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三哥和九妹這對難兄難弟
趙構不傻。
經過了這一次的事情之後，他多少還是成熟了很多。
趙煊找到他，說趙楷去安撫親王，讓他也去安撫親王，還說什麽親王之中，他能夠相信的就隻有自己。
這話可信嗎？
趙構自然不可能相信趙煊的話，就算是趙煊是真情流露，真的相信他，他也不相信。
如若心中有了成見。
這種成見也就會成為偏見。
在趙構的心中，趙煊就是那種陰險狡詐的人，完全不是小時候可以帶著他一起蹴鞠，站在他前麵，保護他的那個哥哥了。
以前，趙佶寵愛的皇子就隻有趙楷一個。
因為趙桓為人比較木訥和懦弱，讓趙佶不喜，老二死的早，老三趙楷長的像是趙佶，又端莊儒雅，還寫的一手好字，被趙佶所喜歡。
所以趙桓、趙構等，都會報團取暖。
趙構覺得自從大哥上位之後就變了，一點兒也不懦弱，殺起人來，一點兒都不會心慈手軟，不僅如此，還敢幽禁爹。
這要是趙構在這個位置上，他定然是不敢的。
想到這裏。
趙構頗為鬱悶。
想要表忠心，這個忠心到底該怎麽表呢？
也就在這時。
康履走了進來，雙手遞上了一個拜帖，輕聲道：“殿下，鄆王送來拜帖，請殿下去建業坊的梨園一會。”
趙構有一些意外，他竟然在這時候找自己？
“你說說，三哥這時候請我去梨園，是意欲何為？”趙構對康履疑惑道。
康履躬身，想了一下，迴道：“殿下，去見一見也無妨，看一看那鄆王是個什麽態度，想要說些什麽。”
“小的以為，應該不會有什麽好事兒。”
“殿下到時候隨機應變即可，在這京師，鄆王應該不敢做出什麽太過的事情來。”
趙構想了想，覺得也是。
趙楷應該不敢在京師行兇，想要見他，無非就是安撫親王這件事情。
又或者是有意拉攏。
想到這裏，趙構又問道：“你覺得，如若本王和三哥一起，會不會好一些？”
趙構的意思很簡單，他先跟著趙楷，聯合了那些宗室親王一起抵抗官家，到時候，要是能夠逼迫官家退位，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皇帝輪流坐，說不得明年就可以到自己。
康履連忙迴道：“殿下，不可。”
趙構道：“為何？”
康履解釋道：“殿下，這大宋到底是官家的大宋，兩次守住京師的官家，早已經是聲威震天，無人能及。”
“殺貪官、斬汙吏，問罪朝堂的一品大員，太宰說殺就殺，就算是太上皇止步於延福宮頤養天年。”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大事兒，違背祖製不知道多少次了。”
“殿下可有見到官家的威望有一點兒減弱？”
“別看朝野有不少對官家頗有微言的人，那些人也隻是說說，他們敢在垂拱殿直諫嗎？”
“官家不僅守住京師，保住了京師幾十萬百姓的性命，也保住了大宋國祚，乃是眾望所歸。”
“如今又興北伐大業，這北地上到大臣，下到黎民百姓，誰不支持？”
康履看到了趙構的些許不耐煩，似乎覺得他把官家說的太強大了。
“殿下呀。”
“鄆王都已經自身難保了。”
“殿下若想要以後還能掌兵，若想要以後還能有大臣支持，若想要……。”
“唯有做一位好賢王，一心為公、一心為民，有了大義在身，不犯錯，就算是官家，也對殿下無可奈何。”
趙構有些不相信，問道：“你說鄆王自身難保，為何？”
康履輕聲道：“殿下，鄆王自小就受到太上皇的寵愛，以前甚至是傳出了換皇儲的消息，殿下應該是知道吧？”
趙構點點頭，當初趙佶想要罷了趙桓的皇太子之位，已經是非常明顯，也得了不少大臣的支持。
可是誰知道，天算不如人算，金賊突然南下，直指京師。
趙佶匆忙把位置傳給了皇太子，自己帶著蔡京等人，還有趙楷一起逃到了南邊，他甚至是連趙構等皇子都沒有帶，就帶了趙楷。
趙佶的這種做法，也讓趙構大為不滿。
甚至是心生怨恨。
康履繼續道：“殿下也可想想，如今官家坐穩了那個位置，對於當年事，他難道就沒有一點兒怨恨嗎？”
趙構迴道：“別說大哥，就是本王對三哥的恃寵而驕都是心有不滿。”
康履接著道：“這隻是其一，金賊兵圍東京城的時候，鄆王兩次反對官家的聖令，甚至是在去歲十二月三十，金賊最後一次攻城的時候，鄆王悄然帶著太上皇到宣德樓前，想要逼迫官家退位。”
“這事兒，殿下也聽說了吧？”
趙構點點頭。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讓他對趙楷的看法，有了一些複雜。
以前覺得趙楷和他差不多，甚至是不如他。
誰曾想。
趙楷竟然有那麽大的膽子。
在那種時候，帶著太上皇去逼迫大哥退位。
要不是最後金賊撤退，或許還真的成功了。
趙構是既羨慕，又不羨慕。
康履沉聲道：“殿下，僅僅是這兩點，鄆王和官家的關係已經勢如水火了。”
“鄆王那邊的不少門客、學士、豪商，都開始遠離，為的就是自保。”
“殿下豈能在這時候還自討苦吃？”
趙構起身扶起了康履。
他沒有想到自己身邊就有一個這般人才，可以把大勢看的如此清楚。
經過康履這麽一說。
趙構還真的就覺得趙楷已經是板上的魚肉，大哥早晚都可能出手。
“唿……。”
“康都監，你對本王忠心耿耿，本王必定不會忘記！”
“今日得你這麽一提醒，才看清楚了局勢。”
“以後，你也要多多提醒本王。”
“還有，這府中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你皆可直言，也受你管教。”
“有你在，本王也可放心。”
康履躬身領命。
其實，這種局勢很多人都看得出來，能夠混進朝堂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人。
趙煊是什麽態度，也很少藏著掖著，就這麽擺出來。
就像是當初李綱急於去支援河北的大名府，也就是趙構，被冷遇一樣。
趙煊可以直接表現出他對趙構元帥府連金賊的先鋒都擋不住，練練敗退，還要向京師求援非常不滿。
誰敢忤逆？
趙構迴到了京師，元帥府的汪伯彥、陳亨伯、耿南仲、黃潛善、王淵、陳俊等人被忽視，就足以說明問題。
要不是張俊最後忍不住，直接通過了張叔夜，來了一個毛遂自薦、請求可以帶兵出戰，以身護衛大宋國祚，願意此生馬革裹屍、保家衛國，恐怕，整個元帥府的副帥、都統等都要告老迴鄉。
趙構也看得出來，所以心下對官家的這種行為也很不滿。
當初讓他出使金營的是他，後來，讓他建立元帥府的也是他，再後來，讓他分兵兩處，收複太原、支援京師的也是他。
他趙構出生入死，到最後還成了大哥的心頭大患。
這事兒換了誰，誰不心中有氣啊！
是夜。
趙構去了梨園。
趙楷聽聞趙構到了，起身相迎，快步走到了門口。
趙構剛一下車。
就被趙楷扶住了。
“九哥兒，可要慢一些。”
趙構看著趙楷那笑語嫣然的俊秀笑容，就起了雞皮疙瘩，連忙抽出手來，說道：“無礙，當初在相州那邊，我可是沒少上戰車，那戰車比這高多了，我這身子骨也還算可以，沒那麽金貴。”
趙構直接就擺出了自己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身份，就算是這個身份現在沒了什麽用，連一百士卒都指揮不動，可是說到底，那還是有一個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官職。
不管如何，京師這邊可以守住，元帥府的建立功不可沒。
要不然。
宗澤還能帶兵一路南下，救援東京城嗎？
趙楷對於趙構這種態度，也沒有生氣，他現在是有求於人，想要拉攏趙構，自然不能把關係鬧僵了。
“九哥兒是個好樣兒的！”
“我可是聽聞九哥兒在金營，把那完顏宗望給罵的吐血不已呢！”
“九哥兒頗有骨氣。”
“我很是佩服。”
趙構趾高氣昂，說道：“那都是過去了，完顏宗望不是病死了嘛。”
“他要是還在，本王還要罵他！”
趙楷看著趙構的樣子，捏了捏手。
以前，他就是在趙構麵前如此趾高氣昂，甚至是不屑於和趙構說話交流。
誰知道，今兒個輪到對方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
落座之後。
酒過三巡。
趙楷看到趙構已經有一些醉意，才忽然感慨道：“時間當真是好快啊，轉眼之間，我們的九哥兒都長大了，還有了統帥千軍萬馬的能力。”
趙構喝了一口，說道：“是啊，誰能想到，我還能成為元帥，能夠帶兵打仗，以前想都不敢想。”
趙楷給趙構倒了一杯，說道：“九哥兒，你可知道濮王謀反一事兒？”
趙構恍惚道：“知道啊，禦史中丞秦檜上奏，我當時也得到了消息，對濮王貪墨的行為，十分生氣。”
“這大宋說到底還是我們趙家的，怎麽可以縱容自己人，把鐵器、精鹽、絲綢、布匹等物賣給金賊，這豈不是賣國賊嘛！”
趙楷卻裝作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說道：“九哥兒啊，你看到的不過是有人想要讓你看到的，濮王謀逆可不是你看到的那麽簡單啊！”
趙構卻直接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恨恨地對趙楷道：“我當初可是讓人調查了，也見到了禦史那邊的罪證。”
“再說了，濮王被抄家的時候，那麽多的珠寶錢財，那麽多的良田地契，那麽多的糧食，那麽多的商號，豈能是假的？”
趙楷連忙道：“是真的，是真的。”
“九哥兒，我說的不是這些，是濮王被自己人誤射而死這件事情兒。”
趙楷見到自己的開場並沒有奏效，連忙轉移了話題。
趙構不解道：“這事兒有什麽好說的？”
趙楷沉聲道：“濮王不可能是被自己人誤射而亡，我覺得一定是殿前司的人射殺了濮王，然後才會這麽說！”
“九哥兒啊，你也安撫過那些親王，也應該知曉，那些個王叔、哥哥的態度。”
“秦檜彈劾李文彥、彈劾濮王，肯定是受到了大哥的命令。”
“大哥他……他是容不下我們了啊！”
趙構手中的杯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你說什麽？！”
“不可能，這不可能！”
“大哥那麽好的一個明君，怎麽可能連我們這些親兄弟都容不下。”
“三哥，你和大哥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趙楷豈能說自己是想要坐上那個位置。
看著已經有一些暈乎的趙構，心下想著，一定要讓趙構成為自己手中的刀。
爹被大哥給禁足了。
自己身邊的人也都慢慢地離自己而去。
趙構這邊的元帥府的人，也一個一個離他而去，兩個人就算是難兄難弟。
這時候，就應該放下成見。
“九哥兒，你是天下兵馬大元帥，當初護衛京師有功，在宗室親王中，就你的聲望最高，也得到了大哥的信任。”
“你可不能對我們這些人見死不救，幾位王叔、哥哥們，也都是想要請你去和陛下說說，我們都是趙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以後，我們一定護衛國祚，以前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最近，那秦檜狗賊又開始調查宗室親王，我府上的幾個人，也都不見了。”
“我擔心，到時候會牽連更多無辜。”
“再說了，我們可都是宗室親王，真要是動靜鬧大了，到時候丟的還是趙家人的臉麵。”
“以後，百姓們怕是要指著我們的脊梁骨罵我們啊!”
趙構拍著趙楷的手，說道：“三哥，你……你放心，我，我迴去就寫折子。”
說完，起身晃晃悠悠地想要離開。
不遠處的康履連忙上前，穿過了長廊，快步走到了趙構的身邊，從趙楷的手中扶住了趙構。
“三哥，你放心吧。”
說完，靠著康履，晃悠著出了梨園。
趙楷站在那裏，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再看了看大門，神色陰冷無比。
趙構不傻。
經過了這一次的事情之後，他多少還是成熟了很多。
趙煊找到他，說趙楷去安撫親王，讓他也去安撫親王，還說什麽親王之中，他能夠相信的就隻有自己。
這話可信嗎？
趙構自然不可能相信趙煊的話，就算是趙煊是真情流露，真的相信他，他也不相信。
如若心中有了成見。
這種成見也就會成為偏見。
在趙構的心中，趙煊就是那種陰險狡詐的人，完全不是小時候可以帶著他一起蹴鞠，站在他前麵，保護他的那個哥哥了。
以前，趙佶寵愛的皇子就隻有趙楷一個。
因為趙桓為人比較木訥和懦弱，讓趙佶不喜，老二死的早，老三趙楷長的像是趙佶，又端莊儒雅，還寫的一手好字，被趙佶所喜歡。
所以趙桓、趙構等，都會報團取暖。
趙構覺得自從大哥上位之後就變了，一點兒也不懦弱，殺起人來，一點兒都不會心慈手軟，不僅如此，還敢幽禁爹。
這要是趙構在這個位置上，他定然是不敢的。
想到這裏。
趙構頗為鬱悶。
想要表忠心，這個忠心到底該怎麽表呢？
也就在這時。
康履走了進來，雙手遞上了一個拜帖，輕聲道：“殿下，鄆王送來拜帖，請殿下去建業坊的梨園一會。”
趙構有一些意外，他竟然在這時候找自己？
“你說說，三哥這時候請我去梨園，是意欲何為？”趙構對康履疑惑道。
康履躬身，想了一下，迴道：“殿下，去見一見也無妨，看一看那鄆王是個什麽態度，想要說些什麽。”
“小的以為，應該不會有什麽好事兒。”
“殿下到時候隨機應變即可，在這京師，鄆王應該不敢做出什麽太過的事情來。”
趙構想了想，覺得也是。
趙楷應該不敢在京師行兇，想要見他，無非就是安撫親王這件事情。
又或者是有意拉攏。
想到這裏，趙構又問道：“你覺得，如若本王和三哥一起，會不會好一些？”
趙構的意思很簡單，他先跟著趙楷，聯合了那些宗室親王一起抵抗官家，到時候，要是能夠逼迫官家退位，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皇帝輪流坐，說不得明年就可以到自己。
康履連忙迴道：“殿下，不可。”
趙構道：“為何？”
康履解釋道：“殿下，這大宋到底是官家的大宋，兩次守住京師的官家，早已經是聲威震天，無人能及。”
“殺貪官、斬汙吏，問罪朝堂的一品大員，太宰說殺就殺，就算是太上皇止步於延福宮頤養天年。”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大事兒，違背祖製不知道多少次了。”
“殿下可有見到官家的威望有一點兒減弱？”
“別看朝野有不少對官家頗有微言的人，那些人也隻是說說，他們敢在垂拱殿直諫嗎？”
“官家不僅守住京師，保住了京師幾十萬百姓的性命，也保住了大宋國祚，乃是眾望所歸。”
“如今又興北伐大業，這北地上到大臣，下到黎民百姓，誰不支持？”
康履看到了趙構的些許不耐煩，似乎覺得他把官家說的太強大了。
“殿下呀。”
“鄆王都已經自身難保了。”
“殿下若想要以後還能掌兵，若想要以後還能有大臣支持，若想要……。”
“唯有做一位好賢王，一心為公、一心為民，有了大義在身，不犯錯，就算是官家，也對殿下無可奈何。”
趙構有些不相信，問道：“你說鄆王自身難保，為何？”
康履輕聲道：“殿下，鄆王自小就受到太上皇的寵愛，以前甚至是傳出了換皇儲的消息，殿下應該是知道吧？”
趙構點點頭，當初趙佶想要罷了趙桓的皇太子之位，已經是非常明顯，也得了不少大臣的支持。
可是誰知道，天算不如人算，金賊突然南下，直指京師。
趙佶匆忙把位置傳給了皇太子，自己帶著蔡京等人，還有趙楷一起逃到了南邊，他甚至是連趙構等皇子都沒有帶，就帶了趙楷。
趙佶的這種做法，也讓趙構大為不滿。
甚至是心生怨恨。
康履繼續道：“殿下也可想想，如今官家坐穩了那個位置，對於當年事，他難道就沒有一點兒怨恨嗎？”
趙構迴道：“別說大哥，就是本王對三哥的恃寵而驕都是心有不滿。”
康履接著道：“這隻是其一，金賊兵圍東京城的時候，鄆王兩次反對官家的聖令，甚至是在去歲十二月三十，金賊最後一次攻城的時候，鄆王悄然帶著太上皇到宣德樓前，想要逼迫官家退位。”
“這事兒，殿下也聽說了吧？”
趙構點點頭。
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情，讓他對趙楷的看法，有了一些複雜。
以前覺得趙楷和他差不多，甚至是不如他。
誰曾想。
趙楷竟然有那麽大的膽子。
在那種時候，帶著太上皇去逼迫大哥退位。
要不是最後金賊撤退，或許還真的成功了。
趙構是既羨慕，又不羨慕。
康履沉聲道：“殿下，僅僅是這兩點，鄆王和官家的關係已經勢如水火了。”
“鄆王那邊的不少門客、學士、豪商，都開始遠離，為的就是自保。”
“殿下豈能在這時候還自討苦吃？”
趙構起身扶起了康履。
他沒有想到自己身邊就有一個這般人才，可以把大勢看的如此清楚。
經過康履這麽一說。
趙構還真的就覺得趙楷已經是板上的魚肉，大哥早晚都可能出手。
“唿……。”
“康都監，你對本王忠心耿耿，本王必定不會忘記！”
“今日得你這麽一提醒，才看清楚了局勢。”
“以後，你也要多多提醒本王。”
“還有，這府中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你皆可直言，也受你管教。”
“有你在，本王也可放心。”
康履躬身領命。
其實，這種局勢很多人都看得出來，能夠混進朝堂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人。
趙煊是什麽態度，也很少藏著掖著，就這麽擺出來。
就像是當初李綱急於去支援河北的大名府，也就是趙構，被冷遇一樣。
趙煊可以直接表現出他對趙構元帥府連金賊的先鋒都擋不住，練練敗退，還要向京師求援非常不滿。
誰敢忤逆？
趙構迴到了京師，元帥府的汪伯彥、陳亨伯、耿南仲、黃潛善、王淵、陳俊等人被忽視，就足以說明問題。
要不是張俊最後忍不住，直接通過了張叔夜，來了一個毛遂自薦、請求可以帶兵出戰，以身護衛大宋國祚，願意此生馬革裹屍、保家衛國，恐怕，整個元帥府的副帥、都統等都要告老迴鄉。
趙構也看得出來，所以心下對官家的這種行為也很不滿。
當初讓他出使金營的是他，後來，讓他建立元帥府的也是他，再後來，讓他分兵兩處，收複太原、支援京師的也是他。
他趙構出生入死，到最後還成了大哥的心頭大患。
這事兒換了誰，誰不心中有氣啊！
是夜。
趙構去了梨園。
趙楷聽聞趙構到了，起身相迎，快步走到了門口。
趙構剛一下車。
就被趙楷扶住了。
“九哥兒，可要慢一些。”
趙構看著趙楷那笑語嫣然的俊秀笑容，就起了雞皮疙瘩，連忙抽出手來，說道：“無礙，當初在相州那邊，我可是沒少上戰車，那戰車比這高多了，我這身子骨也還算可以，沒那麽金貴。”
趙構直接就擺出了自己天下兵馬大元帥的身份，就算是這個身份現在沒了什麽用，連一百士卒都指揮不動，可是說到底，那還是有一個天下兵馬大元帥的官職。
不管如何，京師這邊可以守住，元帥府的建立功不可沒。
要不然。
宗澤還能帶兵一路南下，救援東京城嗎？
趙楷對於趙構這種態度，也沒有生氣，他現在是有求於人，想要拉攏趙構，自然不能把關係鬧僵了。
“九哥兒是個好樣兒的！”
“我可是聽聞九哥兒在金營，把那完顏宗望給罵的吐血不已呢！”
“九哥兒頗有骨氣。”
“我很是佩服。”
趙構趾高氣昂，說道：“那都是過去了，完顏宗望不是病死了嘛。”
“他要是還在，本王還要罵他！”
趙楷看著趙構的樣子，捏了捏手。
以前，他就是在趙構麵前如此趾高氣昂，甚至是不屑於和趙構說話交流。
誰知道，今兒個輪到對方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
落座之後。
酒過三巡。
趙楷看到趙構已經有一些醉意，才忽然感慨道：“時間當真是好快啊，轉眼之間，我們的九哥兒都長大了，還有了統帥千軍萬馬的能力。”
趙構喝了一口，說道：“是啊，誰能想到，我還能成為元帥，能夠帶兵打仗，以前想都不敢想。”
趙楷給趙構倒了一杯，說道：“九哥兒，你可知道濮王謀反一事兒？”
趙構恍惚道：“知道啊，禦史中丞秦檜上奏，我當時也得到了消息，對濮王貪墨的行為，十分生氣。”
“這大宋說到底還是我們趙家的，怎麽可以縱容自己人，把鐵器、精鹽、絲綢、布匹等物賣給金賊，這豈不是賣國賊嘛！”
趙楷卻裝作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說道：“九哥兒啊，你看到的不過是有人想要讓你看到的，濮王謀逆可不是你看到的那麽簡單啊！”
趙構卻直接道：“不可能，這不可能！”
他恨恨地對趙楷道：“我當初可是讓人調查了，也見到了禦史那邊的罪證。”
“再說了，濮王被抄家的時候，那麽多的珠寶錢財，那麽多的良田地契，那麽多的糧食，那麽多的商號，豈能是假的？”
趙楷連忙道：“是真的，是真的。”
“九哥兒，我說的不是這些，是濮王被自己人誤射而死這件事情兒。”
趙楷見到自己的開場並沒有奏效，連忙轉移了話題。
趙構不解道：“這事兒有什麽好說的？”
趙楷沉聲道：“濮王不可能是被自己人誤射而亡，我覺得一定是殿前司的人射殺了濮王，然後才會這麽說！”
“九哥兒啊，你也安撫過那些親王，也應該知曉，那些個王叔、哥哥的態度。”
“秦檜彈劾李文彥、彈劾濮王，肯定是受到了大哥的命令。”
“大哥他……他是容不下我們了啊！”
趙構手中的杯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你……你說什麽？！”
“不可能，這不可能！”
“大哥那麽好的一個明君，怎麽可能連我們這些親兄弟都容不下。”
“三哥，你和大哥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啊！？”
趙楷豈能說自己是想要坐上那個位置。
看著已經有一些暈乎的趙構，心下想著，一定要讓趙構成為自己手中的刀。
爹被大哥給禁足了。
自己身邊的人也都慢慢地離自己而去。
趙構這邊的元帥府的人，也一個一個離他而去，兩個人就算是難兄難弟。
這時候，就應該放下成見。
“九哥兒，你是天下兵馬大元帥，當初護衛京師有功，在宗室親王中，就你的聲望最高，也得到了大哥的信任。”
“你可不能對我們這些人見死不救，幾位王叔、哥哥們，也都是想要請你去和陛下說說，我們都是趙家人，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以後，我們一定護衛國祚，以前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
“最近，那秦檜狗賊又開始調查宗室親王，我府上的幾個人，也都不見了。”
“我擔心，到時候會牽連更多無辜。”
“再說了，我們可都是宗室親王，真要是動靜鬧大了，到時候丟的還是趙家人的臉麵。”
“以後，百姓們怕是要指著我們的脊梁骨罵我們啊!”
趙構拍著趙楷的手，說道：“三哥，你……你放心，我，我迴去就寫折子。”
說完，起身晃晃悠悠地想要離開。
不遠處的康履連忙上前，穿過了長廊，快步走到了趙構的身邊，從趙楷的手中扶住了趙構。
“三哥，你放心吧。”
說完，靠著康履，晃悠著出了梨園。
趙楷站在那裏，看了看桌子上的酒，再看了看大門，神色陰冷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