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烈上位第一件事,就是先交接自己廷尉的職責,宣布董卓案件已經審理完畢,罪證確鑿,殺良冒功,罪大惡極,死罪!


    同時表示秋後已過,處斬的刑期,準備放到臘月二十二,小年夜前殺個頭,一邊權當祭天,一邊還可以給大家助助興。


    這一頓操作下來,立場揭露無遺,舉報董卓罪狀的是曹操,正兒八經的閹黨之後,要求嚴肅處理的是楊賜,弘農楊氏的領頭人。


    崔氏,這是要站在皇帝和閹黨身前,站到弘農楊氏的隊伍裏去了。


    楊賜和劉寬都帶病告假,在家休養。


    兩家的下級代言人,楊彪和劉艾麵麵相覷,摸不著頭腦,沒聽自家的老頭子提起崔氏站隊的消息啊?


    不過沒關係,咱們隻管幫幫場子就是了,於是帶頭稱讚。


    袁隗同樣一臉迷惑,崔烈明明前麵還在猶豫的,突然就堅定立場了?


    迷惑歸迷惑,腳下動作卻不慢,直接質疑崔烈手頭上的證據不足,不能定案。


    誰都知道董卓是自己推薦的人,這個臉不能丟,汝南袁氏的旗幟不能被人踩下去。


    殿堂下吵成一團,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皇帝和張讓,卻笑眯眯地在宮殿深處的高台上吃瓜。


    吃胡瓜。


    反正朝堂沒有一天是不亂的,最重要的是崔烈的五百萬錢成功入庫了,這兜裏有錢,人的底氣就足。


    皇帝一收到錢,立馬又給朱儁撥了十萬,直說一定要打下太原,徹底消滅黃巾。


    ……


    河東郡,楊縣。


    天剛亮,楊奉還沒從床榻上起來,就聽見一連串的敲門聲,一聲比一聲急促,一聲比一聲響亮。


    “誰呀?大清早的……”


    楊奉胡亂披上一件衣裳,打著哈欠,拉開家門。


    “郭大哥?你們……你們這是怎麽了?”


    門外站著的,就是之前分別不久的郭大等人,衣裳淩亂,還有燒焦的痕跡。


    “說來話長,進去細講!”


    楊奉急忙讓開道路,接他們進來自己家。


    等眾人手忙腳亂地坐下來,喝了些茶水,楊奉才了解到整件事情的經過。


    河東安邑的衛氏二公子,衛聞,在帶部曲支援永安縣時,路過臨汾,對李樂的新婚妻子,楊寡婦,起了色心。


    當夜,奪人而去,還直接放火燒了村子。


    郭大他們拚死衝出火場,拿到了衛聞遺落的衛氏令牌,另一邊的徐庶眼尖,也在事後迴憶中畫下了畫像。


    一行人和村民們告上了官府,起初並不知道是河東衛氏的二公子,直到臨汾縣令的透露,才知道自己遇見的是誰,這個官司肯定是告不成了。


    好在郭大平日裏和縣吏有交情,他給指了條明路。


    河東郡三大家族,衛氏,範氏,裴氏,想要告衛氏,隻能去找另外兩家。


    郭大抬起頭,對楊奉講道:“我聽你說起過,你有個發小,和裴氏有交情,所以就來找你了。”


    被搶了老婆的李樂,也哭著喊著,求他幫忙。


    楊奉迴憶起來,自己確實是有這樣一個發小,“我當時也就過過嘴癮,說是有交情,也就點頭之交,想讓裴氏替我們出頭,我看很難。”


    李樂一聽,提起刀就往外走。


    郭大立即叫住他,“你幹什麽去?把刀給我放下!”


    “奪妻之恨,殺親之仇,毀家之難,我不報此事,還稱得上男兒嗎?”李樂流著淚迴頭,對眾人抱拳長揖,“既然不能報官,我就去刺殺他!”


    “他身邊有那麽多人護衛,你怎麽下手?”


    “我等!他總不能時時刻刻都有這麽多人護衛!”


    徐庶搖了搖頭,“你想象不到世家大族的護衛強度,尤其是這些排行前列的嫡係子弟,再加上如今世道這麽亂,他們的人手絕不會鬆懈的。”


    徐庶很清楚追殺一個人的難度,畢竟他是真的當過刺客,在太原追殺豹泉寨大當家,從盂縣一路追到陽曲,要不是他們分贓不均,路上內訌,徐庶一個人還真找不到下手之機。


    而河東衛氏的部曲,自然不會像盜賊一樣有什麽內訌的可能性。


    “那難道我們就這麽算了?”


    “自然不能這麽算了!”楊奉騰地站起來,“我隻說很難,沒說不可能,讓我先去找他試試!”


    郭大也站了起來,“那就拜托你了!”


    “楊奉哥,拜托了!”


    ……


    楊奉抱拳一禮,隨即奔向楊縣縣衙,找到了自己的那個發小。


    “公明!公明!”


    徐晃正在押解一名剛抓到的蟊賊進縣衙,正好被楊奉撞個正著,免了通報的時間。


    “是楊兄!楊兄近來可好啊?”


    “尚好尚好!隻是……”楊奉使了個眼色,徐晃立即會意,跟著他往無人的僻靜角落裏鑽。


    “我今日來找你,是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楊奉在他耳邊,把衛氏的所作所為全盤托出,也說明了此番的來意!


    “豈有此理!勢族子弟就能如此過分,絲毫不把百姓當人看嗎?”徐晃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人,一氣之下,一拳打在巷牆上,竟打出一個小坑來。


    “走!跟我來!我和裴家的大公子裴潛,有幾分交情,他父親在洛陽當尚書,不怕他衛氏!”


    楊奉沒想到自己這個發小徐晃,真的和裴家有交情,臉上止不住地狂喜,“此事公道如何,全賴公明周旋了!”


    聞喜縣,裴家宅邸內。


    裴潛聽聞此事,同樣地怒不可遏,“你們放心!司隸校尉部乃是天子直屬之部,焉能容得衛氏如此放肆?這件事,單個縣令是處置不了的,必須要找太守,我這就去找他!”


    裴潛雖然隻有十九歲,還未戴冠,卻早早地步入世家的社交場,對衛家以及河東太守背後的關係一清二楚。


    河東太守王邑,曾經師從劉寬,而裴潛的父親裴茂,如今就在洛陽的尚書台做尚書,屬於弘農楊氏的門生故吏。


    兩邊是天然的盟友,而衛氏後麵站著的……是汝南袁氏。


    就算不為了幫助無辜百姓討迴公道,這個敵意也是消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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