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想蹲下身,慢慢地掀開那人的褲腿,卻看見了心膽俱裂的一幕:一柱極細的血珠正從白皙的大腿一路蜿蜒而下,像根摻了毒的紅線一般,“啪嗒”一聲落進了地裏。作者有話說:孩子還在第63章 “打電話給王崇景的那個私人醫生,讓他馬上……不行應該直接去醫院,離這最近的公立醫院是哪一個!?第三人民醫院還是省附屬第一醫院!?”坐在前排的wim忍不住迴頭歎了一聲:“eris,這裏是a市,不是c市……”“你放心,我們現在已經上了高速,最快半個小時就能到市裏,你剛才讓我打120的時候我已經和醫院說過了,等到了之後他們會讓人來接。”後座的季想聞言怔了好久,隨即掩住了自己的臉,慢慢地跪坐在李可唯旁邊,喉頭哽了一哽:“可唯,你千萬不能有事……”李可唯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狀態,臉上的氣色很不好,嘴唇上的血色也在被一點點地抽離,開始隱隱約約地泛起了紫。季想方才的怒火仿佛被人用一盆冷水澆了個精光,整個人一下就蔫了。他神色緊張地守在李可唯身邊,半天才將那人的褲子解了下來,一把抽了好幾張紙巾,笨拙地墊在那人的身下,想擦去那大腿上的血痕。可沒過多久,嶄新的雪白紙巾又重新沾染上了觸目驚心的紅,窄小的空間裏迴蕩著一股令人心窒的腥味。一片壓抑的寂靜中,隻聽得不斷抽拭紙巾的“唰唰”聲,清晰而刺耳,像某種機械而麻木的流水線工作一般。wim沒忍住迴頭又看了一眼,卻看見人高馬大的季想竟跪在底座上,魔怔地抱著那盒車載備用紙巾,一下一下地往外抽紙,再小心地墊到李可唯褲子上。紅的、白的、半紅半白的,整個車的後座快被泡沫般的紙團給淹沒了“……eris!”季想卻低著頭,臉色難看地喃喃道:“為什麽血還沒止住……”“為什麽血還沒止住……!!!”william從來沒見過季想這副失去理智的模樣,說話的語氣也不由加重了幾分:“eris!你冷靜一點!紙快被你抽光了!!你知道這樣可能會加重感染嗎!?”“我現在根本沒辦法冷靜!你要我怎麽冷靜!?如果現在這裏躺著的不是他,是你愛人、是你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你告訴我你要怎麽冷靜!!”“你根本不明白,這裏躺著的這個人,他”“他……”季想望著李可唯昏睡的臉,目光發怔,心中卻突然有一個燈泡豁地炸裂了一般,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瞬間濺了滿地。“……他比我的命還重要。”wim仿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肉麻情話”給驚到了,推了推眼鏡,用一種不敢置信的眼睛看著季想。他做過季想四年的經紀人,知道那人是個什麽樣的性子。連女友都談不過三個月人,怎可能說出這種驚世駭俗的言語來。季想從來不開玩笑,也不愛說那些不負責任的情話。但是隻要他開口,說出來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絕對是認真的。……這就更驚悚了。良久,他看著那人伏下身,抱住了那具失去知覺的身體,把腦袋埋在了那人的胸口,發悶的聲音帶著股恨意:“開快點,再快一點,算我求你們了。”……晚上十點半的時候,李可唯終於躺進了醫院的病房裏。“你們再來晚一點,胎兒就保不住了。”醫生看著b超報告道,“嘖”了一聲:“病人本來身體素質就差,而且男人受孕本就更不容易,你們這些家屬平時應該多給他補補,不僅是營養,維生素什麽的也要補,不然胎兒後期的發育可能也會受到影響。”“那病人呢!?他剛剛昏過去了,而且下麵流了很多血!!”季想焦灼地問道。醫生慢條斯理地迴道:“你先別急,坐下說。以我看產科的多年經驗,血止住一般就沒事了,昏過去的話,應該是和病人自己的身體素質有關。他好端端地怎麽會突然暈過去的?”“……受了一些精神刺激。”“那就是了嘛,我剛剛作了一些簡單的檢查,病人的身體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創傷,應該還是跟個人的體質有關係的。”醫生又問:“他是做什麽工作的?一日三餐吃的什麽,都有按時吃嗎?平時鍛煉嗎?”季想愣了一下,迴道:“他是……應該算程序員。一日三餐”這時,他突然發現,這些年裏李可唯每天是怎麽過的,他竟然全然不知。“應該吃的食堂,不對……也有可能自己買菜。”醫生有點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眼神有點鄙夷:“你老婆每天吃的什麽你都不知道啊,你們家到底誰做飯啊?”“……”“我最近幾個月在外麵出差。”季想咳了咳,低下了頭。“老婆大著肚子還放心在外麵出差,你心可真大。”醫生喊來護士給李可唯補辦住院手續,朝季想揮了揮手:“行了,你可以出去了,好好照顧你老婆吧。”季想努力放緩自己的語氣,彎下身畢恭畢敬地向醫生請教:“請問一下,我愛人得在這裏住院到什麽時候?”“先輸液輸一星期吧,沒事的話就可以走了,醫院床位還是挺緊張的。”醫生想起了什麽,又不信任地看了好幾眼季想那被口罩蒙得嚴嚴實實的臉:“輸液的藥水隔幾個小時要換,快滴完了記得按鈴叫護士。手機上定個鬧鍾,不要到半夜就睡著了啊。”季想扯了扯嘴角:“好,您放心。”季想坐在床邊看了李可唯一會兒,確認那人睡著後,才起身走向了樓道裏。這個點接近淩晨,樓道裏光線昏暗,一時半會不會來什麽人。他站在自動販賣機前,才終於將濕悶的口罩摘下,對著空無一人的樓梯喘了幾口氣。窗外的蟬鳴聲在深夜裏依然聒噪得刺耳,不通風的樓道像個密不透風的繭蛹,隨時隨地往外湧著熱氣。季想扯了扯汗濕的衣服,掃碼買了一瓶水和一包雜牌煙,坐到了台階上。他按了按熄火的打火機,“呲”一下點燃了手裏的煙,重重地吸了一口,卻狼狽地咳嗽了半天。季想記不清上一次抽煙是什麽時候了,隻記得他和李可唯在一起之後,就被人強製戒煙了。之後的很多年裏,或許是太忙了,或許是別的什麽原因,他都沒再碰過煙。如今乍一碰當初每天當零食抽的東西,反而還有種久別經年的陌生感。季想將那煙草的味道盡數吸進了肺腑,緩緩地吐了口白霧,將手探進自己的褲兜。李可唯和他自己的手機正安安靜靜地躺在口袋裏,從事發起便一直沒開機過。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對著自己的手機按下了開機鍵。手機屏幕一亮,成千上萬條的消息霎時以驚人的速度彈了出來最頂上的便是每日新聞今天的頭條:《季想“離婚風波”後人間蒸發,怒摔狗仔攝像機》季想麵不改色地解了鎖,點開了已經99+的未接來電。大雄打了23個、葉奕打了20個、徐小姐打了20個、王崇景打了16個、星娛的老總打了15個……他指尖一頓,打給了大雄,誰知道電話那頭的人幾乎秒接:“喂,大雄……”“季哥!!!你和李哥現在怎麽樣!!!你一直不接我電話,我和sam擔心你們出事情,所以我現在已經在去a市的路上了,大概明天早上到,你看新聞了嗎?!你……”季想聽到大雄那連珠炮似的聲音,感覺腦門突突直疼,皺著眉歎了口氣:“你別急,我和可唯現在在a大附屬協和醫院這裏,他”“李哥住院了!!??”對麵的嗓門一下子緊張地拔高了數十度。“他怎麽樣了!?我在新聞上看到別人拍的照片,說地上有血,是不是李哥被人用刀子給傷了!!”“不是,你小點聲。”季想徒手掐滅了燃到一半的煙,揉了揉太陽穴:“可唯現在在輸液,暫時沒什麽大礙。其實你沒必要連夜趕過來的,但是算了……具體的事情等你到了我再和你說。”“啊,沒事、沒事就好……”對麵聞言明顯鬆了口氣,語速也緩了許多,“那季哥你也早點休息吧,我明天就到。”“好。”季想的指腹若有所思地摩挲了幾下屏幕,視線移到了王崇景的名字上:“喂。”“喂!?你還好意思喂!我不關心你的那些私生活啊,你要把我家公司搞破產了知道不!!!”對麵的星娛太子爺氣急敗壞地道。“幾個億的投資呢!一晚上他媽的全蒸發了,一年半的策劃全他媽的廢了,都白幹了!!”季想毫無溫度地勾了勾唇角:“你打電話給我就是為了這個?要跟我討債?”“操,我當然是關心你的人身安全了,但是關心你之前我還是要臭罵你一頓的。”對麵語氣漸軟。“你現在人在哪裏?還在a市?”“對,但是我要問一件事。”季想的眼神驟然冰冷了下來:“你還記得以前唐汝君開生日派對的那間公寓在哪裏嗎?有戶外浴缸的那個房子。”“哈?你要問我的事就是這個?”“不是,你先迴答我你還記得這個地方嗎。”對麵的王崇景“嘶”了一下,停頓了好一會兒,過後才恍然道:“噢!你說藍豚灣那棟海景大平層啊,我記得,當時好像還是我送你過去的。”“好,我知道了,迴頭打給你。”“……誒!?”季想掛了王崇景的電話,轉頭直接撥了葉奕的號碼:“喂,葉奕。”對麵的葉奕應了一聲,試探地問道;“你還好吧?”“我還好,但是我要求你幫我辦一件事。”他前後看了一圈,確認無人後才壓低了聲音:“你替我找個人在藍豚灣小區盯著,如果發現唐汝君迴去了,再通知我。”“這次的事兒是他搞的吧。”葉奕忍不住罵了一口,隔著電話啐了個痰“太下作了,這個賤人。”“不過為什麽要在那裏監視他?”“我之前去他生日派對的時候,不小心看見了他洗手間暗格裏的東西,當時我不敢確認他用這些東西來做什麽,但今天我在發布會上看見他時,我才真正確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