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東廠提督衙門內。


    魏忠賢穩穩當當地仰坐在椅子上,閉著眼睛似睡非睡。


    顧秉謙焦躁不安地來迴踱步,想喊魏忠賢卻又不敢,便用目光與魏廣微交流。


    魏廣微微微搖了搖頭。


    魏忠賢似乎長著第三隻眼睛,早已看清了顧魏二人的交流目光,閉著眼說道:“二位閣老有話就說嘛,咱家聽著呢。”


    顧秉謙幹脆地說道:“九千歲,咱們老在東廠裏困著,也不是個辦法呀?”


    魏忠賢仍然閉著眼說:“依顧閣老之見呢?”


    顧秉謙:“派人出去,聯絡錦衣衛及三大營將士,前來解救我們呀!”


    魏忠賢微微搖晃著腦袋:“到底是首輔大人遠見卓識。”


    魏廣微:“這大半天也沒看到許將軍,九千歲是不是已經派他出去了?”


    魏忠賢這才睜開眼睛,說道:“等著吧,一會兒許顯純就帶兵來接咱們。”


    崔呈秀也露出笑臉來:“九千歲高明,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紫禁城乾清宮偏殿內。


    五花大綁的許顯純跪在地上,強作鎮定地麵對著在椅子上端坐的孫承宗。


    孫承宗盯著許顯純看了半天,卻一句話也不問。


    時間長了,許顯純有些沉不住氣,身子也有些搖晃。


    孫承宗反而不看他,站起身來要走。


    張維迎帶著幾個殺氣騰騰的刀斧手進來,盯著許顯純也不說話。


    許顯純慌了:“孫閣老別走,末將有話說。”


    孫承宗:“你想說什麽?”


    許顯純:“末將願意聽從孫閣老調遣。”


    孫承宗:“為什麽?”


    許顯純:“末將自知罪孽深重,願意將功折罪。”


    孫承宗緊追一句:“可是真心實意?”


    許顯純:“末將落在孫閣老手裏,不敢說謊。”


    孫承宗:“本官就給你一個機會。你寫份手令,給錦衣衛將領,讓他們絕對聽從英國公調遣。”


    許顯純:“好,好,末將馬上寫。”


    孫承宗一揮手,一個刀斧手向前給許顯純解開了繩索。


    許顯純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手臂,走到桌前,拿起紙筆一揮而就。


    孫承宗拿過來看了看,點點頭,轉手交給張維迎:“英國公,下麵就看你的。”


    張維迎滿懷信心地說:“孫閣老,等我的好消息。”


    孫承宗對紅霞說:“你陪著英國公去,好有個照應。”


    紅霞愉快地跟著張維迎走了。


    孫承宗對許顯純說:“許顯純,本官再給你一個機會,要不要?”


    許顯純:“孫閣老請講。”


    孫承宗:“你把京畿三大營裏所有與魏忠賢有勾連的軍官名單,一一寫出來”。


    許顯純略顯躊躇。


    孫承宗:“寫與不寫,本官不會逼你,你自己拿主意。但是,對以後給你定罪量刑,影響很大。


    許顯純趕緊說:“我寫,我寫。”


    許顯純立即拿過紙筆,埋頭寫起來。


    孫承宗站在旁邊看許顯純寫得仔細認真,不斷點頭。


    許顯純寫完了,雙手捧著幾張紙交給孫承宗。


    孫承宗:“許將軍,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本官奉勸你一句,今天你所經曆的一切,最好不要跟任何人談起。你若不能保密,皇上和張公爺怎麽處置你和你的家人,本官就不好幹預了。”


    許顯純:“末將明白,孫閣老是想盡力保全末將全家。”


    孫承宗:“本官可以做主放你迴家,好自為之吧。”


    紫禁城錦衣衛衙門大堂內。


    張維迎在紅霞和幾個親兵護衛下,走進大堂。


    張維迎手執金牌令箭,高喊一聲:“金牌令箭在此,所有將士跪拜!”


    一霎時,幾十個錦衣衛軍官聚攏在大堂裏,齊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張維迎:“各位將士請起來說話。”


    軍官們站起來,有些疑惑地看著張維迎。


    張維迎:“各位將軍,本爵受當今皇上差遣,前來接管錦衣衛。”


    一個中年軍官問:“許指揮使為何不領英國公辦交接?”


    張維迎掏出許顯純的手令,讓紅霞拿給他看。


    軍官拿著手令讀出聲來:“本指揮使另有差遣,錦衣衛全體將士,絕對服從英國公指揮。許顯純天啟七年八月二十二日”


    大部分軍官一臉釋然。


    中年卻滿臉疑問:“英國公,許指揮使怎麽就不能來跟弟兄們道一聲別呢?”


    張維迎怒喝一聲:“大膽,本爵手執皇上金牌令箭,又出示許指揮使親筆手書,你還敢說三道四,是不是活膩了?”


    中年軍官卻一臉驕橫:“英國公,你現在是在我們錦衣衛大堂裏,不是你的國公府。”


    張維迎怒問:“錦衣衛大堂難道不是大明天子治下?”


    中年軍官卻扭頭煽動其他軍官:“弟兄們,許指揮使平日待咱們不薄。非常時期,咱們要見他一麵再說。”


    軍官話音剛落,紅霞的寶劍已經頂住了他的喉嚨:“違抗皇命,煽動軍心,定斬不饒!”


    中年軍官萬萬沒有想到紅霞出劍如此之快,臉色變白,瞅著紅霞不敢再說話。


    其餘的錦衣衛軍官都有些驚慌失措。


    張維迎大喝一聲:“來人!”


    上百名五軍營士兵執刀挺槍湧進大堂,圍住了錦衣衛軍官。


    張維迎:“不要聽他胡說八道。乖乖地聽從本爵指揮,一切都好說;不然,刀槍可沒長眼睛!”


    一個年輕伶俐的錦衣衛軍官衝著張維迎拱手道:“張公爺,沒二話,我們都聽你指揮。”


    張維迎:“這就對了。帶上你們的弟兄,各自迴到駐地,老老實實地等候老子命令,膽敢亂說亂動,老子殺他全家!”


    錦衣衛軍官齊聲應道:“謹遵將令!”


    張維迎對那個中年軍官說:“既然你一定要見許指揮使,那就跟老子走一趟吧。”


    紅霞的寶劍緊緊頂著那中年軍官的脖子,他隻得眼睜睜看著錦衣衛軍官們走出大堂。


    張維迎看到軍官走遠了,一揮手,幾個士兵把中年軍官押下去。


    張維迎對五軍營的幾個軍官說道:“弟兄們,各帶一千兵馬,嚴密監視五個錦衣衛軍營,發現異動,立刻派人飛馬來報。”


    軍官們答應一聲,各自走了。


    張維迎對紅霞說:“你的任務完成得很好,迴乾清宮跟孫閣老報告吧。我得在這兒守候兩天。”


    北京東廠提督衙門內。


    孫承宗在紅霞和十幾個親兵的護衛下,走進大堂。


    魏忠賢一見孫承宗進來,臉色大變,很不自然地問道:“孫閣老,你怎麽來了?”


    孫承宗笑著說:“魏公公,皇上讓我來看看你。”


    魏忠賢吃驚地問:“皇上?哪個皇上?”


    孫承宗正色道:“魏公公怎麽這樣說話?信王爺朱由檢已經奉天啟爺遺詔,在乾清宮登基。你還不知道?”


    魏忠賢眼裏泛著吃驚、懊喪、憤怒的光芒,支支吾吾地說:“信王爺、信王爺登基了?好,好!”


    顧秉謙、魏廣微、崔呈秀等人都隨聲附和:“好,好。”


    孫承宗:“既然各位都擁護信王爺登基,那就和許顯純將軍的意見不謀而合了。”


    魏忠賢等人一聽孫承宗這句話,便知道大勢已去,都有些垂頭喪氣。


    魏忠賢試探著問:“皇上什麽時候舉行登基大典?”


    顧秉謙:“咱們什麽時候去向皇上祝賀?”


    孫承宗:“看來各位是急於向皇上表忠心嘍!”


    顧秉謙、崔呈秀同時說:“是啊,是啊。”


    孫承宗:“很好,各位先各迴府邸,聽下官招唿即可。”


    孫承宗安排幾個親兵:“你們幾個,再找些士兵,分頭送各位大人迴府,出了差錯,提頭來見!”


    親兵們齊聲答應:“孫閣老放心吧。”


    幾個親兵跟著灰心喪氣的魏忠賢等人,走出東廠提督衙門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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