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一進入院子中,王薇隱隱地感覺到一股壓力,直到親耳聽見秦焰溫和地說話,加上自己感激二人禮遇,才放下心中戒備,應聲謝道:

    “長兄長嫂厚愛,我定會常來陪陪長嫂的。”

    行周感覺到莫名的尷尬,突然有種自己不是親生的感覺,不過轉念想想,王薇受長嫂喜愛,也是一件好事。

    晚膳的菜色都是布置好了的了,往常有行周在的家宴,那可是一個熱鬧得很,今日有王薇在,進食的過程那是一派祥和,聊得不過是再尋常不過的家府瑣事。

    一問一答之間,也不過是簡單地問候王家長輩,說說子侄之間的事。

    能看見行周吃癟的樣子也是難得。

    遙想不久之前,行周還是一副逍遙自在的模樣,玩了一天到長公子府歇個腳,一點都不累的樣子,還能興衝衝地說上好久,哪兒的山好看,哪兒的花比較香,哪兒的舞姬更好看,在鹹陽城那過得是一個風流倜儻,風生水起。

    還連連笑話秦焰不懂生活,天天政事得太過無趣,偶爾曠章台宮幾天的工,走馬玩水一番,也可以兩不誤的啊!

    現在,風水輪流轉,雖然把公子宸也放進了宮裏,行周遲早得吐吐苦水,叫叫苦,但秦焰現在的心情,就是特別地好啊!

    用過晚膳時候也不早了,秦焰索性就留了行周二人過夜,長公子府離宮門最近,明日他帶著小亥兒入宮也方便些。

    見行周也沒怎麽認真推辭,便吩咐雲伯差人去收拾個院子出來。

    吳心紫帶著王薇去後院歇息,他們哥倆指不定有什麽事要說,說到什麽時辰也不定,也不必等他們。

    想王薇第一次在府中過夜,一人住不習慣,便讓王薇在自己旁邊院子裏將就一晚,那院子原來是給子宜住的,近一些,相互有個照應,王薇也不用那麽害怕。

    王薇連稱不敢,原本還想著等行周一起休息的,但看見侍從們端著酒水從她們身邊經過,簡單行了個禮就徑直往前院裏走,酒香濃烈,王薇一聞,詫異地停下了腳步,迴頭望去:

    “長嫂,那可是將軍醉?”

    若是將軍醉,她大可不必等著行周了。

    將軍醉乃烈酒,酒如其名,隻一壇便能醉的將軍起不了身。更何況剛剛看侍從端過去的量,起碼就有十壇。

    她倒不知扶蘇公子和行周能有這麽好的酒量。況且這麽好的酒可不好得,非陛下宮中賞賜不得,王薇不由得又感歎一下皇家的闊氣,隨隨便便拿出來,就是十壇將軍醉。

    “弟妹知道此酒?”

    吳心紫自然也聞到酒香,看著王薇一臉驚喜的表情,失笑道:“可是想嚐嚐,我讓人去拿些來。”

    “長嫂別打趣了。”

    見吳心紫說罷便真招手讓人去取酒來,王薇連連止住了:

    “這樣的軍營烈酒,我哪兒喝得慣。隻是年前陛下賞了王家三大壇酒,父親高興得誰都不讓碰。可一壇子下去就醉了,幾個兄長趁著父親酒醉,偷著分了一壇,也醉了。等到父親醒來,發現少了一壇酒,對著兄長就是一頓臭罵。”

    軍營之人多愛烈酒,尋常的米酒和普通的果酒,對他們來說就像水一般沒味道。隻有夠烈夠辣的酒,喝著才有味道,軍中作戰時,也隻有這樣猛烈直接的刺激,才讓人覺得是活著的。

    但軍中烈酒需求的量多,製作得太多粗劣。自然沒有將軍醉這般,有專人精心釀製。入口醇厚,迴味無窮,劃著喉嚨進去的那種感覺才讓人精神振奮。喝起來那叫一個氣吞山河,蕩氣迴腸得好不痛快。

    聽著王薇說笑,吳心紫也想起自家父輩和兄長,隨著笑道:“你倒不用擔心行周,他和他兄長聞著這酒香長大,這十壇醉不了他們的。”

    “長嫂既然這麽說,那便由著喝吧!”

    王薇原本是想著行周明日還要入宮覲見,今晚若喝得一身酒氣,定然會被訓斥的。

    話還未出口,便又聽得吳心紫打趣她,王薇隻當他們心中有數,也不做害羞的姿態,攬著吳心紫的手臂附和著說道:“我陪著長嫂便是。”

    吳心紫挑了挑眉,驚訝於王薇適應得這麽快,一想著行周剛剛席上吃癟的表情,這往後的日子隻會是過得更加有趣。

    秦焰和行周隨意在府中轉了兩圈,行周一開始還不怎麽開口說話,隻跟著兄長身後走著。隔了一陣子發現秦焰是往府門的方向領,還加快了腳步,終於忍不住了開口道:

    “大哥!”

    “怎麽,你聞到了?”

    秦焰迴過頭來看了行周一眼,閉著眼深深地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嘴角笑意頗濃:“將軍醉。你有什麽想說的?”

    大哥!你好狠的心,怎麽變著法先送弟弟出門啊!

    行周愣了愣,前院喝酒,在正門口?他大哥真的是嚇了他一跳,立馬收起臉上的差異,原本想說的話硬生生地憋成了:“喝酒怎麽不早說!”

    “給你在王氏前留點威嚴。”秦焰抬手拍了拍行周的肩膀,失笑道:“現在就咱們兄弟倆,邊喝邊說。”

    前閣的台階兩側,整整齊齊各列著五個褐色的陶壇,用白布包封蓋著,頂上繞著兩圈粗粗的麻繩。

    酒壇子中間放著兩個方蒲團,分明就是給他們二人留的位置。

    秦焰看著這擺設無奈地笑了笑,肯定是葉娘囑咐雲伯給放置的,怕喝酒坐在地上久了會著涼。

    葉娘也是操心,小時候還能管的時候,都是不準在地上爬著玩會兒的,現在是長大管不了了,有時候也還不是當他們兄弟二人不省心。

    行周倒沒想這麽多,隻當是有人準備了,也沒覺得奇怪。看著秦焰自然地坐下抓起身邊的壇子,也跟著坐下,摸出隨身帶著的匕首,開始割上麵纏著的麻繩。

    麻繩纏得很緊,直接割開一條立馬就鬆了下來,壓著的白布蓋立馬就彈起來了幾分,那濃烈的酒香順著縫兒就漏了出來,盈滿了整個前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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