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梁主朱溫至洛陽,適博王友文,新創食殿,獻入內宴錢三千貫,銀器一千五百兩,乃即就食殿開宴,召宰相及文武從官等侍宴。酒酣興發,遽欲泛舟九曲池,池不甚深,舟又甚大,本來沒甚危險,不料『蕩』入池心,陡遇一陣怪風,竟將禦舟吹覆。梁主溫墮入池中,幸虧侍從竭力撈救,方免溺死。別乘小舟抵岸,累得拖泥帶水,驚悸不堪。


    時方初夏,天氣溫和,急忙換了尤袍,還入大內,嗣是心疾愈甚,夜間屢不能眠,常令嬪妃宮女,通宵陪著,尚覺驚魂不定,寤寐旁徨。梁主病不能興,召語近臣道:“我經營天下三十年,不意太原餘孽,猖獗至此,我觀他誌不在小,必為我患,天又欲奪我餘年,我若一死,諸兒均不足與敵,恐我且死無葬地了!”


    語至此,哽咽數聲,竟至暈去。近臣急忙唿救,才得複蘇。朱溫隻怕晉王,誰知禍不在晉,反在蕭牆之內。嗣是奄臥床褥,常不視朝,內政且病不能理,外事更無暇過問了。


    朱溫連年抱病,時發時止,年齡已逾花甲,可一片好『色』心腸,到老不衰,自從張妃謝世,篡唐登基,始終不立皇後,昭儀陳氏,昭容李氏,起初統以美『色』得幸,漸漸的『色』衰愛弛,廢置冷宮。陳氏願度為尼,出居宋州佛寺,李氏抑鬱而終。此外後宮妃嬪,隨時選入,並不是沒有麗容,怎奈梁主喜新厭舊,今日愛這個,明日愛那個,多多益善,博采兼收。甚至兒媳有『色』,亦征令入侍,與她苟合,居然做了個扒灰老。


    一日朱溫裝作重病*不起,博王友文、福王友璋、均王友貞、賀王友雍、建王友徽、康王友孜紛紛前來探視,朱溫對諸子言道:“朕身染重病,左右伺候不周,朕令汝等遣王妃伺候龍駕,以盡孝道。”幾位王爺一聽,知道朱溫心術不正,但又無人敢言,隻得遵命。兩個時辰之後,六位王爺領來七位王妃,其中一位乃是郢王朱友珪之妻張氏。朱溫遍觀眾兒媳,見朱友文之妃王氏,朱友珪之妻張氏容貌俊美,『淫』心大發,乃令張氏、王氏二妃留宮中侍寢,其餘兒媳各迴王府。朱溫當夜令二位王妃與其共寢德壽宮,此後由兩位王妃輪流陪駕,其她王妃容貌一般,朱溫也不要求她們盡孝了。


    朱溫在宮中與兩個兒媳*,柏鄉大戰卻慘敗而終。監軍朱友珪與都督張歸厚帶著敗報惶惶迴城,二人自知此番大敗必遭朱溫重罰,所以提心吊膽地往宮中請罪。剛進內宮,小太監攔住二人去路問道:“郢王殿下何往?”


    朱友珪答道:“小公公速稟報父皇,朱友珪有十萬火急軍情要奏。”


    小太監言道:“殿下有所不知,張王妃正在服侍皇上,不可驚駕。”


    “啊!”朱友珪得知妻子在宮中陪駕朱溫,頓時兩腿發麻,癱坐在地。小太監與張歸厚趕忙攙扶朱友珪。朱友珪慘淡言道:“前番兵敗柏鄉,而今父子爭妻,友珪必死無疑了。”


    張歸厚問道:“殿下平日與王妃夫妻情義如何?”


    朱友珪答道:“情義尚好。”


    張歸厚言道:“殿下無憂矣,若張氏在聖上麵前為你求情,則不會怪罪戰敗之事。” 朱友珪聞聽此言才心中一塊石頭落地。此時有人來報皇帝與郢王妃迴駕德壽宮,朱友珪才哆哆嗦嗦前去見駕。


    朱友珪與張歸厚跪在德壽宮中待罪,朱溫身著內衣從屏障之後走出,問道:“柏鄉戰事如何?”


    朱友珪答道:“孩兒死罪,大軍折損三萬餘眾,損失戰馬五千匹。”


    “啪!”朱晃拍案大怒道:“若不斬汝二人,焉能對得住陣亡將士?來人將朱友珪、張歸厚推出午門斬首!”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隻聽屏障之後有一女子言道:“父皇且慢!”接著屏風之後緩緩走出一位美貌女子,身著襯裙,肩背『裸』『露』,此人正是朱友珪之妻郢王妃張氏。張氏玉婉扣住朱溫右臂,臉頰撫慰朱溫臉龐,柔聲勸道:“父皇看媳『婦』之麵饒過友珪,再戰之時令其將功補過不遲。”


    朱溫頓時轉怒為樂:“朕之兒媳真乃賢德之女,看你麵上饒他一迴。友珪還不謝過王妃。”


    朱友珪差點兒沒把嘴唇咬破,心中暗想這讓我如何拜謝?妻子與我父皇交歡,我不能喊夫人,卻又是我的正房妻子,更不能喊母後。情急之下隻得按太監們的叫法喊道:“朱友珪謝過王妃娘娘!”


    朱溫言道:“今日天『色』不早,就令張妃迴王府與友珪團聚,傳博王妃今夜侍寢。” 朱友珪這才明白原來帶綠帽子的人並不是他一人,還有他兄弟媳『婦』。


    朱友珪與張氏迴到郢王府,夫妻二人將房門一關,朱友珪一把將張氏長發揪住,滿臉兇煞地罵道:“賤人!老子陣前賣命,你卻與父皇通『奸』,今天我非把你打個皮開肉綻!”


    張氏一把掙開朱友珪,毫不驚慌地說:“朱友珪你有本事打死我,到時老頭子非殺你不可。” 朱友珪一聽這話又軟了下來,,怒氣衝衝地坐在一邊言道:“此等*之事若是傳出去,豈不被天下人笑話。”


    張氏卻說道:“虧你還是帝胄之後,皇族血脈。豈不知有失必有得,有弊就有利。”


    朱友珪驚訝問道:“此話怎講?”


    張氏言道:“昨夜我在父皇枕邊百般誇獎你,父皇已向我許諾,決定將皇位傳與郢王。”


    “蹭!”的一下,朱友珪從椅子上蹦起來問道:“夫人此言當真?”


    張氏附耳言道:“女人枕邊風威力無比。” 朱友珪頓時『奸』笑起來。


    朱晃送走張氏,又迎來王氏。王氏哄弄朱晃頗有功夫,令朱溫如醉如死,一陣雲雨之後。朱溫困倦欲睡,王氏依偎朱晃懷中問道:“自太子朱友裕歸天之後,陛下尚無皇儲,不知陛下可選繼位太子?”


    朱溫言道:“朕已決定立郢王朱友珪為太子。”


    王氏趕忙言道:“父皇好生偏心,那博王友文雖是養子,但自幼追隨父皇如同親生,父皇豈能偏心。”


    “郢王友珪乃是嫡長子,當立皇儲。”朱晃言道。


    王氏冷笑道:“嫡長子?分明是父皇與營州『妓』女所生。”


    “愛妃不可胡言,你聽何人所講?”朱溫言道。


    王氏言道:“開封城內人人皆知,朱友珪乃『妓』女詹鵲所生,身世卑賤,難道*養的野種也能當太子,豈不是讓天下笑話。而友文風雅好學,精通詩書可擔大任。”


    朱溫經不住王氏伶牙俐齒,言道:“朕亦有同感,愛妃放心,選個吉日朕擬旨立博王友文為太子。”王氏聽罷此言一把摟住朱溫,二人又是一陣親熱。


    朱晃臥病在床,卻常做夢思念張氏,於是又派人詔張氏入宮侍寢。雖然張氏百般獻媚,朱溫已無力房事。張氏見他病入膏肓,便輕聲問道:“父皇立嗣之事可曾定下?”


    朱溫微弱答道:“朕已擬旨傳位友文。”


    張氏焦急問道:“那日父皇許諾傳位於友珪,因何要變?”


    朱晃言道:“友珪乃『妓』女所生,出身卑賤焉能繼承皇位?”張氏聞聽此言明白其中原委,未等天亮便早早迴到郢王府。


    朱友珪不知張氏因何提早迴府,張氏言道:“昨夜侍寢父皇,其言郢王『妓』女所生出身卑微,不可繼承皇位,皇位將傳與博王友文,如之奈何?”


    “老匹夫占我妻房,卻不傳皇位,欺人太甚!” 朱友珪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與妻子張氏商議道,與其傳位博王朱友文,不如自己殺父自立。正是:


    納媳何念父子情,


    一朝反目見血腥。


    若非扒灰悖天理,


    豈能骨肉動刀兵?


    不知朱友珪如何奪位,且看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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