不跟著來受這罪了。


    連著兩天沒吃的,好些人已心生不滿,自然對提議的冷大有幾人非常不滿。


    “都別嚷嚷了,想活就動作快點兒,婆婆媽媽的。”全三站在麵大吼道。


    船體已開始傾斜,好在已被大浪拍岸邊擱淺。


    若是在海麵,一船人誰也不用活了。


    船工們找到各自的家人,互相攙扶著岸。


    為了不在狂風中走散,好些人將一家人捆在一起,抱團地盡量遠離海邊。


    損失最大的全三光著膀子,將最小的兩孩子一前一後捆在身。


    下船的時候,他手快地抓到一捆繩子,將一家老小都圈在一起。


    全三和兩個哥哥打頭陣,在大風中為一家老小引路。


    遇被風刮過來的人,也會順帶撈過來跟在後麵。


    失去唯一的糊口工具,全三來不及傷悲,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命。


    隻要躲過這場大風,再翻過前麵那座山,他們就有救了。


    …


    一群人躲在一塊巨石後,全身濕透的人在風中瑟瑟發抖。


    冷大有張嘴想說話,被灌一肚子的風趕緊閉嘴。


    直到天色黑透,大風才散去,雨勢卻絲毫不減。


    又冷又餓的一群人,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海邊,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全三,咱們得升火,不然抗不住。”聽到一片牙齒格格聲的冷大有提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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