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想長這麽大還沒見過有人為他花錢是“真誠無私”的,比起那個人的動機,他更想知道自己需要為此付出什麽“代價”。於是這次演唱結束後,他沒有馬上騎摩托車離開,而是故意放慢了腳步,等後麵的人猶猶豫豫地跟過來。“喂。”季想突然迴頭,把李可唯嚇了一大跳。本來就幹著不能見人的事,還被正主抓包了,李可唯的臉“唰”地漲紅了起來:“我不是!我不是變態!我隻是……”季想不耐煩地盯著他:“你叫什麽名字。”李可唯愣了一下:“李可唯……”“哪個可哪個唯。”“可以的‘可’,唯一的‘唯’”季想歪著頭端詳了李可唯一會兒,勾了勾嘴角,年輕的臉上滿是鋒芒畢露的戾氣與冷意:“噢,李可唯,李先生。”“給我捧場花了不少錢吧。”“你想要什麽?”李可唯怔住了:“……啊?”季想最看不得別人這副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傻樣,臉色陰沉了下來,一隻手將李可唯給推到了牆上,鼻尖抵著他的臉壓了上去:“我問你,到底想要什麽。”“女人捧我,因為她們想被我上。男人捧我,因為他們想上我”李可唯瞪直了眼睛,整個人被那人身上的氣息給沉沉籠住了,手腳根本動彈不得。季想的聲音冷颼颼的,還帶著股若有似無的諷意:“直說了吧,你想當‘男人’還是‘女人’。”作者有話說:歌曲:《boulevard of broken dreams》by green day第61章 “什麽……什麽男人女人的。”李可唯也感覺季想說的不是什麽好話,皺了皺眉:“我給你捧場,是因為……你歌唱的好聽,我喜歡,並且願意給你花錢。”“而且這段時間我就在台下看著,根本就沒騷擾你,頂多你下班的時候偷偷跟了一段路。”“作什麽這麽兇……”“……”季想沒想到那人會是這種反應,麵色不善地盯著他,但卻自知理虧地閉上了嘴。過了一會兒大雄來找他,他才鬆開壓著李可唯的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提腿跨上了摩托車,“轟”地一聲消失在了雪地裏。大雄倒是迴頭多看了李可唯一眼,隻見那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羽絨服的帽簷把整張臉裹了起來,望上去竟比他見過的女生都白皙小巧。李可唯望見了大雄,朝他熱情地揮了揮手,結果反倒把那人嚇得踉蹌了幾步,像看見了鬼一樣,三步並作兩步地竄上了摩托車,一溜煙兒就沒影了。幾個月後,在他堅持不懈地“氪金”下,終於混成了季想他們樂隊的“內圍”,和大雄還有另外一個鍵盤手周嘉的關係也更近了一步。有時候演出完,他們還會邀著一起去隔壁的小吃一條街上吃燒烤。李可唯比季想他們大個三四歲,大雄便會一口一個“李哥”地喊他,而周嘉呢,會叫他“可唯哥”。但自始至終,唯獨隻有季想始終對他保持著不冷不熱的態度,不僅不喊“哥”,有時候連全稱都欠奉。直到平安夜的這一天,他們之間的關係才有了轉變。這天晚上,一場橙色預警的暴風雪席卷了整個c市,大街小巷中那些紅紅綠綠的裝飾和彩燈都被淹沒在了接近純白的世界裏,連酒吧街原本的聖誕表演都被迫取消了。李可唯和大雄他們躲在一家烤肉店喝燒酒,本想著待在原地等這場暴風雪過去,卻不料一直等到淩晨,這風和雪還是沒有半分收斂的趨勢,反倒愈刮愈猛了。期間大雄為了把手靠到炕上取暖,不慎將自己的羊毛手套點著了,手忙腳亂地搶救了半天,最後還是燒得隻剩下兩個黑洞洞的指套,把眾人惹得哄然大笑。李可唯也笑了,一雙眼睛眯得隻剩兩道縫,白皙的臉被酒氣熏上了兩抹淡淡的紅暈,望上去手感特別好的樣子。大雄不知是喝多了還是被燥的,一張臉紅得像猴屁股似的。他那時候既沒有一身粗狂的肌肉,也沒有滿下巴成熟的絡腮胡,整個人都散發著青春期少年獨特的單純氣息,心裏頭根本藏不住事兒,那點敏感的小心思不用人戳破,自個兒便從臉上四麵八方地漏了出來。季想在一旁喝燒酒,瞥見大雄耳朵上那抹刺眼的紅,一股突如其來的煩躁感從心底湧了上來,全身上下都極其不舒坦,連嘴裏頭的酒都沒味兒了。到了半夜,一群人吃飽飲醉後,搖搖晃晃地走到了門口。周嘉說雪下得太大了,他要在附近的網吧裏打一宿遊戲,等明天再迴去,便提前同他們道了別。李可唯的靴子裏不小心進了雪水,單單踩在地上,涼意便直接從腳底板一骨碌地竄了上來,跺腳也不是,不跺腳也不是。這個點肯定是坐不了公交也打不到車了,就在他犯難之際,向來寡言的大雄突然壯著膽子提議道:“不如就在附近的旅舍將就一晚吧。”季想聞言看了他一眼,大雄話音一滯,臉上也憋出了柿子般的顏色,但還是借著酒勁繼續道:“這附近的旅舍都挺便宜的,住一晚就幾十來塊,還能洗熱水澡。”李可唯眼睛先是一亮,但隨後又苦惱起來:“我沒帶身份證。”“沒事沒事,我和那旅舍老板挺熟的,你要去的話我跟他說一聲就行。”大雄連忙殷殷地道:“那我先去把我的摩托騎過來,你在這等我一會兒。”“誒……!”李可唯眼睜睜看著大雄那憨實的背影消失在了大雪裏,根本來不及喚住他,懊惱道:“……我話還沒說完呢。我今天不僅沒帶身份證,連錢也沒帶夠……”燒酒店要打樣了,店老板鎖了門之後,他和季想兩個人便像被全世界遺忘的兩根石柱般杵在原地,耳邊盡是唿嘯的茫茫風聲。“季想你應該是直接迴家吧。”半晌後,李可唯望著遠處被雪掩得朦朧的路燈,忍不住地打破了沉默:“我聽大雄說,你在這附近租了房子,好像在陽光花園旁邊對吧。”季想沒有迴話,他隻是轉過頭,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無聲地注視著李可唯。良久,他冷不防地開口道:“要不要來我家?”“……”李可唯疑心自己聽錯了,瞪直了眼睛。然而季想卻把頭轉了迴去,淡淡地道:“我會用短信跟大雄說已經把你送到旅舍了。”話裏那心照不宣的隱義與暗示已經明顯到了一定地步。李可唯是個成年男人,自然明白季想的言外之意。可恰恰是因為明白,所以就更不敢相信這話是從那人口中說出來的了。“……你再說一遍?”季想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拉上了羽絨服的拉鏈,套上那全是絨毛的帽子,便邁開腿冒著大雪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李可唯像個剛出蒸籠的包子一樣,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熱的,連那被冰水泡著的雙腳都透出了一股奇異的烘然暖意。他的眼睛煥發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握緊了拳,便大步地朝不遠處的黑色背影跑了過去,厚厚的雪地上留下了兩串交錯的腳印。不知是否是平安夜的風雪格外地大,從烤肉店到季想租的房間距離也就一公裏左右,兩個人都默契地選擇不說話,硬生生地走了半個多小時。等到看見那人拐進一個沒有路燈的小巷時,李可唯才忍不住問道:“你家往這裏走?”季想沒有說話,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走進了一家還亮著燈的雜貨店。李可唯跟在他後麵,本想湊過去看看他要買什麽,結果當看到那人手上印著“超薄”和“xxl”的鮮豔包裝盒時,眼睛像被燙著似的,整張臉又“騰”地一下漲紅了。說來慚愧,他作為處男活了二十多年,也隻在超市結賬的時候見過這些東西,連怎麽拆、怎麽用都不知道。季想卻好似已經對此習以為常了一般,將那方形的盒子揣進了羽絨服的口袋裏,迴頭瞟了還愣在原地的李可唯一眼:“走吧。”陽光花園是前幾年新建的安置房小區,小區裏有綠化帶,有健身場所和兒童公園,環境十分優越。但季想租的房子並不在陽光花園裏,而是在它與另一個小區交界的筒子樓裏麵。“我還以為你在陽光花園裏租房子。”爬樓梯的時候,李可唯喘著氣道。“想什麽呢。”季想從口袋裏掏出一串生鏽的鑰匙,把樓道裏的燈摸了出來,低著頭挨個找出開大門的那一個:“我要是能租得起那裏的房子,就不用去酒吧駐唱了。”門鎖“哢嚓”響了一聲,鐵門往裏麵推開,一股冰冷的潮意便迎麵湧來。裏麵就是一個不大的單間,一張大床便把寶貴的空間占得所剩無幾了。李可唯有些躊躇地站在門口,看著季想走了進去,將身上那間羽絨服脫了,掛在牆上的掛鉤上。一片靜寂的黑暗中,他忽然聽見了包裝上的塑料膜被緩緩撕開的“刺啦”聲。這一刻,那清脆的聲音讓所有的忐忑與不安無處遁形,竟然還令他萌生出了些許退意。“進不進來?”那人靜靜地站在原地,聲音卻泛著股冷意。李可唯深吸一口氣,心下一橫,兩隻腳都踏了進去,指尖顫了顫,把那扇鐵門給“嘭”地一聲重重地推合了。還沒來得及後悔,下一刻他便覺一陣天旋地轉,身體被重重地摜到了床上,一個結實有力的身軀壓了上來,握著他的腕子舉高地按在床頭邊。羽絨服被踹到了地上,一隻寬闊而冰涼的手從他的毛衣裏直直探了進去。奇異而陌生的感覺令李可唯驚叫了一聲,他本能地掙紮起來,不料下一刻自己的嘴便被另一人的唇結結實實地堵住了,連唿吸都變得戰戰兢兢。季想將自己的衣服完全脫盡了,露出一身漂亮的腱子肉來。他看著李可唯,喘息漸漸變得急促起來,仿佛某種危險即將發生的前兆。李可唯的脖子被咬疼了,“啊”地叫了一聲,聲音裏帶著哭腔。平日裏季想私底下總是冷冰冰的,他從來沒見過那人如此暴虐的一麵,恍如一隻食肉的猛獸終於露出了嗜血本性一般,讓他感覺有些害怕。當看見散落在床邊的褲子,感覺自己的腳腕被雙炙熱的手給握住時,李可唯的心突然像走鋼絲一樣高高地吊了起來。但聞到那人身上熟悉的薄荷味時,他的心還是下意識地放鬆了下來,迫著自己的身體去最大限度地接受那個人。他不斷地默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