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易走了兩步後又迴頭看著陳曉,陳曉衝他笑了笑,又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繼續往前走。然後便轉身去給身後那倆人找座位去了。

    簡易歎了口氣,轉迴頭看著梁辰。他實在搞不懂這是唱的哪出。說實在的,他對這個人一點印象都沒有,也並不是很想跟他接觸。尤其是聽說自己還打過他,說不定兩人之前有過什麽過節。一想到這些就更不想見他了。可陳醫生又非得要他過去,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梁。。梁醫生。。。吧,你好,找我有事麽?”簡易站在梁辰跟前,並沒有想要坐下的樣子。

    “坐下說吧。”梁辰指了指自己對麵的位置。

    簡易抿了抿嘴,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不好意思,我今兒嗓子不太舒服,所以聲音聽著有點兒奇怪。”梁辰笑著指著喉嚨。

    “哦,沒事,我說話,”簡易也指了指自己的喉嚨,“後遺症,也還沒好。”

    梁辰點了點頭,把身邊的食品袋推到他麵前,說道:“這些都是給你買的。特別好吃,你嚐嚐,喜歡哪個我以後再給你買。你厭食症康複的好多了,所以多少能吃點兒外食。不過我給你買的也都。。。。”

    “梁醫生,”簡易打斷了他的話,“你今兒,找我。。是?”

    “啊,”梁辰收迴手。不知道為什麽,當簡易坐下後他居然又開始緊張起來。雖不是第一次見麵,更不是第一次對話,但當立場改變後,他竟然有點不知所措。

    “簡易,我想問你,這次電療後你都還記得什麽。沒關係,有多少說多少。”梁辰看著他問道。

    簡易撓了撓頭,“不知道,隻記得幾個人,關係比較近。但做過什麽,沒印象了。”

    “這樣啊,”梁辰又點了點頭,問道:“那關於我的事兒,你一點都不記得了麽?”

    簡易輕輕嗯了一聲後,又忽然想到了什麽,於是問道:“聽說,我打過你?”

    “可不麽,”梁辰笑著指了指自己的眉頭,“這兒,一拳打骨折了。這才剛好沒多久。”

    “哦,”簡易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記得了。”

    梁辰整了整口罩,說道:“沒事。反正我接下來要說的事,你也一樣不記得。那你就好好聽我說,隻要聽完後情緒別太激動就行。”

    簡易眨了眨眼,問道:“你不是,要跟我算賬吧。”

    梁辰笑著拿手指點著桌子,說道:“是啊,我就是要跟你算筆賬。”

    簡易皺起了眉頭。這人到底要幹嘛,明知道他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還這麽不依不饒的。自己以前到底怎麽得罪他了。簡易想著偷偷地往四周瞄了一眼。

    “別瞄了,你的救星不在。”梁辰幹脆的說。

    簡易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又索性把心一橫,靠在椅背上,說道:“你要說什麽,說吧。”

    “我要說的是,”梁辰清了清嗓子,往前一探身,抬起手先指了指自己,而後又指著他,說道:“我,喜歡你。”

    簡易倒吸了一口涼氣,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梁辰繼續說:“這事你做電療前是知道的。雖然還沒正式答應我,但你也挺喜歡我的。結果做了電療後,你就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本來眼看著要見著勝利地曙光了,誰知又被活生生地堵死了。你說這筆賬,咱倆是不是得好好算算?”

    簡易不自覺地張大了嘴。梁辰說的每一個字對他都極具衝擊力。他想得到的算賬,無非是以前自己老打架或者總不聽話。因此還想著大不了老老實實誠誠懇懇地道個歉表個態,再好好接受改造。要是對方還氣不過,那就找個機會讓他還迴來。簡易左想右想,想破腦袋怎麽也沒有想到,對方要跟他算得,竟然是筆桃花債!而且,還說他喜歡男人?簡易覺得自己的人生觀都要徹底被顛覆了。

    “不可能”他說著站起來,拿眼四處尋找著陳曉,沒看到人後又煩躁地撓著頭,“不可能,你騙人,這。。這。。。”

    梁辰趕緊起身摁著他坐下,簡易慌忙掙開他地手說:“別碰我。”

    “簡易,你要不信的話,完事後可以去問陳醫生。但現在不可以。給我老實坐這兒。”不知道是不是簡易剛才那句話有點刺痛到了他,梁辰覺得有些急躁。他能想到簡易不會輕易相信他,但碰到他時他那反應,就好像把自己當變態了似的。

    “你想,幹嘛?”簡易警惕地看著他。

    梁辰把視線移開,他不想對上那雙對他已毫無感情地眼睛,“簡易,我就是來告訴你,不管你記不記得我,我會繼續追你。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我都不會放棄。你以後的心理疏導,日常康複訓練也全由我負責。你就。。。”

    “不要!”簡易咬牙道:“我知道了,你就是想,整我。”

    “我沒興趣整你。你是病人我是醫生,本來你就得聽我的。你如果覺得我討厭,想早點擺脫我的話。那你就早點兒康複,離開這一畝三分地兒。不然,我不介意陪你這麽耗下去。”梁辰一字一句地說。

    “你到底,想幹嘛!”簡易瞪著他,“我要,告訴陳醫生。你個變態,流氓!”

    梁辰心一涼,他不知道簡易為什麽對他抵觸那麽大,甚至還能說出這樣的話。

    “對不起,”簡易忽然又開始道歉:“對不起還不行麽。我是真,真不記得,以前的事兒。如果我得罪過你,跟你道歉行麽。你放過我,就算你說,我以前,挺喜歡你。但現在,我真的對你,沒感覺。你別逼,別逼我,求你了,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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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辰看著他,心裏泛起一陣陣酸楚,他暗暗地攥緊了手指。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周邊熱鬧地氛圍越發顯得他們之間的氣氛,凝重地像陷在了冰窖裏。梁辰看了看表,探視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就要結束了。與其這在這兒忍受煎熬,不如先離開讓兩人都喘口氣吧。

    於是梁辰歎了口氣,說道:“簡易,就當我逼你了,給我一次機會吧。”說著站了起來,“你放心,我雖然負責你的治療訓練,但不會對你有什麽過分的行為。這些零食,你若不想吃就分給別人吧。我走了。”

    梁辰說完後也沒去跟陳曉打聲招唿便徑直離開了。簡易一直呆呆地坐在位子上,直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後,他才緩緩地抬起了頭。

    “梁醫生走了?”陳曉說著坐到了他旁邊。

    簡易點了點頭,然後看著陳曉問道:“你都知道,是麽?”

    陳曉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嗯,但這件事也隻有我們三個人知道。”

    “所以是真的?”簡易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他,他是真,真喜歡我?”

    “嗯,”陳曉點了點頭,說道:“你也挺喜歡他的。你們倆那會,走挺近的。”

    “怎麽可能!”簡易噌地一聲站了起來,說道:“那怎麽,我都不記得他了。”

    “因為他才來了兩周,你不記得他了很正常。”陳曉抬起頭來看著他,平靜的說道:“但是不記得可不代表沒發生過。”

    “可他是,”簡易四下看了看,坐下來小聲說道:“他是男的,我也是啊。”

    陳曉一挑眉,果然梁辰最擔心的事兒還是發生了。他輕輕地拍著簡易的肩膀,說道:“男女又怎麽了,不都是人麽。你是覺得接受不了他喜歡你這事兒,是麽?”

    “嗯。”簡易說:“你知道麽,就像感覺,大街上忽然,一個人衝出來,說他喜歡你。而且這個人,你還,還打過他。是不是很,很像瘋子。陳醫生,我之前是不是,總跟他作對。所以他是不是,想整我。”

    “你想多了,”陳曉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以前你可是老往人家跟前兒湊的。簡易,梁醫生人很好,不信你可以去問李輝。而且他是真喜歡你。不過你也不用給自己什麽心理壓力。慢慢來吧,找得迴感覺最好,找不迴的話,我相信梁醫生也不會怎麽為難你的。”

    “他為難了!他說,我以後的治療,治療全歸他。”簡易著急地說“這,這我怎麽辦啊?”

    陳曉聽後笑了起來,“歸他怎麽了。你怕他啊。”

    “不是,是太別扭了。”簡易皺著眉頭,“我剛還,還說他變態,流氓了。”

    “啊?你這麽說他了?”陳曉吃驚地問道。

    “嗯”簡易點點頭,“他忽然說,喜歡我。我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我。。”

    “哎。。”陳曉歎了口氣,“簡易,以後這種話不許再說了。這事本來就不是什麽變態的事兒,就算你非得這麽想,說出來也太傷人了吧。”說著又瞥了眼桌上的零食,“你看人家梁醫生還給你帶了那麽多好吃的。而且自己生著病嗓子都變音了還跑來看望你。你說人家怎麽可能像你說的那樣。簡易,你不要對梁醫生太過於防備。他不會對你怎麽樣的。但是你有什麽想法的話,也不要憋在心裏。你可以找我,我會替你保密的。”

    簡易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後,又問道:“陳醫生,我那會兒為什麽,要做電療。”

    陳曉一愣,他不知道此時是不是該說實話。簡易住了這麽久的院,他自然是知道,隻有難受到承受不住時才會做電療。

    “因為,你那天心情不好,病發失控了,所以做了電療。”

    “是因為,梁醫生麽?”

    “嗯。”

    “我知道了”簡易說,“他喜歡我,這事兒保密。”

    “好。”陳曉點了點頭。

    梁辰迴到家時,裴翔正要給他打電話。見他進來後,便放下手機說道:“哎,我這正想給你打電話呢,咱們怎麽著,晚飯上哪兒解決啊。”

    “我不想吃,你自個看著辦吧。”梁辰說著摘下口罩,無力地趴倒在沙發裏。

    “喲,怎麽了這是?”裴翔坐到他身邊,“人都蔫兒了。。碰釘子了?”

    梁辰點了點頭,苦笑道:“何止啊,人都把我當變態了,還以為我耍流氓呢。”

    “謔,這天降一口大鍋。不過要我說這樣也挺好的。你也甭費那個勁兒了,趁這個機會斷了吧。”裴翔勸道。

    “斷你大爺,”梁辰斜了他一眼,“哎,我這說的嗓子都冒煙兒了,人家不僅不想搭理我,還說我是流氓。我他媽這真是上趕子找刺激去了。”

    “這小孩挺有意思嗨,失憶了搞得跟脫胎換骨似的。那你想怎麽辦啊。人家這會兒不但認識你了,還認識到了你的本質。”

    “滾,我沒想好呢。”梁辰閉上眼睛,“我先歇會兒再說。”

    “得。你就在這兒好好的慰借一下受傷的小心髒吧。我去叫個外賣,你一會也跟著吃點兒。這萬裏長征才剛開始呐。”裴翔說著站起來往廚房走去。

    “你等會兒,”梁辰忽然睜開眼,撐起上半身,看著他問道:“你下下周工作室有人麽?”

    “我去,我哪兒知道啊。還倆星期呢好麽。”裴翔問道:“說吧,你要幹嘛?*

    “我想讓把你下下周,周六和周日這兩天的工作室騰出來。我要用。”梁辰拿起手機翻起了日曆表。

    “不是,你先說你要幹嘛”裴翔重新坐下來。

    “我在想,我不能跟簡易隻在醫院裏打交道。畢竟上班期間,我能做的很有限。所以得找機會把他帶出來,不過他不是也喜歡。。”

    “等等等等等,stop,stop,”裴翔伸出手打住他,“什麽叫上班期間能做的很有限。梁大官人,你想幹嘛,霸王硬上弓啊。哎?那句話怎麽說的。先得到他的人再得到他的心。臥槽你丫是人麽。”

    “扯什麽呢。”梁辰白了他一眼,“我是說,我跟他單獨相處的時間太少了。況且上班期間隻能工作,要想增進感情的話就隻能把他帶出去。但現在還不能帶他去人多的地方,我就尋思著他不是也喜歡雕刻麽,正好把他帶你工作室玩玩去。這樣人也不多,也能單獨相處,他也能做自己喜歡的事兒。這樣對他康複也挺有好處的。”

    裴翔聽後笑了起來,指著梁辰說道:“辰兒,我說你丫這思考速度按秒來的啊。剛還說沒想好,我就說了一句話的功夫,你這劈裏啪啦地都能打份報告了。行啊,小辰辰,看不出來三年不談戀愛,依然寶刀未老啊。我看你那心病也有康複地苗頭了。”

    “邊兒去,記得啊,下下周的周末兩天給我騰出地兒來。”梁辰說著又重新趴下了。

    “行,我給你騰。但我可提前說好了啊,我那工作室裏,想懟死自己的玩意可一抓一大把。剪子,刀子,斧頭,電鋸,電鑽,一應俱全。這你要一個沒盯住,分分鍾腦袋可就開花兒了。還有我那些雕塑,cei了事兒小,砸到人身上可真不是玩兒的。”裴翔提醒道。

    “我知道。哎對了,那你下下周末有空麽?”梁辰看著他,說道:“要不那天你也過去吧。正好如果他有什麽問題或者想玩什麽了,你也能跟他交流交流。我對你們這東西又不懂,我就隻負責安保。”

    裴翔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會兒,又撇嘴笑道:“梁辰,我這跟你身上才知道原來我這麽有價值呢。這出地兒出設備不說,到頭來我這當老板的還得親自作陪。你丫就不怕我這電燈泡瓦力太強,刺的你們倆睜不開眼麽。”

    梁辰也笑了起來,拍著他的腿,說道:“我這不也是用另一種方式教你怎麽追妹子麽。別整天就知道請人吃飯看電影的。做點高雅的事兒,投其所好。”

    “我謝你啊朋友,”裴翔甩開他的手,又說道:“不過說實話,隻你倆的話我還真不放心。到時候我讓他們提前把些危險的東西提前都收起來吧。那小孩要想做點兒什麽的話,就先做點簡單安全點兒的。說實話他喜歡雕刻這事兒還挺合我意的。見見也行。反正早晚都得認識。”

    梁辰聽後比了個ok的手勢,說道:“成,就這麽定了。”

    “得,您說什麽就什麽。”裴翔說著站了起來,“梁大官人,我算是看清楚了。我上輩子肯定是上了你丫沒負責,所以這輩子給你做牛做馬來了。”

    “那沒事兒,你也不用非得做牛做馬。”梁辰笑著說:“你隻要讓我上了你就行。”

    周日梁辰跟家裏睡了一整天。第二天早上起來後終於感覺嗓子沒那麽難受了,8點時他刷開走進了住院部。一進門就看到病人們正排隊吃藥。王凱今兒負責檢查用藥情況。梁辰看著這一幕,忽然想起了簡易最後記得他的那個早上,他也是這樣站在隊頭,一個個的檢查著口腔。而簡易就站在他旁邊。梁辰想著歎了口氣,剛要轉身去辦公室,就跟站在隊伍後麵的簡易不經意對上了眼。簡易看到他後刷地把頭扭過去,假裝跟身後的李輝說話。梁辰無奈地笑了笑,推門進了辦公室。

    一上午沒什麽事兒,簡易趴在床上,臉朝著窗外躺著。他很擔心梁辰會忽然過來找他,讓他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簡易心裏又緊張又煩躁,李輝還嘰嘰喳喳地跟他身邊說個不停。哎,找個洞讓我鑽進去吧,簡易想著把頭埋到了枕頭裏。

    梁辰從監控裏看著他躺在床上那副蔫兒蔫兒地樣子後就很想笑。他其實沒事兒也不會主動去找他。畢竟簡易對他還有些反感。而他也不願非得那麽上趕著地去討好人家。梁辰看了眼表,一會就該到自由活動時間了。他不想簡易因為他,就老那麽趴在床上不活動,於是拿起本子和筆走出了辦公室。

    “王凱,我去趟門診。午睡過後再迴來。這邊兒要有什麽事兒的話隨時給我打電話吧。”梁辰說道。

    “沒問題,你去吧。”王凱看了看表,“他們一會就該自由活動了,我們盯著就行。”

    “成,那我去了。”梁辰說著往病房區看了一眼,便刷卡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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