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晉王李存勖打敗王彥章之後,南下滅梁已是大勢所趨,李嗣源、馮道、郭崇韜、李存審、安休休、安金全、孟知祥、元行欽、高行周等聯章請晉王稱帝。李存勖也難抵帝位之誘,命人打製龍冠、龍袍,決意擇吉日登級。


    此事報至晉陽,監軍張承業以為不可,從晉陽遠道而來求見晉王。張承業此時已年老多病,來至魏州已僵臥病榻,李存勖親來探望。張承業言道:“老奴以為不可稱帝,千歲與先王血戰三十餘年,報國除『奸』,複唐宗稷。今梁孽未滅,徭役繁重,而稱帝立朝,空乏民力,此其一也。若要稱帝,朝廷需冊命大禮,宗法樂章,新立宗廟,今尚無禮樂典製,此其二也。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尚不敢稱帝,而如今群雄並立,稱帝難令諸侯歸附反失人心,此其三也。隻此三條,千歲萬不可稱帝。中原朱梁、兩川王建、南漢劉岩冒稱帝胄,已失道義,千歲當以道義討伐;荊王高季興、吳王楊溥、越王錢鏐、閩王王審之、楚王馬殷五候分據江南,千歲可用仁義撫之;那時麵南而稱孤,霸業可成矣。”


    李存勖言道:“孤王也是受不住眾人推舉,才與承業商定此事。承業重疾染身,還需細細調理,待孤王平定朱梁之日,定複李唐江山。”李存勖遂命人將張承業送迴晉陽養病。


    李存勖雖然在軍事上頗有才能,但在政治上卻是一個目光短淺的人。他在繼晉王位初期,因為麵臨著生死存亡的問題,尚能克製自己,采取一些改革措施,雖然隻是頭痛醫頭、腳痛醫腳的應急之策,但畢竟還是有所作為的,當渡過危機後,他『性』格中的劣根『性』便表現出來了。


    李存勖喜歡賭錢,也愛好歌舞戲曲,經常需要大量的錢財用於支付賭賬和賞賜伶人。在建國稱帝之前,他把主要精力用於軍事作戰,河東軍府政事則委於張承業掌管。張承業是一個廉潔奉公、克盡職守的人,在他的慘淡經營下,晉王治內百業複興,社會穩定,蓄積了大量的錢穀,供應戰爭的需要。李存勖娛樂方麵的開支也需要通過張承業獲得,而張承業卻認為財賦應用於政事和軍事,不應花在這些方麵,所以常常拒絕支付。李存勖總覺不方便,於是便想了一個辦法,另行設立了個“酒錢庫”作為自己私用,並要其子李繼岌為張承業跳舞,賺取錢帛。不料張承業仍然分文不給,隻用他個人的財物,如寶帶、良馬相贈,公家的錢物卻絲毫不予支付。李存勖指著錢庫說:“和哥(指繼岌)乏錢,七哥(指承業)應以公錢與之,寶帶、良馬的價值也太小了。”張承業說:“所給郎君之物,皆出自承業的俸祿,公家之錢是大王用於養戰士的,承業不敢以公物作為私禮相送!”李存勖借酒耍瘋,口出惡言,『逼』迫張承業出錢。張承業說:“老仆這麽做,非為子孫計,隻是想以此庫錢為大王成就霸業之用,不然大王自取之,何必問老仆。不過財盡民散,一無所成而已!”李存勖惱羞成怒,拔劍行兇,張承業上前抓住他的衣襟,哭泣著說:“老仆受先王顧托之命,誓為國家鏟除汴賊,若以愛惜公家錢物而死於大王之手,老仆就是在地下見到先王也無愧了!今日就請大王殺了老仆吧!”就在前庭鬧成一團之時,驚動了李存勖之母曹氏,遂將他喚入內室責備,李存勖大孝,於是慌忙向張承業叩頭謝罪。次日,曹氏又帶李存勖專門向張承業賠禮謝罪,才將一場風波平息了下去。可見李存勖雖為惡少,但尚能顧及大局,不敢一味地胡鬧下去。


    李存勖送走張承業不過三日,有中軍官來報有五台山僧人獻寶鼎一尊。李存勖令僧人來見,這和尚法號智譚,智譚和尚雙手合掌說道:“喔彌陀佛,老衲智譚從五台山掘寶鼎一尊特來獻於晉王千歲。”說著令徒弟將寶鼎獻上,李存勖令人為智譚看座,走至寶鼎近前雖有泥土相嵌,但仍金光耀眼,寶氣『逼』人,左右文武將官也被此鼎折服。


    李存勖問道:“諸公可知此鼎何來?”


    謀士馮道言:“觀此鼎紋,此鼎乃上古寶鼎,傳國之寶。”


    李存勖問:“此鼎朔源可道快速速講來。”


    馮道言:“上古大禹王治河劃九州,以九州之青銅鑄九鼎於荊山之下。華夏九州名山大川、福瑞奇景鐫刻於九鼎之上。夏王視鼎為傳國之寶。夏滅商興,九鼎遷於商都亳京;商滅周興,九鼎又遷於周都鎬京。秦始皇一統六國,遷鼎於鹹陽,國滅則鼎遷,九鼎曆經戰『亂』已湮沒於世,今卻出於聖地仙山,定於魏州中原。賴此祥瑞,必能定鼎中原。”


    參軍郭崇韜言道:“為臣也曾聽說楚莊王曾問鼎以成霸業,今得此祥瑞,乃帝命傳承,臣請千歲順應天命,製印稱帝。”李嗣源、安休休、安金全、孟知祥、元行欽、高行周紛紛跪地請晉王李存勖設壇稱帝,李存勖推讓再三,才定於四月稱帝。


    公元923年,後梁龍德三年四月,晉王李存勖在魏州城南,高築法壇,供奉寶鼎。五台山主持智譚登壇做法,壇下金幡千頂列隊兩側。李存勖在眾人相擁之下,祭天稱帝。廢前唐年號天佑,改元同光,設魏州為東京,太原為西京,鎮州為北都,國號為“唐”,大赦天下。追封祖父李國昌為獻祖皇帝;父親李克用為太祖武皇帝。李存勖以自身為李唐帝胄,追立唐高祖、太宗、懿宗、昭宗宗社,立宗廟於太原。李存勖諡為莊宗,此朝史稱“後唐”。尊生母曹氏為皇太後,嫡母劉氏為皇太妃。劉氏毫不介意,依著故例,向太後曹氏處稱謝,曹氏卻有慚『色』,離坐起迎,『露』出局促不安的神態。劉氏獨怡然道:“願吾兒享國無窮,使我得終天年,隨先君於地下,已是萬幸!此外還計較甚麽?”曹氏亦相向欷歔。嗣命宮中開宴,彼此對坐,略跡言情,盡歡而罷。後人共稱劉太妃的美德。


    莊宗封其長子李繼岌為魏王,其餘四子李繼潼、李繼嵩、李繼蟾、李繼嶢皆因年幼未予封王。豆盧革拜為門下侍郎,盧程為中書侍郎,,郭崇韜為中門使,馮道為太博學士。封李嗣源為上柱國大將軍、太尉、蕃漢馬步軍都招討,李存璋為柱國將軍、中書令兼幽州盧龍節度使,孟知祥為柱國將軍兼太原尹、元行欽為驃騎將軍、安休休、高行周、安金全等眾人也皆有封賞。丁會、閻寶病故任上,周德威、石紹雄、李嗣昭等戰死者也皆有追封。李存勖在魏州稱帝,各州郡傳檄飛報更用年號,歧王李茂貞稱臣歸附,唯有監軍張承業已是病入膏肓,病故於晉陽,享年七十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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