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爬升到平流層，開始在同一高度平穩的飛行。馮心果看了看身邊靜默不語的陸東雨，不知道他又在想些什麽。
“你不是恐高嗎？現在我們在兩萬多米的高空，怎麽感覺你一點也不怕？”馮心果看著一臉平靜的陸東雨問道。
“你怎麽知道我不害怕？我怕得已經不敢說話了，總感覺這隻大鳥會突然掉下去。”陸東雨說道。
“放心吧，別自己嚇自己，飛機出現的事故的比例比其他交通工具都小。”馮心果說道。
“那是因為飛機的數量遠遠比不上汽車。”陸東雨說道。
“大哥，下了飛機之後，就是日本了，不比香城，不管做什麽事我都會在你身邊，如果我一時大意，那你也不要忘了跟著我。”馮心果說道。
“不要把這件事想得太複雜，你可以認為我們此行的就是來旅遊的，順便拜訪一個女人，肯定是個有錢人就不必說了，說不定還是個美女，我們找到人，了解了情況，開開心心的玩幾天就打道迴府。”陸東雨說道。
“我倒是沒什麽可擔心的，隻要把我放在有人的地方，我就能像其他人一樣活著，我擔心的是你，在清平世界裏你活的都不怎麽樣，更何況突然到了一個兇險難測的未知世界。我怕真的遇到了棘手的問題顧不上你。”馮心果說道，心裏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擔憂。
“我想不出來誰會把我們置於危險的境地，沒人知道我們來日本，我已經決定了，好不容易來到了國境之外，這次就順著你的意思，等辦完了事由你輕鬆，聽說那裏洗澡都是男女在一起的，想想我就怕的慌。”陸東雨說道。
“小樓給你的幾個聯係人和碼頭的地址都記牢了嗎？從我們下飛機算起五天之後每一架迴國的航班她都預訂好了機票，如果出現意外，你要選擇最方便的方式趕往機場或者碼頭，其他的什麽都不要管，關鍵的時候不要忘了最有效的武器。”馮心果不厭其煩地叮囑著。
“什麽武器？”陸東雨疑惑地問道，沒人說過把什麽武器帶上了飛機。
“錢，如果我在你身邊，遇到了麻煩就用錢，他們可能沒法跟你交流，也不能確定你是什麽人，但他們認識錢，當你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就用錢來解決問題，如果身上沒有錢，就給他們承諾，總之要讓他們把你當成一個有價值的人，知道嗎？”馮心果說道。
“我想我的運氣還沒有差到那個程度。”陸東雨說道，說到運氣他對自己還真沒信心。
“下了飛機我們第一步怎麽做？”馮心果問道。
“先去預訂好的酒店，找個可以提供翻譯的旅行社，打聽一下在哪個城市有知名的柳氏家族或者有名望的當地望族，不能排除他們把生意放到外麵去大理，開出符合條件的名單之後，我們再一個一個排除，鎖定了目標之後再想辦法找到柳千花。”陸東雨說道。
“聽起來好像不是太難。”馮心果說道。
“如果一件事情說的時候就很難，那就很少有人敢嚐試著去做了。”陸東雨說道。
“事情順利的辦完後，你打算去哪裏玩？”馮心果問道。
“我對那個國家並不了解，除了讀過幾本知名作家的文學作品之外，就隻知道櫻花了，哪裏有可玩的東西，真正有趣的東西隻有他們才知道。如果真的能有所收獲，我們就去北海道吃海鮮，在櫻花樹下泡泡溫泉，你也可以去歌舞伎町逛逛，或者去別的地方看看有沒有女人想要的你幸福。再給他們每個人買點紀念品，你的生日也快要到了，我打算給你選一個生日禮物，用我自己的錢。”陸東雨有些茫然地望著窗外說道。下麵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像是另一片天空。
“你知道我喜歡什麽嗎？”馮心果問道，他不知道陸東雨是怎麽知道他生日的。
“你需要的，就是你喜歡的。”陸東雨說道。
“你要送給我一個女人？”馮心果好奇地問道。
“本質上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但是我還沒想好到底要送你什麽，因為我還沒有開始選擇禮物。”陸東雨笑了笑。
“少來，一聽說用你自己的錢我心就涼了大半截，你開書店攢的那點錢還不夠秦小樓買一個包呢。”馮心果說道。
陸東雨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會說日語嗎？”馮心果問道。
“從電視劇裏學過幾句。”陸東雨說完笑了笑。
“還是放過我吧，下了飛機之後千萬別說，容易引起衝突。”馮心果擺了擺手說道。
“那你會嗎？聽說你會四種語言。”陸東雨問道。
“我隻會你們都沒聽過的幾個小語種，不過我挺有語言天賦的，通常在一個住個一年半載就能把當地的話學會，就是沒有機會，要不去做個翻譯也是很有前途的。”馮心果說道。
“當翻譯可過不上你這種生活。”陸東雨說道。
風晴酒店，孟瑤和秦小樓坐在茶廳裏喝茶。
“他身上有多少錢？不知道夠不夠用。”孟瑤問道。
“不是很多，你知道我們的錢都用來還晴哥的借款了，下麵一些生意賺的錢在還銀行的貸款，不過我想應該夠用了，心果的身上還有些錢。”秦小樓說道。
“在那裏一個朋友沒有隻能花錢辦事，遇到麻煩就更難處理了，就算有困難也應該多給他準備些錢才是，我的錢他又不要。”孟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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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是大哥，我得聽他的安排，他說不要就是我找到錢他也不會要，你的錢他就更不會要了，這些天你對他做的事還愁著怎麽還你的人情呢。”秦小樓說道。
“有時候真不知道他的心在想什麽。”孟瑤有些無奈地說道，一張白紙盯著看得太久就會發現上麵複雜的線條。
“你可以要求自己不要迴報，但是不能要求他心安理得的接受。”秦小樓說道。
“他的傷剛剛好，真怕在外麵又出什麽事，說起來，剛看到他的時候還真像個小白臉，要是弄得滿身上班，斯文不斯文，又唬不了人，更不倫不類了。”孟瑤苦笑著說道。
“其實我也放心不下，心果雖然在正事上不馬虎，但是男人難免粗心大意，遇到事又隻會動粗，大哥又太單純，人家說什麽都相信，就算不信也會當成線索往圈套裏鑽。又阻止不了他，跟著去又怕添麻煩。”秦小樓雖然語氣很淡定，其實也是心煩意亂的，腦子裏一團理不清的憂慮。
“本來我也想跟著去的，經常去那邊度假購物，有些地方還是熟悉的，後來想了想還是不合適。這邊的事都安排好了嗎？”孟瑤問道。
“生意上的事不要操心，一直都有專門的人去做，張總管那邊早就安排好了人，一邊盯著風灣的動靜，一邊查對大哥動手的人。我就沒什麽事了，碼頭機場那邊該做的也都做的，就這樣等著吧。倒是你，他都不在這裏了，還陪著我閑坐著幹什麽，找你的樂子去吧。”秦小樓說道。
“說的是你自己吧？聽杜麗說你又有一段時間沒露麵了，再不現身，恐怕就要被遺忘了。”孟瑤說道。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晴哥在的時候，每天好像都有做不的事，有應酬不完的人，宴會一個接一個，舞會一場接一場，光是禮服一晚就要換好幾套。現在突然沒那麽事要做了，見了那些人也感覺陌生了許多，其實又何曾真正的熟悉過，馮心果有句話說的很正確，我隻不過是男人眼中的一道風景，在短暫的途中，他們看的隻能是你的大腿，你的後背，你的胸和你的臉蛋，在很多時候有了這麽過目光聚集在你身上，也許就足夠了，但有時候你所希望的卻遠遠不止。”秦小樓說道。
“呦，感慨這麽深！你這是厭倦了呢還是因為不像以前那樣忙碌而感到空虛了呢，還是你真的想找個男人守著，每天擦擦地板燒燒菜，遠離歌舞場，親近大自然呢？”孟瑤笑著問道。
“扯淡，走，我們找個地方去喝幾杯，還沒到退休的時候呢，一雙高跟鞋，看到他吐血。”秦小樓站起來說道。
“哈哈，秦小樓露出真麵目了，我們去哪裏？”孟瑤笑著問道。
“附近新開了一間酒吧，我們去看看。”秦小樓說道。
“還是朝歌吧，還能捧捧馮心果的生意。”孟瑤說道。
“那裏熟人多，萬一你要發情，別人看到多不方便。”秦小樓說著走了出去。
“最好祈禱你發騷的時候不要被我看到。”孟瑤跟上去拍了一下秦小樓的屁股咬著牙說道。
這個時候差不多下飛機了。秦小樓看看外麵的天色心裏想到。
陸東雨和馮心果走下飛機，太陽剛開始降低溫度，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時刻，頭頂的天空看不出有什麽分別，一樣的藍天白雲，一樣的微風和空氣，過一會兒還能看到一樣的夕陽和絢爛的彩霞。
馮心果戴上墨鏡，把提包背在肩上，在陸東雨的左後方緊跟著向機場的出口走去，這是他單獨保護一個人的時候的一貫做法，有些人在保護一個人的喜歡站在前麵，但是他選擇站在左後方也是有道理的，當一個人遇到危險的時候，身體的本能反應是向後退，或者是轉身向後跑，而大多數人都是從右側轉身，以方便右腿發力，使身體能產生更大的衝力，如果你站在他的右後方，不但會阻礙他，而且會影響你的行動。而站在左後方，不但可以讓他順利後退，自己也能第一時間繞過身體直麵危險。就是在有人發動襲擊的時候，從側麵擋住當事人身體的速度也比站在正前方轉身迴防要快。
“我們是叫出租車直接去酒店嗎？”馮心果問道。
“嗯，先安頓下來，心裏也踏實一些，到了酒店之後打電話迴去報個平安，然後再找個導遊。對了，我們該怎麽和司機交流？這裏可能沒有中國司機。”陸東雨看著人來人往的機場說道。
“一手拿著地址一手拿著鈔票，還怕到不了酒店？”馮心果說著從口袋裏抓出一把事先兌換的鈔票胸有成竹地說道。
兩個人走出機場大廳，遠遠地看到門口並排停著四輛黑色豪華轎車，旁邊站著十幾個穿著講究的人，在留意著出口的人。
“沒想到這裏的人也喜歡搞場麵，不知道是接待什麽人物？如果是同道中人，說不定還可以請他們指點一二。”馮心果說道。
“不要多事。”陸東雨說道。
幾個人看到陸東雨兩人出來，隔著一段距離仔細看了看，又拿出手機對照了一下，馬上向他們走過來。
“請問是陸東雨，陸先生嗎？”為首的一個男人有禮貌地問道。
兩個人有些吃驚地對望了一眼。
“我們是千花小姐派來迎接二位的，因為得到消息比較晚，千花小姐還有些重要的事沒有處理完，所以沒能親自來迎接二位，特地讓我務必向二位轉達她的歉意。她已經做好了安排，今晚設家宴給二位接風。”男人說完鞠了一躬。
“千花小姐知道我要來日本？”陸東雨疑問道。
“也是剛剛得到消息，是從中國那邊傳過來的。”男人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是陸東雨？”陸東雨問道，心裏想難道他來日本的事被梁風他們知道了？
“他們把你的照片發了過來。”男人說著打開手機給他看裏麵的照片，是他在酒會上。
陸東雨看著照片猜想到是梁風他們派人拍下來的。
“千花小姐知道我是來幹什麽的嗎？怎麽就肯定我們是來找她的呢？”陸東雨問道。
“她說你們有一些重要的事要談，其他的我們做下屬的不便打聽，隻是讓我告知二位，不必多心，她已經知道了你們那邊公司裏的事情，見了麵她會詳細跟您解釋的，另外，梁風在那邊私下裏做的事千花小姐已經知道了，近期會調他迴國，家族會讓他得到應有的處罰。”男人說著伸手禮讓。
男人的話打消了陸東雨心中的疑慮，走向車子。他想柳千花還不至於對自己耍手段，在之前對這些利益關係的分析時她已經被排除在範圍之外，如果她真有什麽企圖，就不會讓道晴單獨掌握著郵箱，而且，如果她真的想利用這個郵箱實現什麽計劃，就不會約束道晴對資金的使用權。剛到香城時張寂真說柳千花後期想要給公司注入一筆更大的資本，看來也不是針對郵箱業務的，對於一個熟悉資本運作的家族來說，不可能荒謬到把這大一筆錢隻交給一個人來管理，而且這個業務的賬目還不是透明的，除非這是一個更長遠的計劃，後麵有一個更大的力量可以控製事態的發展方向，但這是不可能的。在考慮過這些之後，陸東雨才決定抬起腳步，跨上車子。
“陸先生身體不舒服嗎？”男人看了一眼陸東雨問道。
“我大哥最近胃口不好，今天沒吃東西，有些暈車。”馮心果說道，他知道陸東雨又在緊張。
“哈哈，到了這裏我保證讓陸先生的胃口好起來，當地的美食我可是了如指掌，肯定讓你大飽口福。”男人笑著說道。
“除了美食，其他美不美？”馮心果問道。
“山美水美，但是都美不過女人，別的不敢說，二位在這裏的幾天，保證每一晚都是銷魂之夜。”男人說道。
“和張老頭一樣機靈，不過，大哥，你恐怕是不能盡興了？”馮心果說道。
“為什麽？”陸東雨不解。
“你不是說過在床上要交流的嘛，你又不會外語，怎麽交流。不像我，我隻用聲音交流，不用說話。”馮心果說道。
“等下見到千花小姐說話注意點，別讓人家以為我們是酒色之徒。”陸東雨說道。
“男人哪個不好酒色？女人心裏也知道。”男人笑著說道。
“你怎麽會說中國話？”陸東雨突然意識到。
“陸先生還沒看出來嗎？我是中國人，從小在日本長大，千花小姐派我來接待二位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男人說道。
“原來如此。”陸東雨說道。
汽車從高速公路下來，開始穿越一片落葉林，公路沿著山上彎曲而下，坐在車裏可以看到山另一邊的海，山腳下是一座小城鎮，更遠處則是繁華的都市。
馮心果左右看了看，從背後的小口袋裏翻出一張紙仔細地看著，又看了看路邊的路標。
“這位先生能懂日文？”男人從後視鏡看著馮心果問道。
“認識字但是不會說。”馮心果訕訕地笑著說。
“有了這個基礎，學起來很快。”男人說道。
“我說這位老先生，我這上麵畫的去千花小姐家的路線怎麽和你走的路線不一樣啊？”馮心果盯著手中的紙頭也不抬地問道。
“呃？走這條路雖然遠了一點，但是車比較少，到達的時間會早一點，其他的路很堵。”男人聽了馮心果的話愣了一下，隨後微笑著解釋道。
陸東雨轉頭看了看馮心果，馮心果沒有理睬他，仍舊看著手中的紙。
汽車剛穿過一座小橋，馮心果突然向陸東雨撲過來，伸手打開車門，一腳蹬在陸東雨身上，陸東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身體就已經飛了出去，拋物線一樣直接落到了河邊的淺灘上，他忍著劇烈的疼痛剛爬起身來，馮心果已經直接從橋上跳下來，邊向他飛奔邊喊道：“往樹林裏跑。”陸東雨轉過身拚了命一樣向樹林裏跑去，他不能再問什麽，因為從車裏下來的人已經拿著家夥向他追過來。
他剛跑進樹林的瞬間聽到了一聲槍響，他嗎的，他們居然有槍，居然對一個連刀都沒拿過的人開槍！
“不要迴頭，繼續跑，我沒事。”馮心果在後麵喊道。
也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遠，陸東雨感覺自己的瞳孔已經轉到了眼睛後邊，前麵的景物開始模糊，嚴重缺氧的肺好像要從嘴裏跳出來自己唿吸，心已經不知道跳到哪裏去了，他仍沒感覺到累，隻是雙腿的肌肉開始不斷的收縮，發出一陣陣痙攣，腿上的筋好像漸漸的變短，最後變成了一根沒有一絲彈力的棍子，他用力地擺動著胳膊，但終於沒能抬起腿來，身體撲倒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把嘴張到了最大的限度，雙手無意識地拍打著胸部，渴望著順暢的唿吸，緩解一下肺部的壓力，他感覺如果再沒有足夠的空氣，胸腔就要爆炸了。
在舒緩的一刹那，他聞到了身下青草和泥土的芬芳，看到了被夕陽染過色的傍晚前最後一片蔚藍的天空，耳邊仿佛傳來海的聲音。
他們跑到了山的另一邊。
馮心果扶著陸東雨走到了一塊凹地中，在一塊平滑的大石上躺了下來。
“你是怎麽發現不對勁的？”陸東雨還在喘著粗氣。
“沒有不對勁的地方，隻是突然想到試探一下，沒想到真的有問題。”馮心果說道。
“你是怎麽知道他說的路線不對？”陸東雨問道。
“從機場出來有三條高速路，分別是三個不同的方向，每個方向的角度在六十度以上，要去一個地方不可能選擇另外兩條路，從高速下來之後隻有一條路，他卻說為了省時間在繞路，這就說明他不是帶我們去找柳千花，而是另外的地方，那他就不是柳千花的人。當時他要肯定路線是正確的，那我就說我在開個玩笑。”馮心果說道。
“沒想到你這麽有心機。”陸東雨說道。
“你以為有一身肌肉就能當保鏢了嗎？”馮心果笑道。
“你那一腳力道還真大，現在還疼的不得了。”陸東雨身上的肌肉鬆弛下來才感到疼痛。
“就算你的命大吧，遇到了河，聽那個老頭說完之後我就一直觀察周圍的環境，擔心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正好遇到了河才決定出手，掉進河裏或河灘上都沒有太大危險，怕你受傷才對著你的屁股踹的，力氣小了你掉在車邊，還跑得掉嗎？如果在其他地方出手，不但沒有掩護，而且在平地上他們追到你的幾率更大，視野開闊，他們很容易確定你的方向，你沒事吧？”馮心果說道。
“沒事，就是擦破了點皮，我們的包還在車上，這下可麻煩了。”陸東雨說道。
“我已經偷偷的把護照拿出來了，幸好錢包一直在身上，不過電話跑丟了。”馮心果說道。
“我身上什麽都沒有了。”陸東雨摸著身上的口袋說道。
“你還說你的運氣不夠差嗎？”馮心果問道。
“太陽下山了。”陸東雨歎了一口氣，那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和信心又在這亡命的狂奔中消失無蹤了。
“看來還要度過一個銷魂之夜了。”馮心果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帶打火機了嗎？生堆火吧。”陸東雨說道，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了，涼風吹來，有些瑟瑟的冷。
“山頂的高處肯定有他們的人，生火就是告訴他們我們在這裏。”馮心果說道。
“就這裏等到天亮嗎？”陸東雨問道。
“等到天亮他們來找我們？你在休息一會兒，有了體力之後我們得繼續走，這裏食物和水都沒有，呆的越久越危險。”馮心果說道。
“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腿是軟的，根本抬不起來。”陸東雨試了一下沒有成功。
“過一會兒就會有所好轉，你身體的能量並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麽少。不過接下來的路可能更難走，這一段公路肯定是不能走的，我們要繞到對麵山腳下的小鎮上去。他們會分析到我們怕被發現不敢去小鎮，而是繼續隱藏在森林裏，或是藏在海邊可以隱藏的地方，明天天亮就會派人來搜查。我們潛到小鎮的邊上，明天找機會離開，隻要到了都市我們就安全了，人口稠密，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動手。”馮心果說道。
“你知道我現在最慶幸的是什麽嗎？”陸東雨問道。
“你還活著？”馮心果問道。
“最慶幸的是沒帶小樓她們來，要是來了後果真不敢想，沒準就全軍覆沒了。梁風果然有些手段，居然想到半路截殺。”陸東雨說道。
“能肯定就是他嗎？”馮心果問道。
“以前不能確定，但現在可以肯定就是他做的，這裏是他的家鄉，做起事來更方便，他絕對不隻是一個貪財的會計師那麽簡單，想要對付他，我們得多待一段時間了。”陸東雨點著頭思慮道。
“他到底是個什麽人物還不知道，想查他可能不那麽容易。”馮心果想著說道。
“如果你已經決定了幹掉他，查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就沒有意義了，他已經打上門來，連找他這一步都省了。本來我不想惹麻煩，盡量他們劃清界限，但無奈他們卻緊逼著我不放，想要搶我的東西，雖然東西對我沒價值，就算想給出去，也不會給想傷害我的人。”陸東雨說完輕輕的笑了一下。
雖然光線模糊，但馮心果還是注意到了這個陌生的笑容，像午夜的風一樣輕盈，卻更像漆黑的夜一樣神秘莫測，仿佛深藏著一切，卻又不見行跡。
朝歌夜總會裏依舊是歌舞升平，秦小樓魔幻般的紅裙中露出白嫩的美腿配合著孟瑤光滑的脊背煎熬著男人們的眼睛，兩人喝著酒，旁若無人地說笑著，偶爾和光顧的熟人打著招唿。
看到張寂真走進來，孟瑤把手舉得高高的打招唿說道：“張總管，過來喝幾輪，今天我請客，以前沒發現，這裏的情調還不錯，以後就來這裏了。”
秦小樓轉頭看到張寂真沒有像以往那樣熟練地開著半葷半素的玩笑，不禁站起身來。
“梁風不在風灣，剛得到消息，他已經迴了日本。”張寂真說道，語氣嚴肅得有些怕人。
“你不是恐高嗎？現在我們在兩萬多米的高空，怎麽感覺你一點也不怕？”馮心果看著一臉平靜的陸東雨問道。
“你怎麽知道我不害怕？我怕得已經不敢說話了，總感覺這隻大鳥會突然掉下去。”陸東雨說道。
“放心吧，別自己嚇自己，飛機出現的事故的比例比其他交通工具都小。”馮心果說道。
“那是因為飛機的數量遠遠比不上汽車。”陸東雨說道。
“大哥，下了飛機之後，就是日本了，不比香城，不管做什麽事我都會在你身邊，如果我一時大意，那你也不要忘了跟著我。”馮心果說道。
“不要把這件事想得太複雜，你可以認為我們此行的就是來旅遊的，順便拜訪一個女人，肯定是個有錢人就不必說了，說不定還是個美女，我們找到人，了解了情況，開開心心的玩幾天就打道迴府。”陸東雨說道。
“我倒是沒什麽可擔心的，隻要把我放在有人的地方，我就能像其他人一樣活著，我擔心的是你，在清平世界裏你活的都不怎麽樣，更何況突然到了一個兇險難測的未知世界。我怕真的遇到了棘手的問題顧不上你。”馮心果說道，心裏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擔憂。
“我想不出來誰會把我們置於危險的境地，沒人知道我們來日本，我已經決定了，好不容易來到了國境之外，這次就順著你的意思，等辦完了事由你輕鬆，聽說那裏洗澡都是男女在一起的，想想我就怕的慌。”陸東雨說道。
“小樓給你的幾個聯係人和碼頭的地址都記牢了嗎？從我們下飛機算起五天之後每一架迴國的航班她都預訂好了機票，如果出現意外，你要選擇最方便的方式趕往機場或者碼頭，其他的什麽都不要管，關鍵的時候不要忘了最有效的武器。”馮心果不厭其煩地叮囑著。
“什麽武器？”陸東雨疑惑地問道，沒人說過把什麽武器帶上了飛機。
“錢，如果我在你身邊，遇到了麻煩就用錢，他們可能沒法跟你交流，也不能確定你是什麽人，但他們認識錢，當你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就用錢來解決問題，如果身上沒有錢，就給他們承諾，總之要讓他們把你當成一個有價值的人，知道嗎？”馮心果說道。
“我想我的運氣還沒有差到那個程度。”陸東雨說道，說到運氣他對自己還真沒信心。
“下了飛機我們第一步怎麽做？”馮心果問道。
“先去預訂好的酒店，找個可以提供翻譯的旅行社，打聽一下在哪個城市有知名的柳氏家族或者有名望的當地望族，不能排除他們把生意放到外麵去大理，開出符合條件的名單之後，我們再一個一個排除，鎖定了目標之後再想辦法找到柳千花。”陸東雨說道。
“聽起來好像不是太難。”馮心果說道。
“如果一件事情說的時候就很難，那就很少有人敢嚐試著去做了。”陸東雨說道。
“事情順利的辦完後，你打算去哪裏玩？”馮心果問道。
“我對那個國家並不了解，除了讀過幾本知名作家的文學作品之外，就隻知道櫻花了，哪裏有可玩的東西，真正有趣的東西隻有他們才知道。如果真的能有所收獲，我們就去北海道吃海鮮，在櫻花樹下泡泡溫泉，你也可以去歌舞伎町逛逛，或者去別的地方看看有沒有女人想要的你幸福。再給他們每個人買點紀念品，你的生日也快要到了，我打算給你選一個生日禮物，用我自己的錢。”陸東雨有些茫然地望著窗外說道。下麵一望無際的藍色海洋像是另一片天空。
“你知道我喜歡什麽嗎？”馮心果問道，他不知道陸東雨是怎麽知道他生日的。
“你需要的，就是你喜歡的。”陸東雨說道。
“你要送給我一個女人？”馮心果好奇地問道。
“本質上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但是我還沒想好到底要送你什麽，因為我還沒有開始選擇禮物。”陸東雨笑了笑。
“少來，一聽說用你自己的錢我心就涼了大半截，你開書店攢的那點錢還不夠秦小樓買一個包呢。”馮心果說道。
陸東雨笑了笑沒有說話。
“你會說日語嗎？”馮心果問道。
“從電視劇裏學過幾句。”陸東雨說完笑了笑。
“還是放過我吧，下了飛機之後千萬別說，容易引起衝突。”馮心果擺了擺手說道。
“那你會嗎？聽說你會四種語言。”陸東雨問道。
“我隻會你們都沒聽過的幾個小語種，不過我挺有語言天賦的，通常在一個住個一年半載就能把當地的話學會，就是沒有機會，要不去做個翻譯也是很有前途的。”馮心果說道。
“當翻譯可過不上你這種生活。”陸東雨說道。
風晴酒店，孟瑤和秦小樓坐在茶廳裏喝茶。
“他身上有多少錢？不知道夠不夠用。”孟瑤問道。
“不是很多，你知道我們的錢都用來還晴哥的借款了，下麵一些生意賺的錢在還銀行的貸款，不過我想應該夠用了，心果的身上還有些錢。”秦小樓說道。
“在那裏一個朋友沒有隻能花錢辦事，遇到麻煩就更難處理了，就算有困難也應該多給他準備些錢才是，我的錢他又不要。”孟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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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真不知道他的心在想什麽。”孟瑤有些無奈地說道，一張白紙盯著看得太久就會發現上麵複雜的線條。
“你可以要求自己不要迴報，但是不能要求他心安理得的接受。”秦小樓說道。
“他的傷剛剛好，真怕在外麵又出什麽事，說起來，剛看到他的時候還真像個小白臉，要是弄得滿身上班，斯文不斯文，又唬不了人，更不倫不類了。”孟瑤苦笑著說道。
“其實我也放心不下，心果雖然在正事上不馬虎，但是男人難免粗心大意，遇到事又隻會動粗，大哥又太單純，人家說什麽都相信，就算不信也會當成線索往圈套裏鑽。又阻止不了他，跟著去又怕添麻煩。”秦小樓雖然語氣很淡定，其實也是心煩意亂的，腦子裏一團理不清的憂慮。
“本來我也想跟著去的，經常去那邊度假購物，有些地方還是熟悉的，後來想了想還是不合適。這邊的事都安排好了嗎？”孟瑤問道。
“生意上的事不要操心，一直都有專門的人去做，張總管那邊早就安排好了人，一邊盯著風灣的動靜，一邊查對大哥動手的人。我就沒什麽事了，碼頭機場那邊該做的也都做的，就這樣等著吧。倒是你，他都不在這裏了，還陪著我閑坐著幹什麽，找你的樂子去吧。”秦小樓說道。
“說的是你自己吧？聽杜麗說你又有一段時間沒露麵了，再不現身，恐怕就要被遺忘了。”孟瑤說道。
“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晴哥在的時候，每天好像都有做不的事，有應酬不完的人，宴會一個接一個，舞會一場接一場，光是禮服一晚就要換好幾套。現在突然沒那麽事要做了，見了那些人也感覺陌生了許多，其實又何曾真正的熟悉過，馮心果有句話說的很正確，我隻不過是男人眼中的一道風景，在短暫的途中，他們看的隻能是你的大腿，你的後背，你的胸和你的臉蛋，在很多時候有了這麽過目光聚集在你身上，也許就足夠了，但有時候你所希望的卻遠遠不止。”秦小樓說道。
“呦，感慨這麽深！你這是厭倦了呢還是因為不像以前那樣忙碌而感到空虛了呢，還是你真的想找個男人守著，每天擦擦地板燒燒菜，遠離歌舞場，親近大自然呢？”孟瑤笑著問道。
“扯淡，走，我們找個地方去喝幾杯，還沒到退休的時候呢，一雙高跟鞋，看到他吐血。”秦小樓站起來說道。
“哈哈，秦小樓露出真麵目了，我們去哪裏？”孟瑤笑著問道。
“附近新開了一間酒吧，我們去看看。”秦小樓說道。
“還是朝歌吧，還能捧捧馮心果的生意。”孟瑤說道。
“那裏熟人多，萬一你要發情，別人看到多不方便。”秦小樓說著走了出去。
“最好祈禱你發騷的時候不要被我看到。”孟瑤跟上去拍了一下秦小樓的屁股咬著牙說道。
這個時候差不多下飛機了。秦小樓看看外麵的天色心裏想到。
陸東雨和馮心果走下飛機，太陽剛開始降低溫度，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時刻，頭頂的天空看不出有什麽分別，一樣的藍天白雲，一樣的微風和空氣，過一會兒還能看到一樣的夕陽和絢爛的彩霞。
馮心果戴上墨鏡，把提包背在肩上，在陸東雨的左後方緊跟著向機場的出口走去，這是他單獨保護一個人的時候的一貫做法，有些人在保護一個人的喜歡站在前麵，但是他選擇站在左後方也是有道理的，當一個人遇到危險的時候，身體的本能反應是向後退，或者是轉身向後跑，而大多數人都是從右側轉身，以方便右腿發力，使身體能產生更大的衝力，如果你站在他的右後方，不但會阻礙他，而且會影響你的行動。而站在左後方，不但可以讓他順利後退，自己也能第一時間繞過身體直麵危險。就是在有人發動襲擊的時候，從側麵擋住當事人身體的速度也比站在正前方轉身迴防要快。
“我們是叫出租車直接去酒店嗎？”馮心果問道。
“嗯，先安頓下來，心裏也踏實一些，到了酒店之後打電話迴去報個平安，然後再找個導遊。對了，我們該怎麽和司機交流？這裏可能沒有中國司機。”陸東雨看著人來人往的機場說道。
“一手拿著地址一手拿著鈔票，還怕到不了酒店？”馮心果說著從口袋裏抓出一把事先兌換的鈔票胸有成竹地說道。
兩個人走出機場大廳，遠遠地看到門口並排停著四輛黑色豪華轎車，旁邊站著十幾個穿著講究的人，在留意著出口的人。
“沒想到這裏的人也喜歡搞場麵，不知道是接待什麽人物？如果是同道中人，說不定還可以請他們指點一二。”馮心果說道。
“不要多事。”陸東雨說道。
幾個人看到陸東雨兩人出來，隔著一段距離仔細看了看，又拿出手機對照了一下，馬上向他們走過來。
“請問是陸東雨，陸先生嗎？”為首的一個男人有禮貌地問道。
兩個人有些吃驚地對望了一眼。
“我們是千花小姐派來迎接二位的，因為得到消息比較晚，千花小姐還有些重要的事沒有處理完，所以沒能親自來迎接二位，特地讓我務必向二位轉達她的歉意。她已經做好了安排，今晚設家宴給二位接風。”男人說完鞠了一躬。
“千花小姐知道我要來日本？”陸東雨疑問道。
“也是剛剛得到消息，是從中國那邊傳過來的。”男人說道。
“你怎麽知道我是陸東雨？”陸東雨問道，心裏想難道他來日本的事被梁風他們知道了？
“他們把你的照片發了過來。”男人說著打開手機給他看裏麵的照片，是他在酒會上。
陸東雨看著照片猜想到是梁風他們派人拍下來的。
“千花小姐知道我是來幹什麽的嗎？怎麽就肯定我們是來找她的呢？”陸東雨問道。
“她說你們有一些重要的事要談，其他的我們做下屬的不便打聽，隻是讓我告知二位，不必多心，她已經知道了你們那邊公司裏的事情，見了麵她會詳細跟您解釋的，另外，梁風在那邊私下裏做的事千花小姐已經知道了，近期會調他迴國，家族會讓他得到應有的處罰。”男人說著伸手禮讓。
男人的話打消了陸東雨心中的疑慮，走向車子。他想柳千花還不至於對自己耍手段，在之前對這些利益關係的分析時她已經被排除在範圍之外，如果她真有什麽企圖，就不會讓道晴單獨掌握著郵箱，而且，如果她真的想利用這個郵箱實現什麽計劃，就不會約束道晴對資金的使用權。剛到香城時張寂真說柳千花後期想要給公司注入一筆更大的資本，看來也不是針對郵箱業務的，對於一個熟悉資本運作的家族來說，不可能荒謬到把這大一筆錢隻交給一個人來管理，而且這個業務的賬目還不是透明的，除非這是一個更長遠的計劃，後麵有一個更大的力量可以控製事態的發展方向，但這是不可能的。在考慮過這些之後，陸東雨才決定抬起腳步，跨上車子。
“陸先生身體不舒服嗎？”男人看了一眼陸東雨問道。
“我大哥最近胃口不好，今天沒吃東西，有些暈車。”馮心果說道，他知道陸東雨又在緊張。
“哈哈，到了這裏我保證讓陸先生的胃口好起來，當地的美食我可是了如指掌，肯定讓你大飽口福。”男人笑著說道。
“除了美食，其他美不美？”馮心果問道。
“山美水美，但是都美不過女人，別的不敢說，二位在這裏的幾天，保證每一晚都是銷魂之夜。”男人說道。
“和張老頭一樣機靈，不過，大哥，你恐怕是不能盡興了？”馮心果說道。
“為什麽？”陸東雨不解。
“你不是說過在床上要交流的嘛，你又不會外語，怎麽交流。不像我，我隻用聲音交流，不用說話。”馮心果說道。
“等下見到千花小姐說話注意點，別讓人家以為我們是酒色之徒。”陸東雨說道。
“男人哪個不好酒色？女人心裏也知道。”男人笑著說道。
“你怎麽會說中國話？”陸東雨突然意識到。
“陸先生還沒看出來嗎？我是中國人，從小在日本長大，千花小姐派我來接待二位也正是考慮到這一點。”男人說道。
“原來如此。”陸東雨說道。
汽車從高速公路下來，開始穿越一片落葉林，公路沿著山上彎曲而下，坐在車裏可以看到山另一邊的海，山腳下是一座小城鎮，更遠處則是繁華的都市。
馮心果左右看了看，從背後的小口袋裏翻出一張紙仔細地看著，又看了看路邊的路標。
“這位先生能懂日文？”男人從後視鏡看著馮心果問道。
“認識字但是不會說。”馮心果訕訕地笑著說。
“有了這個基礎，學起來很快。”男人說道。
“我說這位老先生，我這上麵畫的去千花小姐家的路線怎麽和你走的路線不一樣啊？”馮心果盯著手中的紙頭也不抬地問道。
“呃？走這條路雖然遠了一點，但是車比較少，到達的時間會早一點，其他的路很堵。”男人聽了馮心果的話愣了一下，隨後微笑著解釋道。
陸東雨轉頭看了看馮心果，馮心果沒有理睬他，仍舊看著手中的紙。
汽車剛穿過一座小橋，馮心果突然向陸東雨撲過來，伸手打開車門，一腳蹬在陸東雨身上，陸東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身體就已經飛了出去，拋物線一樣直接落到了河邊的淺灘上，他忍著劇烈的疼痛剛爬起身來，馮心果已經直接從橋上跳下來，邊向他飛奔邊喊道：“往樹林裏跑。”陸東雨轉過身拚了命一樣向樹林裏跑去，他不能再問什麽，因為從車裏下來的人已經拿著家夥向他追過來。
他剛跑進樹林的瞬間聽到了一聲槍響，他嗎的，他們居然有槍，居然對一個連刀都沒拿過的人開槍！
“不要迴頭，繼續跑，我沒事。”馮心果在後麵喊道。
也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跑了多遠，陸東雨感覺自己的瞳孔已經轉到了眼睛後邊，前麵的景物開始模糊，嚴重缺氧的肺好像要從嘴裏跳出來自己唿吸，心已經不知道跳到哪裏去了，他仍沒感覺到累，隻是雙腿的肌肉開始不斷的收縮，發出一陣陣痙攣，腿上的筋好像漸漸的變短，最後變成了一根沒有一絲彈力的棍子，他用力地擺動著胳膊，但終於沒能抬起腿來，身體撲倒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把嘴張到了最大的限度，雙手無意識地拍打著胸部，渴望著順暢的唿吸，緩解一下肺部的壓力，他感覺如果再沒有足夠的空氣，胸腔就要爆炸了。
在舒緩的一刹那，他聞到了身下青草和泥土的芬芳，看到了被夕陽染過色的傍晚前最後一片蔚藍的天空，耳邊仿佛傳來海的聲音。
他們跑到了山的另一邊。
馮心果扶著陸東雨走到了一塊凹地中，在一塊平滑的大石上躺了下來。
“你是怎麽發現不對勁的？”陸東雨還在喘著粗氣。
“沒有不對勁的地方，隻是突然想到試探一下，沒想到真的有問題。”馮心果說道。
“你是怎麽知道他說的路線不對？”陸東雨問道。
“從機場出來有三條高速路，分別是三個不同的方向，每個方向的角度在六十度以上，要去一個地方不可能選擇另外兩條路，從高速下來之後隻有一條路，他卻說為了省時間在繞路，這就說明他不是帶我們去找柳千花，而是另外的地方，那他就不是柳千花的人。當時他要肯定路線是正確的，那我就說我在開個玩笑。”馮心果說道。
“沒想到你這麽有心機。”陸東雨說道。
“你以為有一身肌肉就能當保鏢了嗎？”馮心果笑道。
“你那一腳力道還真大，現在還疼的不得了。”陸東雨身上的肌肉鬆弛下來才感到疼痛。
“就算你的命大吧，遇到了河，聽那個老頭說完之後我就一直觀察周圍的環境，擔心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正好遇到了河才決定出手，掉進河裏或河灘上都沒有太大危險，怕你受傷才對著你的屁股踹的，力氣小了你掉在車邊，還跑得掉嗎？如果在其他地方出手，不但沒有掩護，而且在平地上他們追到你的幾率更大，視野開闊，他們很容易確定你的方向，你沒事吧？”馮心果說道。
“沒事，就是擦破了點皮，我們的包還在車上，這下可麻煩了。”陸東雨說道。
“我已經偷偷的把護照拿出來了，幸好錢包一直在身上，不過電話跑丟了。”馮心果說道。
“我身上什麽都沒有了。”陸東雨摸著身上的口袋說道。
“你還說你的運氣不夠差嗎？”馮心果問道。
“太陽下山了。”陸東雨歎了一口氣，那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和信心又在這亡命的狂奔中消失無蹤了。
“看來還要度過一個銷魂之夜了。”馮心果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帶打火機了嗎？生堆火吧。”陸東雨說道，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了，涼風吹來，有些瑟瑟的冷。
“山頂的高處肯定有他們的人，生火就是告訴他們我們在這裏。”馮心果說道。
“就這裏等到天亮嗎？”陸東雨問道。
“等到天亮他們來找我們？你在休息一會兒，有了體力之後我們得繼續走，這裏食物和水都沒有，呆的越久越危險。”馮心果說道。
“我一點力氣都沒有了，腿是軟的，根本抬不起來。”陸東雨試了一下沒有成功。
“過一會兒就會有所好轉，你身體的能量並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麽少。不過接下來的路可能更難走，這一段公路肯定是不能走的，我們要繞到對麵山腳下的小鎮上去。他們會分析到我們怕被發現不敢去小鎮，而是繼續隱藏在森林裏，或是藏在海邊可以隱藏的地方，明天天亮就會派人來搜查。我們潛到小鎮的邊上，明天找機會離開，隻要到了都市我們就安全了，人口稠密，他們不敢明目張膽的動手。”馮心果說道。
“你知道我現在最慶幸的是什麽嗎？”陸東雨問道。
“你還活著？”馮心果問道。
“最慶幸的是沒帶小樓她們來，要是來了後果真不敢想，沒準就全軍覆沒了。梁風果然有些手段，居然想到半路截殺。”陸東雨說道。
“能肯定就是他嗎？”馮心果問道。
“以前不能確定，但現在可以肯定就是他做的，這裏是他的家鄉，做起事來更方便，他絕對不隻是一個貪財的會計師那麽簡單，想要對付他，我們得多待一段時間了。”陸東雨點著頭思慮道。
“他到底是個什麽人物還不知道，想查他可能不那麽容易。”馮心果想著說道。
“如果你已經決定了幹掉他，查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就沒有意義了，他已經打上門來，連找他這一步都省了。本來我不想惹麻煩，盡量他們劃清界限，但無奈他們卻緊逼著我不放，想要搶我的東西，雖然東西對我沒價值，就算想給出去，也不會給想傷害我的人。”陸東雨說完輕輕的笑了一下。
雖然光線模糊，但馮心果還是注意到了這個陌生的笑容，像午夜的風一樣輕盈，卻更像漆黑的夜一樣神秘莫測，仿佛深藏著一切，卻又不見行跡。
朝歌夜總會裏依舊是歌舞升平，秦小樓魔幻般的紅裙中露出白嫩的美腿配合著孟瑤光滑的脊背煎熬著男人們的眼睛，兩人喝著酒，旁若無人地說笑著，偶爾和光顧的熟人打著招唿。
看到張寂真走進來，孟瑤把手舉得高高的打招唿說道：“張總管，過來喝幾輪，今天我請客，以前沒發現，這裏的情調還不錯，以後就來這裏了。”
秦小樓轉頭看到張寂真沒有像以往那樣熟練地開著半葷半素的玩笑，不禁站起身來。
“梁風不在風灣，剛得到消息，他已經迴了日本。”張寂真說道，語氣嚴肅得有些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