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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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室裏日光燈明亮,光線打下來,在試卷上映出一圈圈光暈。空氣中彌漫著夏天的味道,熱氣、樹葉、蟬鳴。

    許望不死心的又戳了戳,“真的生氣了?”

    被他戳煩了,沈鍾魚鼓著腮幫子說:“你很煩誒。”

    許望索性換了個位置,坐在沈鍾魚前麵,雙手托著腮,認真看她,“本來就是,你少看點毒雞湯。”

    “你才是毒雞湯。”沈鍾魚給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許望笑出聲,直接伸手捏住她臉。沈鍾魚剛剛鼓起的腮幫子就這樣被捏癟。

    “我說真的,你少看點。現在呢,你要做的就是別多想,隻管好好學習就行。那些什麽狗屁雞湯,沒發生在你身上,就永遠是別人的。”

    “知道了嗎?”說完,他又捏著沈鍾魚搖了搖。

    兩人湊的太近,沈鍾魚有點喘不過氣來。

    “知道了。”她紅著臉,趕緊說道。

    “知道就好,快點寫卷子,寫完了送你迴家。”他迴到自己位子上,完了還補充道,“別整天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沈鍾魚寫了幾道題後,偷瞄了許望幾眼。他翹著椅子腿,一手撐著太陽穴,另一隻手握著筆在卷子上寫寫畫畫。

    她沒看多久,許望突然轉頭,問道:“好看嗎?”

    “好看..”沈鍾魚反應過來,艱難說道,“個屁。”

    麵對她的挑釁,許望顯得大量多了。他輕哼了一聲,伸出食指,抵著她腦門,將她頭推了迴去,“快寫。”

    -

    沈鍾魚收拾書包的功夫,許望就出去了一趟又迴來,手裏還拿了幾根旺旺碎冰冰。

    迴去的路上,沈鍾魚一邊咬著冰,一邊給許望說班裏發生的事。

    說道一半,她突然停了下來,一臉惆悵。

    許望迴頭看了一眼。沈鍾魚不怕牙痛似的,將冰咬的咯吱脆,指腹與冰接觸的地方隱隱泛著粉。

    “怎麽不說了?”

    沈鍾魚將吃完的垃圾小心疊好,捏在指尖:“你有想考的大學嗎?”

    這個問題對許望來說有點難,他還真沒想過。瀟灑肆意長到這麽大,還從來沒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就連他爸媽也對他不做要求,要說有的話,他們的要求可能是不偷不搶,做個無汙染無公害的好市民。

    “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哦。”沈鍾魚聲音悶悶的。

    “不過。”許望聲音吊兒郎當,“你考哪我就考哪。”

    沈鍾魚撲哧一聲笑了起來,“那你要是考不上什麽辦?”

    “那還不簡單。”許望騎車的速度加快,“考不上你在的學校,考你在的地方不就行了。”

    “真的嗎?”沈鍾魚眼睛眯得像兩個小月牙。

    “真的,我從不騙人。我要是不和你考一個地方,你肯定哭得稀裏嘩啦。我這人善良,見不得別人哭。”

    瞧瞧這說的是什麽話?沈鍾魚覺得自己要是英年早逝,那絕對是被許望氣的。她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所以我還要謝謝你大發慈悲了?”

    許望突然覺得脖子一涼,小聲道,“也不用。”

    迴到家,沈瓊和沈鍾期又在吵架。

    結果自然不用說,吵贏的一定是沈鍾期。原因無他,隻因為沈瓊舍不得罵他,畢竟是自己的心肝寶貝。

    沈鍾魚重新把單詞記了一遍。

    從書包裏拿書的時候,目光停留在晚上掉下去的本子上。她下意識地將它拿了出來。其實裏麵寫的不止那一句話,還寫了很多其他的。平時她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看。

    現在好像確實是沒什麽必要了。

    她深吸了口氣,從第一頁開始撕。片刻,本子化成垃圾桶裏細碎的紙屑。

    剛結束,就收到許望的信息。她一邊找試卷一邊將信息點開來看。

    許望發過來的是一道數學題。

    “姑奶奶,這道題怎麽做?”還配了個賣萌的表情包。

    沈鍾魚還惦記著許望迴來時說過的話,想了想,迅速迴了他一句話。然後掃了眼題目,將解答過程寫下來,拍照傳了過去。

    等沈鍾魚迴複的過程中,許望出門倒了杯水。他爸媽在沙發上看電視,見他出來,隨口問了句,“要睡覺了嗎?”

    “不睡。”

    他媽還想說些什麽,隻可惜還沒說出來,就被許望的下一句話堵在喉嚨裏。

    “我寫作業。”

    許望進房之後,他媽:“我...我聽錯了嗎?”

    他爸:“應該...應該沒有吧。”

    許望翹著腿看試卷,拿筆時,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他撈起手機,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看到上麵的內容時,笑容停滯在了臉上。

    上麵幾個大字赫然寫著:

    “哦?姑奶奶?我不是哪個在大明湖畔哭得稀裏嘩啦的小可憐嗎?”

    許望:...

    -

    早上起床時,天還沒亮。又是一個雨天,外麵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沈鍾魚剛睡醒,人還有點暈。從枕頭底下拿出手機看,現在是五點四十分。

    許望的頭像上有個紅色圓點,點進去看,昨晚一點多發的。兩張圖,拍的是試卷的正反兩麵,上麵寫得滿滿當當。

    沈鍾魚將手機拿近了些,兩指將圖片放大。他前麵的字寫得還算端正,寫到了後麵應該是困了,字跡開始變得歪歪扭扭。

    沈鍾魚隨手找了個表情包給他發過去,然後下床看書。

    天空陰雲密布,雨滴劈裏啪啦砸在傘麵,與滌綸布碰撞發出沉悶的聲音。空氣中彌漫著泥土的味道,牆壁也因為受潮變得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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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鍾魚合上傘麵,將傘掛在牆麵外。

    唐鬱今天來的早,趴在課桌上,頭發亂糟糟的。她桌麵上的書也是這樣,東一本,西一本,地上還掉了一本。

    沈鍾魚放輕動作,撿起地上的書,拿上兩人的杯子,去飲水機裏裝水。

    一直到早自習下課,唐鬱才慢慢將頭抬起來。

    沈鍾魚放下書,輕聲問:“你昨晚沒睡好嗎?”

    唐鬱將頭發從額前撩起,鬆鬆散散綁在腦後。她的動作太過於隨意,耳後還有一小撮頭發沒有撩起,沈鍾魚順手幫她撩了起來。

    “昨晚有一點小事情。”

    唐鬱將臉轉過來,沈鍾魚這才看清楚她眼下的黑眼圈。她這恐怕不是一點小事情,是一晚上都沒有睡覺吧。

    沈鍾魚沒有多問,從課桌裏拿出一盒餅幹,放在唐鬱桌上。

    -

    同樣這樣認為的還有李賀時,他看著許望趴在課桌上的身影,覺得許望昨天晚上絕對是背著他出去玩了。

    他從前麵繞到許望座位旁邊,屈指在桌上敲了敲。

    “起床了。”

    “天亮了。”

    “太陽升起來了。”

    許望臉在胳膊上蹭了蹭,依舊沒有要抬頭的意思。

    李賀時直接一掌拍在桌麵上:“老師來了。”

    一掌拍下去,李賀時抬頭看了看自己掌心,紅了一大片,還挺疼的。他就不信,許望還能睡得下去。

    嚇了一跳,許望不耐煩地抬起頭,掀開眼皮,“你是太久沒被按在地上摩擦了是吧?”

    李賀時搓著掌心笑,“昨晚又去哪玩了?”

    許望隨意地撓了撓頭發,“你腦袋裏怎麽隻有玩?”

    李賀時:...我這是得罪了誰?

    他滿臉問號,以前這種話都是他對許望說,怎麽今天就變成了這樣?

    他一臉的不可思議,“難道你不是嗎?”

    許望下巴微揚,“我不是哦!我昨晚在寫作業。”

    這話一說出來,李賀時捧腹大笑,“你開什麽玩笑,你要是寫作業,豬都可以上樹去。”

    許望輕輕踢了一下他桌腿,“愛信不信。”

    說完又接著趴著去了。

    李賀時正忙著和其他人講話。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數學課代表站在他身後,麵無表情,“交試卷了?”

    “什麽試卷?”他先是疑惑,接著恍然大悟似的,“哦哦哦,課代表,那個...那個你拿一份試卷給我借鑒借鑒。”

    說完還嬉皮笑臉的將臉湊上去。

    課代表一臉早就知道的樣子,無奈地抽出一張試卷,“你挑著點抄,不要全抄得一模一樣。”

    “知道了知道了。”說完,他又接著迴頭,一邊奮筆疾書一邊和小胖講話。

    在教室裏繞了一大圈,課代表走到許望身旁。見他在睡覺,腳步停頓了下,還是決定不叫他。反正叫了也沒做。

    剛走開沒幾步,就突然聽見後麵傳來懶洋洋的聲音,“你等等,我的試卷還沒交。”

    課代表一臉震驚地迴頭。

    許望依舊趴在課桌上,一手枕著頭,另一隻手在旁邊掛著的書包裏翻。翻了許久,才找出一張皺巴巴的試卷。

    他伸著手,指尖捏著試卷。

    課代表小心翼翼地接過試卷,看了一眼,難以置信地抬頭,好像...好像真的寫完了。

    那頭,李賀時依舊津津樂道。

    “你知道許望今天有多好笑嗎?他竟然和我說他昨天晚上在家裏寫作業。笑死我了,他寫作業的話,那我就能考年紀第一了。”

    講完,他注意到小胖戳他的手,問道,“幹什麽?”

    小胖指著許望的位置,示意他看。

    李賀時看見許望指尖的試卷,瞬間傻眼。

    所以...所以,他昨晚真的是在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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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望:哼=_=你們為什麽!全都不相信!我!真的!!在學習!!!

    晚安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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