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毆完換下個。郭永坤是真的憤怒,要是不認識就算了,偏偏這倆人他哥曾一度當成兄弟,這種背叛就實在無法饒恕了。

    “還好當初沒跟這小子幹架。”鬼哥小聲咕噥道。

    “說吧,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五一十說出來,要是被我查出來有隱瞞。”郭永坤冷笑道:“我保證你們會後悔。”

    大炮和剛子大氣也不敢喘。

    “你說。”

    “你說。”

    “你……”

    “你來說!”郭永坤瞪眼,伸手指向剛子。

    這個大炮總感覺腦子缺根筋的樣子。

    剛子“哦”了一聲,支支吾吾道:“我倆……其實也被人坑了,跟著永年幹一年,錢是賺了不少,但沒存下什麽,臘月二十九那天,發了工資,我們就商量想去翻個本,因為那天我吃雞蛋,竟然吃到雙黃蛋,感覺好運來了。

    “結果哪知本沒翻迴來,剛到手的過年費也全送進場子了,都不知道怎麽迴家交差。就在我倆蔫頭搭腦、唉聲歎氣的時候,看場子的牛哥找到我們,說有人要見我們,把我們帶到了裏屋。”

    “誰?”郭永坤眯眼問。

    “不認識。”

    “你是不是當我傻?”

    剛子差點沒急哭,連道:“真不認識啊,騙你死全家!”

    郭永坤還準備說什麽的時候,鬼哥插話道:“他們有可能確實不認識。”

    “你怎麽知道?”

    “你來之前我已經問過,那個場子是林大強的。”

    “林大強?你認識?”

    “對。”

    “不是這個林大強?”

    “肯定不是。”

    “為什麽?”

    “因為那天他跟我在一起。”

    “……”

    望著郭永坤一臉迷糊的表情,鬼哥解釋道:“臘月二十九嘛,一般外麵吃團圓飯的日子,我們也擺了幾桌,你懂的。”

    他這麽一說,郭永坤確實懂了。蹙了蹙眉後,望向剛子,厲聲道:“繼續說!”

    “那人知道我們在永年商行工作,就問我們想不想發筆財。”剛子說到這裏,小心翼翼地看了郭永坤一眼,弱弱道:“我們當時輸急眼了,連過年費都沒,怎麽不想啊,他出手很大氣,說事成之後,給我和大炮一人五千塊,然後……”

    “然後你們就把我哥騙過去,夥同那個家夥一起,把他榨幹了對吧?”郭永坤怒喝道。

    剛子情不自禁打了個冷顫,有氣無力地點點頭。

    郭永坤強忍住給他一腳的衝動,此刻心裏滿是疑惑,事情與他所想不太一樣。做籠子的莊家竟然不是場子的所有者,那到底是誰?

    “那個場子你們經常去?”

    “一個星期差不多去一次。”

    “以前就沒見過那個人?”

    “沒有,那天是第一次。”

    “那個什麽牛哥總是場子裏的吧?”

    “他是。”

    郭永坤微微眯眼,心裏已經有了主意,不論真正的幕後主使是誰,這個牛哥顯然認識。所以隻要找到他,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對於幕後的那家夥,他絕對不會放過。

    “還有遺漏的嗎?”

    剛子撓撓腦殼,下意識望向大炮。大炮搖搖頭,似乎該講的都講了。

    “哦對了,年哥過去後,是那人親自開的台。”

    “玩的什麽?”

    “骰子。”

    “那人自己做莊搖的?”

    “對。”

    那麽郭永坤就更加篤定,這是一場有預謀的“殺豬”計劃。

    到底是那個王八犢子,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鬼哥?”

    鬼哥知道他想說什麽,伸手指向地上的倆人說,“先把他們處理了,大過年的跪在我這裏晦氣。”

    一聽這話,大炮和剛子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什麽叫“處理”?

    看到郭永坤的目光探來,倆人連聲哀求道:“坤哥,放我們一馬吧,我們以後再也不敢了!”

    “是啊坤哥,你大人有大量,給一次機會吧!”

    此事這二人雖然不是主使,但他們背信棄義、迫害兄弟,所犯下的錯,在郭永坤看來並不比主使輕多少。

    就這樣放了,未免也太便宜他們了。不過如果按照鬼哥的一貫行事風格,郭永坤又覺得不妥,他可不想沾染道上的事情,或變成那種人。

    “從我哥身上榨去的血汗錢,你們一分不少地給我吐出來,正月十五之前,交到我哥手上,並向他賠禮道歉,如果到時候沒辦到,像今天這種聊天還會繼續,不過到時候,我可沒什麽好脾氣。

    “另外,也別想著跑路,我可以很明確地告訴你們,我會派人監視的。聽到沒?”

    “聽、聽到了。”大炮和剛子下意識點頭,麵如死灰。

    那五千塊雖然沒用完,但由於來得輕鬆,過年期間他們揮霍了不少,接下來隻怕得砸鍋賣鐵補窟窿。

    悔不該當初啊!

    一分錢沒撈著不說,還失去一個好兄弟,也丟掉了一份旁人豔羨不止的好工作。

    倆人被鬼哥的人拽著衣領拖了出去。

    郭永坤和鬼哥來到書房,有手下人砌了一壺茶端來,鬼哥倒好一杯遞過去。

    郭永坤抿了一口後,問,“那個林大強你很熟?”

    “也談不上熟吧,對方開場子,我做利錢買賣,難免有些往來。”

    “你覺得這事他有份嗎?”

    “該怎麽說呢。”鬼哥托腮道:“從常理來講,在他場子裏發生的事情,他應該知情,不過如果真要殺這麽大一條肥魚,一旦成事,至少幾萬塊的收入,他不可能袖手旁觀,還有心情出去喝酒。你覺得呢?”

    郭永坤點點頭,鬼哥分析得不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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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猜測,此事林大強可能並不知情,隻是那個什麽牛哥,事先跟幕後那家夥合計好了,趁著他大哥不在,正好擺了你哥一道。當然,這隻是猜測。也不排除林大強跟幕後那家夥交情匪淺,而且極其信任的情況。”

    “問題的關鍵還是在這個牛哥身上,不論林大強知不知情,但他肯定脫不了幹係,據我哥說,他打的借條上,寫得名字叫‘劉闖’,想必就是這個牛哥。”

    “哦?”鬼哥擺手道:“那就不用想了,這事兒肯定跟林大強沒關係。”

    “因為借條上的名字?”郭永坤猜測,他並不懂這些場子裏亂七八糟的事情,從來也沒去玩過。

    “對。你想想就知道,這個劉闖隻是一個看場子的,有什麽資格成為借主?沒這規矩。如果林大強有份的話,借條上的名字絕對是他。”

    郭永坤“哦”了一聲,望向鬼哥,“那事情就簡單了吧?”

    “沒錯,直接問林大強要人就行。”鬼哥頗為霸氣地說。

    “等你消息。”

    此時已到淩晨,與鬼哥道別後,郭永坤驅車返家。

    ……

    “啊!大哥大哥,別打了,我知道錯了,啊……”

    這裏是位於東郊民巷中的一座青石老房,同樣在地下,與郭永坤之前“款待”青木岡佐一行的那個地方,設計上幾乎如出一轍,都隱藏在看似平平無奇的民房地下室中。

    郭永坤和鬼哥剛從門口走進,便聽到撕心裂肺的慘叫傳來。

    “看來林大強在執行家法了。”鬼哥笑道。

    郭永坤莫無表情點點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大炮和剛子背叛了他哥,劉闖何嚐不是背叛了林大強。

    而林大強這種人,遭遇這種事情之後,肯定不像他哥——找上門想問個緣由,被對方家屬幾句話就打發了,連門都進不去。

    這裏今天顯然沒有營業,跟隨一個小夥子徑直走過大廳,來到裏屋,果不其然,隻見一個身材壯碩的青年人,僅穿了一條褲衩被人綁在椅子上,身上紅一塊紫一塊,整個人凍得直哆嗦。

    要知道今天氣溫隻有六度。

    在他身邊圍繞著幾個人,都是小年輕,唯有一個年紀稍長,大約三十有五,站在正前麵,似乎有些燥熱,脫了外套,穿一件藍色毛衣,雙袖也擼了起來。

    “鬼哥。”

    此人想必就是林大強無疑。從這聲稱唿上也能看出鬼哥的地位。他說著,眼神還在郭永坤身上打量了兩眼,有些異樣。

    “他就是劉闖?”鬼哥問。

    “對。”

    “事情弄清楚了吧?”

    林大強點頭道:“還得多謝鬼哥,要不然家裏出了內賊還不知道。”

    鬼哥聳聳肩,目光瞥向郭永坤,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不再說話,自顧自走到房間裏唯一的一張辦公桌後,舒服地往靠背椅上一躺,腳翹在桌麵上,雙手環胸,一副看戲的姿態。

    “給郭永年做籠子是誰的主意?”

    郭永坤走到劉闖身前,俯視著問。

    然而對方斜挑一眼,根本懶得搭話。

    “嘭!”

    郭永坤一個正蹲,直接將劉闖連同凳子踹翻在地,這還不算完,手插在口袋裏,走上前照著胸口又是幾腳,對方被綁住動彈不得,連阻擋都不可能,被踹得嗷嗷叫。

    旁邊的林大強蹙了蹙眉,這知道這家夥是誰,沒想到以他的身份居然如此行事,而且很不給麵子,再怎麽說劉闖也是他的人,真犯了錯也隻有他能教訓,你一個外人憑什麽動手打人。

    腳步邁開,正準備上前製止,耳邊卻傳來一聲冷哼。

    “鬼哥?”

    “林大強,你可能還不清楚我跟他的關係,從私人關係講,他是我兄弟,從生意角度講,他是我東家。我認識他比你還早,可不是臨時過來幫忙的。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懂嗎?”

    “懂。”林大強心中駭然,沒想到倆人之間是這種關係,他之前還真以為鬼哥是這個姓郭的臨時找到出麵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也無話可說。

    他很清楚鬼哥的勢力,黑白通吃,根本不是他可以輕易招惹的。

    “扶起來。”

    郭永坤像吩咐自己的手下樣,對著二麵的幾個小夥子招手道。

    幾人相視一望,略一猶豫,但還是照辦了。

    很顯然,對方連他們大哥都不敢招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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