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緇衣之宜兮,敝予又改為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緇衣之好兮,敝予又改造兮。適子之館兮,還予授子之粲兮。這新鄭縣,哈哈哈,甚是不錯啊,人傑地靈,本公甚喜,隻是諸位鄉賢耆老也太過客氣、太過熱情了。”


    新鄭縣最大的酒樓醉香樓二樓雅間之中,左光先正左擁右抱,滿麵紅光。


    “哈哈哈,這怎麽會是客氣呢?國公能給我們這些老家夥麵子,前來參加宴席,我等才是與有榮焉啊,國公請,老夫幹了,您隨意。”


    士紳其中一名老頭,一本正經對著左光先狂拍馬屁。


    “唉-於員外此話過了,汝等賢紳對於朝廷安穩地方有大功,本公再怎麽說都會前來赴宴,好好慰問一下諸位。”左光先說到盡興處,端起酒杯與眾人連幹三杯,


    “左公,今晚你可要享福了,這兩個女子都是揚州的瘦馬,嗬嗬嗬,江南的女子皮膚更加細膩、白嫩,比山西晉商搞出來的瘦馬要妙的多了。”


    一士紳羨慕的看著左光先兩側的美人兒奉承說道。


    “徐兄,我倒是挺喜歡山西的瘦馬,大腿太有勁兒。”另一名商人反駁道。


    “其實不管是山西的還是揚州的,這種美人兒本公都喜歡,都喜歡!哈哈哈,陳太公太夠意思了,知道本公為國效力,甚是勞累,特意為我選了這兩隻小綿羊。”


    左光先哈哈大笑,差點都被迷暈在美人兒的懷中。


    “父親,你喝的太多了,更何況您一把年紀了........”


    左光先的兒子左正茂本來正在一旁陪護,卻發現自己的父親越喝越多,喝的迷迷糊糊,於是終於下定決心站出來勸說他。


    “爹,就不說開封府到處匪患嚴重了,國公正與韃子在汝州激戰,您如此拖延在新鄭是否有些不妥呢?”見左光先對他不理不睬,左正茂對自家父親這段時日的墮落可謂是非常不滿,便繼續指責道。


    “混賬!逆子,哪有兒子教訓老子的?什麽我受不了?別看你爹我都五十來歲了,老夫征戰沙場幾十年,身體倍棒......”


    說到激烈處,左光先差點就拿起茶杯砸向旁邊的左正茂。


    其實此前左光先總是處於張鼎眼皮子底下,這才不敢造次、不敢埋怨,可是如今天高皇帝遠,他又被授予河南總督,可謂是大權在握、鎮守一方,所以就逐漸恢複了此前的本性。


    雖說他還不敢直接欺壓百姓,畢竟軍中還有不少鳳翔軍的嫡係。


    但與各府各縣士紳商人多熟絡熟絡,他還是很願意的。


    所以每收複開封府一縣,他就與本地的士紳豪族拉攏關係,這才耽擱了不少時間。


    “爹,我隻是害怕您喝的酩酊大醉,導致軍營無人看管出現問題,惹的國公……”左正茂看著自己父親生氣的臉龐,趕忙出言解釋,卻被左光先打斷。


    “他奶奶的,還在廢話?汝是不是連自己親生父親都敢忤逆?國公、國公,老子也是國公,你看看你是什麽態度,怎麽?現在你隻認岐國公,而不認你老子了?哼,你要好好想清楚,若是沒有我,爾會有今天?”左光先見左正茂還想強嘴,心中積累的不滿終於爆發。


    他狠狠的將茶水潑到了左正茂的臉上:“逆子,為父讓你清醒清醒,知道什麽是規矩!連我的女人也想搶?他們兩個今後就是你的姨娘,若是你敢有不軌之心,為父一定要打斷你的狗腿。”


    【嘭】


    看著自己父親的糊塗樣,竟然還栽贓自己對這兩個瘦馬感興趣,左正茂氣的站了起來,推開了椅子,準備離席。


    “國公息怒,公子息怒,唉,是小老兒安排的不妥,來福,你快去孫媽媽那裏為公子找幾個新收的大家閨秀,我看公子不太喜歡他身邊的的妖豔賤貨。”最年長的士紳見場麵僵了下來,於是立馬起身為兩人遞上台階。


    “逆子,還不坐下,丟人敗興的東西。”左光先拍了拍桌子,左正茂見狀隻能無奈的坐了下來。


    稍許片刻,兩個長相清純、幹淨的女孩眼眶微紅走到了房中,被老鴇引到了左正茂的旁邊坐下。


    “這兩個姑娘可是非常不錯的,她們曾經都是本地的大家閨秀,因為家族敗落,這才被抵押到我醉香樓中,雖不如這兩個揚州瘦馬漂亮,但其韻味也是不可多得的。”老鴇咧著嘴對左光先與左正茂介紹道。


    “混賬,大順朝不是三番五次嚴令爾等不準買賣人口嗎?更何況岐國公再次加強了律法,不準將人當做奴仆買賣,我軍剛攻下新鄭就張榜告知此等律法,你們卻知法犯法?”左正茂看見這兩個柔弱的身影,終於忍不住站出來怒斥眾人,使得場麵一下子又冷了下來。


    畢竟左正茂今年不過二十多歲,對於張鼎的這一套十分接受,這才不能忍受這些士紳豪商對大順律法的不管不顧。


    “孽障!”左光先發現自己的兒子掃了他的麵子,氣的眼冒金星,狠狠的抽了他兩巴掌:“你不要,這倆女子就都歸我了,本公今晚要一龍鬥四鳳。”


    左光先又喝了一口黃酒,對著左正茂耍起了酒瘋。


    左正茂自然不會看著這兩個大好年華的姑娘被父親糟蹋,於是他陰沉著臉拉著兩個姑娘離開了房間。


    “公子太猴急了。”


    “年輕人嘛,急色一點能理解。”


    “國公,別與公子一般見識,咱們喝咱們的。”


    唯一的不安分子離席,左光先終於鬆了一口氣,繼續暢快的喝了起來。


    ……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最後一支巡邏的隊伍走上城牆。他們紛紛打著哈欠倚在城牆之上,想要熬過最艱難的黎明時分。


    可是就在這時,新鄭西邊突然出現了一支打著火把的軍隊,正是吳三桂的關寧軍。


    他趁著黎明之前人心最鬆懈的時刻,突然帶兵殺向了新鄭。


    【哐哐哐哐】


    鑼鼓聲齊響,守軍試圖驚醒城內的同袍。


    可是在此期間,吳三桂已經帶著軍隊接近新鄭縣城下,不僅挪開了拒馬還填平了護城河,殺到城池之下。


    其實夜晚行軍對於大部分擁有夜盲症的將士來說,是一件非常難受的事兒,很容易造成非戰鬥減員。


    但為了能攻下縣城,吳三桂也是拚了,他盡量將火把燒旺,給將士們指引道路。


    隨後將軍隊分為三部,圍攻新鄭縣西、南、北三城門。


    沒一會兒火炮、火銃聲就不絕於耳,留守城牆之上的少數守軍根本做不了什麽事兒,這就導致關寧軍的進展十分之快。


    甚至有的地方因無人把守,建奴都已經衝到城牆之上。


    當左正茂帶著援軍趕來之際,西城牆已岌岌可危。他見此情形,急忙搓了把臉,將睡意驅趕而走,站在城牆之下仔細向上一瞅,不由得為城牆之上出現的敵軍大吃一驚。


    他心急如焚,立刻拔出鋼刀帶著三千員本部精銳殺上了西城牆與敵軍戰在了一起。


    “忒那白麵兔兒爺,速來領教一番爺爺的大棒。”


    關寧軍副將孫大寧一口遼東腔,指著剛趕上來的左正茂鼻子挑釁。


    左正茂不與他廢話,直接抄起亮銀色雙鐧砸向了孫大寧的厚背刀。


    兩人相交不過三合,孫大寧就被左正茂一鐧砸死,穩住了軍心與局麵。


    幸虧他來得及時,關寧軍沒有徹底占據優勢,並且因為黑暗的原因,攻城的效率大大降低。所以左正茂費了一些力,終於將敵軍趕下城牆。


    他喘了幾口粗氣,朝著城牆下方看去,借著剛剛升起的太陽光亮,發現城下到處都是建奴兵,他們利用勾索、勾梯、登雲梯等物件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後方還有非常多的火銃手、弓箭手,掩護敵軍攻城,左軍雖有守城地利之便,卻被壓製得抬不起頭來。


    左正茂看著關寧軍架起雲梯攀爬,或者壘土搶蹬,或用撓鉤套索攀登,還有百來個力士扛著數根大木,衝到城門前撞擊城門。


    一時間攻擊猛烈,手段多樣,讓左正茂顧此失彼。


    吳三桂見自己突然襲擊的良策生效,也是忍不住催馬上前觀察。


    可是左正茂自然不會讓其得逞,而是直接用猛火油將這一波攻勢徹底瓦解,之後的滾油、開水、粗木、巨石、還有金汁令吳三桂關寧軍撞了個頭破血流。


    見到局勢稍微穩定了下來,城內各處的守軍都紛紛的前往城牆之上防守,卻始終不見一軍主帥左光先的身影。左正茂隻能返迴宅邸尋找,卻發現府內圍了不少人。


    “左將軍,國公、國公他昨夜操勞了許久,剛才他老人家正在睡夢之中,卻被突如其來的攻城喊殺聲嚇了一跳,嚇得他老人家中風癱瘓在床。”


    這時一名親兵看見了左正茂過來,於是就向他講述前因後果,引得左正茂大驚失色。


    “讓開!”


    左正茂聞言退看人群,擠到了房內查看,發現那兩名女子被親兵堵在屋內瑟瑟發抖,而左光先嘴歪鼻斜,全身都在顫抖。


    “你們這兩個禍害,害的國公中了邪。”


    “不錯,都怪你們這兩個狐狸精,將國公吸幹精元!”


    “殺了他們,為國公報仇!”


    “殺!”


    左正茂不理會這群叫叫嚷嚷的左光先親兵,而是先將左光先放平在床上,並在其脖頸處墊了一塊高高的枕頭,將他的頭後仰,緩解病症。


    “一群畜生玩意兒,你們一群大男人,難為兩個女子是何意?我爹他自作自受,不聽忠言導致他酒色掏空了身體,如今更是導致敵軍侵襲之時群龍無首,你們作為他的親衛不想著幫忙守城,賴在這裏對兩個可憐人喊打喊殺這是何意?”


    左正茂昨夜未曾對那兩名女子動手,自然也不會遷怒無辜之人,他讓侍女將瘦馬帶到一旁的屋子之後,默默的走到左光先身邊為其扇扇子通風。


    過了一刻鍾,左光先終於好轉,他隻是驚嚇過度而不是中風。


    “正茂,局勢怎麽樣了?”左光先此時已經清醒了過來,他抓住左正茂的衣袖緊張的問道。


    “爹,沒事兒的,我觀攻城的軍隊好似是吳三桂的關寧軍,他們隻有兩萬人馬,應該不足以攻下此城。”左正茂搖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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