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瓜,有好多種吃法,比如,生吃、炒著吃、拌著吃、煎著吃,可以一個人吃,還可以兩個人一起吃。


    周春禾看著媳婦津津有味吃著脆生生的黃瓜,一口一口,那黃瓜眼見著就短了下去。


    周春禾咽了咽口水,想象著那黃瓜就是自己……恨不得立馬天黑睡覺。


    “你那課上的咋樣了?”江綠嚼著黃瓜,突然問道周春禾。


    猝不及防,周春禾瞬間僵化。


    “要結業了吧?那大棚技術你學得怎麽樣了?有聽不懂的一定要問人家老師,知道不?”


    “知道,知道。”周春禾頭如搗蒜,隻要不問具體的,他就沒事。


    江綠看他一臉虔誠的樣子,“不會逃課了吧?”


    “哪能呢!我天天都去報到的。”周春禾忙說道。


    “別激動,我不過是隨口問問,你可要好好學,做那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這和螃蟹有啥關係,大棚種的是蔬菜,還能種出來魚蝦蟹?”周春禾一本正經問道。


    江綠無奈地看他一眼,“怪我,這題超綱了。”


    “啥綱?”周春禾越聽越糊塗。


    “沒啥,黃瓜挺好吃的。”江綠及時製止了這個話題。


    “我這還有,晚上繼續?”周春禾嘿嘿道。


    “娘,春禾……”


    “沒有,沒有,就說黃瓜菜的事!”周春禾急忙打斷道。


    “真的?”江綠看破不說破。


    “煮的!”周春禾看破了媳婦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伎倆,咬著牙恨恨道。


    “到底,啥時候生啊?”周春禾仰天發出長歎。


    ——


    晚飯,桌上一盤炒黃瓜,一盤拍黃瓜,周春禾的臉都綠了,感覺看到自己的同類被端上了餐桌。


    “娘,咱家沒錢了?”周春禾問道。


    周婆子瞥他一眼,“說的好像咱家啥時候有錢似的。”


    “不是,我昨天才給您十塊呢?”


    “嗯,是給十塊,我給存起來了,不然等我大孫子出來,喝風拉屁啊,大人吃點苦不算啥,不能委屈了孩子。”周婆子有意無意看了眼兒媳婦。


    江綠明白,婆婆是為那三百塊錢不痛快。


    “娘,等買了自行車,多餘的錢你拿去貼補家用。”江綠就說道。


    “憑啥?”周春禾第一個叫出了口。


    周婆子那個眼刀,恨不得讓兒子立馬閉嘴,“你還怕娘給獨吞了?”


    “娘,您拿著這錢顯得您多貪錢似的,這可是江家給江綠的保命錢。”周春禾抬舉道。


    周婆子努了努嘴,“那你有本事也別用啊。”


    周春禾一個啞口無言,“您可真是我親娘。”


    “你也是我親兒子。”


    江綠看著這母子倆,前世得是多大的冤種,今世才能湊成一家人?


    母慈子孝在這一家就是個笑話。


    周春禾沒見著葷腥,扔下筷子不吃了。


    “不吃拉倒,是忘記以前吃糠咽菜的日子了。”


    “娘,明天給做個紅燒肉吧,我給你錢。”江綠就說道。


    “你給錢?”周婆子正要說好,突然覺得不妥,擺了擺手,“不用,想吃了娘去買就是,偶爾吃一頓還是可以的,隻要不是天天吃。”


    江綠就從口袋裏掏出五塊錢,“明天多買點,不吃肉孩子也長得慢。”


    “可是你這吃了也不見長肉啊。”周婆子看著江綠的腰身,愁的很,這要不是看正麵,誰知道江綠懷了孩子,且八個月了呢?


    江綠卻是開心得很,“我努力再多吃點。”


    周婆子收著碗,順帶就把五塊錢抓進了手心裏,動作之流暢,要不是親眼發生在江綠的眼皮子底下,她都要懷疑自己有沒有拿出那五塊錢。


    吃了飯,江綠又踩了會縫紉機,那一套衣服也就完工了,想著第二天讓周春禾帶去縣城,交給付培雅。


    起身的時候,林老師進來了。


    “這麽晚是有事?”江綠就問道。


    林文舒看了看周圍,“就你一個人在家?”


    “春禾在洗澡,娘去串門,你有事直說。”


    “今天做了點南瓜幹,拿過來給你嚐嚐。”林文舒就把一包東西交給了江綠。


    “這可是個好東西啊,用茶油一炸,香到掉舌頭。”江綠笑道。


    “你這吃法也太費油了。”林文舒不敢想象,“我是想著你生了孩子,坐月子的時候,吃這個解解饞是可以的,我那會就吃了很多南瓜幹。”


    “就這樣幹吃啊?”


    “那你要闊綽一點的吃法就是浸到茶油裏,那能把隔壁的小孩饞哭了。”林文舒就說道。


    “就這樣決定了,到時候我就這樣吃。”


    “你活得可真是肆意灑脫。”林文舒笑道。


    在整個王家壩村,有幾家敢這樣吃茶油的呢?平日裏炒個菜都不敢多放一滴,所以盡管王家壩村這個地方有河有湖不缺魚,但是吃魚的並不多,因為煎魚太費油了。隻有村長家例外。他那媳婦屬貓,就愛吃魚。


    “可以說了吧?”


    “什麽?”林文舒吃一驚。


    “行了,我知道你有事,你直說便是,我喜歡痛快的。”


    林文舒攏了攏耳邊的碎發,猶豫了下,終於開口道,“我家那口子村裏的會計如今沒得幹了,想另外找個營生。”


    “被人頂了?”江綠想到的是這。


    林文舒笑了,“現在誰還頂這樣的閑職,當下大家都自己幹自己的,他這個會計形同虛設,村裏給的補貼也就沒了。”


    “是這樣。”江綠明白過來。


    “那你是想讓他來種菜?”江綠猜道。


    “正是。”林文舒終於點了點頭。


    “可以啊,你讓王會計去種,有多少我們要多少。”江綠保證道。


    “我們的想法是,要種就多種點,隻是拿不準到底種啥菜才好,春禾是販菜的,就想來問問你們。”林文舒終於說出心裏的疑慮。


    “我當啥事,你等等,我叫他出來。”江綠就進屋去了。


    周春禾正把桶裏最後的水往身上淋去,就見到媳婦過來了,顧不得穿衣服,先叫道,“你站那,別動。”


    “怎麽?”江綠疑惑地看著他。


    “地上滑,你別動,我過來。”周春禾走過來,毛巾隨意地搭在肩膀上。


    腹部肌肉的線條深刻分明,手臂粗壯有力,腰間竟然一絲贅肉也沒有,剛剛洗過的頭發絲上還滴著水,一雙眼睛迷蒙著,就這樣朝江綠走過來。


    有那麽一瞬間,江綠屏住唿吸,迷失在眼前這座行走的荷爾蒙裏。


    “嘿,什麽事?”周春禾伸出手晃了晃,聲音低沉。


    “哦,是林老師找你。”江綠迴過神,“就在前院。”


    “那走吧。”周春禾就打算這樣出去。


    “不行!”江綠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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