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曲陽並非安然,有巨鹿太守郭典奉令圍城,但不知為何,兩者相安無事,城中黃巾不得出城,城外漢軍也沒有挑釁。


    一封手書先至城外漢軍總領郭典手中,他半信半疑。


    隨後一隊騎士穿過圍城縫隙,把張角命令傳給了張寶。


    而後兩方交流,郭典讓開道路,在張寶大軍之後,率領漢軍,也往廣宗而去。


    卻原來兩方已有默契。


    一方信任自家兄長的本事,認為廣宗必然無事,隻要守好了下曲陽,就是一件大功;一方兵少將微,於黃巾大軍麵前並不濟事,所以雖是圍城,但也圍的頗有些忐忑。


    而在數日之後,張寶果引全兵至廣宗,於城外紮營。


    漢軍頗為嘩然,而華先生親至其軍,安撫眾心,取出酒肉,犒勞眾軍。然終究不知張寶想法,華先生命漢軍後撤十二裏紮營。


    而後一道身影從漢軍營裏就要飛入廣宗城內。


    半空中,華十二突然瞥到城外黃巾營地有一支兵馬出得營寨,殺氣衝衝直要撞入漢軍中去。


    卻是這支兵馬渠帥覷得戰機,料想此刻去漢軍營地偷襲,必能得好大戰果。


    他倒也是聰明。


    但這份聰明不合時宜!


    “停步!”


    華十二陡然變向,佇立在黃巾兵馬前進路上,對他們發出命令。


    簡單兩字,竟宛如一顆大石墜入,竟把黃巾兵馬‘砸’的人仰馬翻,一片混亂。但混亂之中,那渠帥卻按住了胯下馬,定住了馬上軀,巍然不動,看來武藝也是超群之輩。


    他看著天上人,也不說話,把手一指,叫道:“射他下來!”


    有傳令兵官聽到言語,急忙傳下命令,而渠帥身邊有將領勸告:“渠帥,不可啊!此怪來曆未知,若是惹著了,怕是有什麽大禍啊。”


    “有什麽大禍,我自擔之!我與漢軍有血海深仇,不可不報!阻我報仇者,皆我不共戴天之敵!”卻原來他不止‘立功’這一個驅動力。


    好一個渠帥,把冷冷目光放在身邊將領身上,道:“你要攔我,是也想與我一戰麽?!”


    一道目光把該將領嚇得冷汗直流,連道不敢。


    華十二飄飄臨近,說道:“你們難道不知道軍令,都快迴營寨,不要妄動!”


    渠帥眼神一動,他自是知道那道‘不得擅動’的天公將軍大令,但使他意外的是,飛在天上的怪人居然也知道。但是沒什麽能阻擋他報仇的決心!


    不待形成箭雨,渠帥引弓搭箭要把天上怪人射下。


    兩隻手,一隻把射來箭支扔在地上,又一隻把射箭人握在掌中,華十二道:“都滾迴營寨裏去!不要叫我說第三遍!”


    渠帥被抓,群龍無首。


    那將領鬢角的冷汗還未幹,就又多了一層,‘怎麽辦’?他心髒急跳,最終還是小命當先,叫道:“撤!都給本將撤迴去!”


    言罷,一馬當先,彎道超車,變作了迴去的前排。


    有此一人做榜樣,黃巾軍中自然無人不可以接受撤退的想法,都奔迴黃巾大寨。


    留那渠帥還在空中大手裏徒勞掙紮,使力使得滿麵通紅。


    看著那將,華十二心中歎息:軍紀渙散,這即是農民軍的通病了,分明已經是政教合一的猛人張角已經下了軍令,然而還是有人敢於違背軍令。


    把那將始終鎖拿著,華十二帶著他來在了廣宗城裏。


    城裏官家衙門,如今業已變作了黃巾的議事廳,現在張氏三兄弟合著一眾大渠帥都在那裏議事,華十二就落在了官衙內。


    邁步走進堂中,華十二觀看左右,眾將中有穿甲的,也有不穿甲的,多數都已肥壯,或者本來就肥壯(農民起義軍的將領並不是大多都是農民出身,相反,大多都是對現狀不滿的鄉中小豪。


    封建統治階級對內部成金字塔結構,用儒家法,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綱領形成壓製;對外,也即是農民階級,就隻有赤裸裸的剝削了,所謂禮不下庶人。


    這是一個殘酷的事實,在我們的古代,普通人為了保證生存就已經耗費了全部力氣。)


    上首三人,正中坐著的,是瘦嶙嶙,但有精神的張角;右首上坐著的,應該就是張寶;左首上坐著的,是張梁。這三人排序,既按長幼,也論才能。


    看到華十二,張角就笑道:“我黃天使者來了,爾等快快迎接。”


    他三人最先站起,而後左右眾將皆站起,因事前不曾預演過,所以喊的亂七八糟,禮畢之後,張角就把華十二讓在正中位置,他坐右首,而張寶坐左首,隻是苦了張梁,隻好坐於下首。


    華十二把他鎖拿的那將放開在堂中,問:“此人是黃巾將領,違背軍令,擅自出擊,你們可有認識的?”


    那將看滿堂中皆是黃巾將領,權位都大過於他,所以饒是他心誌堅毅,也不由得怕上一怕,不敢再有小動作。


    張寶目光一緊,念在那將才能超拔的份上,吐氣開聲道:“這人是我軍中小帥,姓趙,可憐卑賤,是個雙名,名喚文偉。


    趙文偉在我軍中頗能立功勞,我近來倒想把他提作大帥。


    哎,想來是這份看重使他認不清自己,今日幹犯軍令,但看他往日功勞的份上,還請先生不要計較,且看我怎麽收拾於他。”


    兩漢單名為重,概因帝王的帶頭作用。


    “也好。”


    既是黃巾軍的事,索性還是歸黃巾軍的管,一事不勞二主,華十二就點點頭道:“我聽說你們黃巾軍法紀嚴苛,但請看在我的麵上,不要傷他性命。”


    法紀嚴苛是一迴事,遵不遵守則是另一迴事。


    張寶卻沒想到使者居然向他求情,驚訝的看了使者一眼,他道:“使者既如此說,那我必不傷他性命。趙文偉,還不叩首謝使者恩情。”


    華十二連忙道:“不必,我不喜歡別人跪我。趙文偉,你下去吧。”


    趙文偉左右支絀,看向自家將軍,隻見將軍揮揮手,使他下去。他遵命行事。


    “剛才談到哪裏了?現在你們可以繼續談了。”


    跪坐雖然於華十二的一身鋼鐵骨頭無礙,但仍舊是他不習慣的一種姿態,所以現在的華十二隻想速戰速決。


    張角道:“使者到了,那就談論正事。”卻原來還沒開始。


    “今時黃天事業不順,我黃天子弟於天下屢戰屢敗,有豫州部十數萬人,有荊州部十數萬人,及其他各部,眾達百萬之徒,皆已為蒼天庇佑之賊漢擊滅,而我冀州黃巾形勢也危在旦夕之間。


    城外賊漢中郎將皇甫嵩,先後擊我豫、兗二州黃巾徒眾,皆戰勝之,況且,除他一部之外,天下又已然為蒼天所占據,我與爾等明言,在我心中,實無戰鬥之法!


    幸黃天亦有眼注視人間,見我黃巾軍形勢岌岌可危,就派使者與我軍,是我與漢軍就此停戰,而後休養生息,以圖後計。


    因此,今日之正事,就是吩咐諸大小渠帥,與漢軍停止幹戈。


    我黃天使者於兗州別有基業,因此停戰後,我軍便往兗州,為使者效力,此事我與人公計議已定,不知地公可有異議否?”


    張角注視張寶,張寶想了想,避開兄長目光,離席後慷慨激昂道:“怎可停戰!怎可停戰!


    大兄,你糊塗啊!


    我天下黃巾早已與賊漢結下如斯深仇血海,一旦停戰,我恐天下黃巾背離我道者多矣,再者,兗州黃巾不複存焉,盡歸賊漢所主,我部黃巾去此,竟不會有倒懸之危?!


    其三者,我部黃巾皆是冀州百姓,如何就能離開故土,去往他地開辟生路?此令一出,不說天下黃巾背我,冀州黃巾也要十去五六。


    如此三者,萬望天公三思。”


    張角看一看華十二,見使者未曾動怒,心中鬆了一鬆,就道:“你之三者,皆有解決辦法。


    其一,天下黃巾背我?嗬,天下黃巾若有成器者,我黃天事業就不會如此,由此可見,天下黃巾皆無成器之輩,因此,背我何傷?


    其二,我使者有天地神威,百萬軍於他亦視若無物,我軍至兗州,必然坦途。


    其三,我黃巾徒眾於冀州一地都無土地立身,所謂‘無恆產者無恆心’,冀州縱是故土,於他們而言又有什麽牽掛。使者則有言在先,至兗州之後,我軍可縱掠土地,人人分田,結下一份恆產恆心!”


    第三點卻是說錯了,黃巾士卒固無恆產,可黃巾大小渠帥多多少少在這裏是有些什麽產業的,而廣宗城黃巾之所以輕易答應去兗州,乃是因為他們曆經幾番戰事,業已經疲憊了。


    而下曲陽就不如此,縱使被圍城,但前番與董卓互有來往的一次次戰鬥,使他們還抱有對戰勝並升值舊產業的期待。因此張寶所言非他一人意誌,乃他所部所有人的心思。


    “大兄!……”


    張寶還欲再言,卻見張角已率先開口,他道:


    “地公,我黃天使者麾下不可無人,今日就命你率本部兵馬充作使者所部,你麾下眾渠帥,願歸你者,仍歸你;不願歸你者,則人公代掌,至兗州後再做計議。”


    “也好。”


    華十二說出的仍是兩個字。


    張寶咬咬牙,看兄長自信滿滿,看先生高深莫測,到底還是不敢反抗,跪下領命:“喏。”


    滿堂渠帥之中,多是有那神情失望的,因著下曲陽一眾黃巾,才是冀州黃巾大部,而下曲陽亦是冀州巨鹿群的搭成,至於廣宗,則隻是一座小城,十分逼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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