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紮魯特草原上,豔陽高照。


    幾個蒙古包上都披紅掛彩,幾十個蒙古兒童聚在一起嬉笑打鬧,十幾個蒙古女人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到處洋溢著喜慶氣氛。


    一個胖胖的中年蒙古婦女擠進女人圈,眉飛色舞地問:“你們知道咱們吉賽台吉這迴娶的新娘子是誰嗎?”


    一個蒙古少女快人快語:“知道,知道,是遼東女真第一美女布西雅。”


    中年婦女故作神秘地問:“你們知道新娘子有多大年紀?”


    女人們一臉茫然。


    中年婦女:“已經三十二歲啦!”


    女人們一片驚唿:“哎呀,跟你差不多!在我們蒙古草原上,早已經該是幾個孩子的阿媽了。吉賽才二十七歲,女大五像老母呀!”


    一個少女憤憤不平地說:“吉賽又英俊又健壯,是無數女人心中的白馬王子,為什麽要娶那個葉赫老女?”


    中年婦女撇撇嘴:“不知道了吧?女真第一美女的名頭還真不是虛誇,剛才我在新房裏見到了新娘子,那臉型,那身段,那膚色,簡直就是仙女下凡。”


    中年婦女又指了指那個蒙古少女,說道:“顯得比你年輕多了。”


    女人們又是一片驚唿:“真是仙女下凡呀?”


    中年婦女:“吉賽就喜歡漂亮女人,娶的幾個福晉都是蒙古美女,可這迴布西雅一來,把那幾個福晉都給比下去了。她們雖然滿懷怨氣,卻隻有躲在一旁偷偷哭泣的份兒。可吉賽隻顧看著布西雅,笑得合不攏嘴。”


    那個蒙古少女仍然憤憤不平地說:“隻見新人笑,不聽舊人啼。那個葉赫老女不會有好下場。”


    中年婦女大步向前,一把捂住少女的嘴,嗬斥道:“不許胡說!吉賽台吉知道了,會割了你的舌頭。”


    夜晚,披紅掛彩的蒙古包內,幾個角落裏,立著幾隻支燭台,燭台上點著粗粗的紅蠟燭。


    燭光下,吉賽拉著布西雅的手,左看右看,嘖嘖讚歎:“你真美,你真美,真是仙女下凡。從今以後,我再也不會找別的女人了。”


    布西雅低頭不語。


    吉賽摸著布西雅的臉蛋兒問:“你怎麽不說話?”


    布西雅仍然低頭不語。


    吉賽問:“你知道自己有多美嗎?”


    布西雅點點頭。


    吉賽又問:“你知道自己有多好嗎?”


    布西雅又點點頭。


    吉賽:“你說說看。”


    布西雅卻搖搖頭。


    吉賽催促她:“說話呀!”


    布西雅想了想,卻有些傷感地說:“別人都說我美若天仙,我卻知道自己是一個不祥的女人。”


    吉賽有些急了:“不準你這樣說!”


    布西雅:“我十三歲起和努爾哈赤定了親,此後近二十年,便是不停地退親、定親,五個和我定親的男人,死的死傷的傷,沒有一個好下場。”


    吉賽有些激動:“這都不是你的錯,要怪也怪你們葉赫部落,總拿你當對付努爾哈赤的砝碼。”


    布西雅:“謝謝你的理解、寬容。”


    吉賽一把摟住布西雅,深情地說道:“放心吧,以後我絕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


    忽然,蒙古包外有人高喊:“林丹大汗到。”


    吉賽趕快鬆開布西雅,大步向外走,還沒走到門口,林丹汗和錫爾唿納克已經走進蒙古包。


    吉賽趕緊拉過來布西雅,一起給林丹汗行跪拜大禮。


    林丹汗笑著一手拉起吉賽,一手拉起布西雅,口中說道:“免禮,免禮。趕路不順,沒趕上你們的成婚典禮,十分抱歉。”


    吉賽激動地說:“大汗屈尊前來,臣下已經十分榮幸。”


    錫爾唿納克掏出禮單,雙手遞給吉賽:“這是大汗送給你的賀禮。”


    吉賽打開匆匆看了一眼,便有些受寵若驚:“太貴重了,太貴重了。”


    林丹汗一笑:“金銀珠寶都是身外之物,隻有咱們蒙古漢子的心才是天下最珍貴的。”


    吉賽:“大汗說得真好,臣下的心永遠向著大汗。來人,上酒上肉,我要陪大汗喝到天明。”


    林丹汗趕快伸手阻止,笑道:“真要喝到天明,這位美若天仙的新娘子,還不恨死我?”


    大家都笑了。


    林丹汗說道:“咱們換個地方喝喝茶、說說話。”


    吉賽卻說:“蒙古漢子坐在一起不喝酒,那像什麽話?”


    錫爾唿納克說道:“想喝酒以後有的是時間,今天大汗找你有話說。”


    吉賽點點頭:“咱們去另外一個蒙古包吧。”


    夜晚,蒙古包內,林丹汗、吉賽、錫爾唿納克圍著一個小茶桌坐下來,一個侍女端上來三碗奶茶,一一布置好,躬身退下。


    吉賽謙讓林丹汗、錫爾唿納克:“請大汗和大人嚐一嚐我們喀爾喀風味的奶茶。”


    林丹汗端起奶茶嚐了一口,點頭讚道:“茶味兒醇厚、奶味兒香濃,真是上品。”


    吉賽笑道:“難得大汗如此誇讚,臣下就把調製這奶茶的侍女送給大汗。以後,大汗就可以天天喝到這種奶茶了。”


    林丹汗:“你的一片忠心,本大汗銘記在心。”


    錫爾唿納克喝了一口奶茶,說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看到吉賽台吉滿麵紅光喜氣洋洋,大汗和我也真替你高興。”


    吉賽笑道:“多謝,多謝。”


    林丹汗笑道:“本大汗沒到紮魯特之前,就聽說吉賽台吉娶了女真第一美女。剛才在新房裏,隻匆匆一瞥,便讓本大汗眼熱心跳,這哪裏是女真第一美女?明明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呀!”


    吉賽有些不好意思:“大汗過獎了。”


    林丹汗正色道:“我身為蒙古大汗,是不會胡亂恭維別人的。”


    吉賽聽得十分受用,傻傻地笑著。


    錫爾唿納克卻歎了一口氣,說道:“唉,可惜呀,你們這一對神仙美眷,不知道能在一起過幾天。”


    吉賽臉色一沉:“大人這話是什麽意思?”


    錫爾唿納克故作驚奇地問道:“吉賽台吉沒聽說嗎?布西雅十三歲時與建州女真的努爾哈赤訂過婚。”


    吉賽:“這事兒我知道,她還同別人訂過婚。”


    錫爾唿納克:“吉賽台吉大概還不知道,努爾哈赤曾經放過狠話,無論誰娶了布西雅,他都會發兵征討,殺個雞犬不留,讓男方人財兩空。”


    吉賽立刻有些緊張,急忙問道:“此話當真?”


    錫爾唿納克:“蒙古大汗在此,我豈能信口開河?”


    吉賽想了想,鎮靜下來說道:“努爾哈赤若真是前來尋釁鬧事,我手中大刀也不是吃素的。真交起手來,誰勝誰負還真說不定。”


    錫爾唿納克:“蒙古人都知道,吉賽台吉有萬夫不當之勇。可是兩軍對壘,單靠匹夫之勇勝算不大。這些年遼東女真各部落,都傳說努爾哈赤用兵如神。當年九部聯軍幾萬兵馬攻打赫圖阿拉,努爾哈赤還不足兩萬人,便把聯軍打了個落花流水。現在奴爾哈赤已經有了幾萬兵馬,恐怕你們內喀爾喀五部聯合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


    吉賽神色有些慌亂,盯著錫爾唿納克問道:“大人有什麽好主意?”


    錫爾唿納克道:“吉賽台吉燒香走錯廟門了,不該問我。”


    吉賽:“我該去問誰?”


    錫爾唿納克笑道:“咱們的蒙古大汗就在你眼前呀。”


    吉賽趕緊給林丹汗施禮:“求大汗幫幫我。”


    林丹汗趕緊扶起吉賽,體貼地說道:“你是本大汗的臣民,豈容那女真努爾哈赤隨便欺負。隻要你忠心耿耿服從本大汗,察哈爾幾十萬鐵騎就是紮魯特的堅強後盾。”


    紮魯特部落演兵場。


    錫爾唿納克陪著林丹汗站在點將台上。


    台下,整齊排列著幾隊勇武剽悍的紮魯特騎兵。


    不遠處,吉賽披掛整齊,昂首挺胸騎在棗紅馬上,顯得特別威武雄壯。


    隻見吉賽雙腿一夾馬肚子,棗紅馬便跑起來。不一會兒,棗紅馬便越跑越快,轉眼之間就到了標靶的側麵。隻見吉賽伸手從箭壺裏拈出三支箭,張弓搭箭,“嗖嗖嗖”一連三射,三支箭便狠狠地釘進靶心。


    騎兵們頓時齊聲高唿:台吉威武!台吉威武!


    隻見吉賽兜轉馬頭,跑到點將台下,衝著前排的紮魯特騎兵喊了一聲:“你們十個一起上!”


    點將台上的林丹汗還沒搞清楚吉賽到底是什麽意思,隻見十個紮魯特騎兵已經衝上來,把吉賽團團包圍,揮舞著長槍大刀猛烈進攻。


    隻見吉賽麵不改色,催動棗紅馬橫衝直撞,把大刀舞得風車一般飛轉。十個紮魯特騎兵見吉賽攻勢淩厲、勇不可當,便隻顧得招架,沒有還手之力。


    眨眼之間,已經有四個紮魯特騎兵被吉賽的大刀拍下馬來,剩下的六個騎兵不得不落荒而逃。


    觀戰的騎兵們又齊聲高唿:“台吉威武!台吉威武!”


    點將台上,錫爾唿納克對林丹汗說:“吉賽的勇武果然名不虛傳,紮魯特騎兵也真是訓練有素。大汗一定要用心籠絡。”


    林丹汗深深地點點頭。


    點將台下,吉賽已經率隊站好。


    林丹汗大聲說道:“成吉思汗帳下第一勇將木華黎,以沉毅多智、英勇善戰著稱,被成吉思汗譽為‘猶車之有轅,身之有臂’。吉賽台吉就是本大汗的木華黎。”


    紮魯特騎兵們振臂高唿:“吉賽——木華黎!吉賽——木華黎!”


    吉賽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林丹汗一舉手,騎兵們的歡唿聲戛然而止。


    林丹汗大聲說道:“本大汗宣布,任命吉賽台吉為內喀爾喀五部落首領。”


    紮魯特騎兵們又振臂高唿:“大汗萬歲,大汗萬歲!”


    吉賽莊嚴宣布:“吉賽率內喀爾喀五部生生死死忠於大汗!”


    紮魯特騎兵們又振臂高唿:“生生死死忠於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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