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聞言哈哈大笑，在他腦門上敲了敲:“你就不想你娘?”
胡亥垂下頭，手指搓了搓寬大的衣袖，擺出一副愧疚的神色。
他低聲道:“我從小跟在阿爹和大哥身邊，和母親確實沒有那麽親近，對她恭敬有餘親近不足，兒子是不是做的不對?”
秦始皇聽到胡亥的話卻露出滿意的神色，想到宮中幾乎沒有存在感的胡姬，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然後輕拍著胡亥的手臂安慰:“胡人這些年都沒老實過，你受朕和秦焰的教導，看到胡姬不親近是常理，無需在意。
既然有心，平日多多滿足胡姬的要求，朕記得你特意要了胡女陪伴她，你能有這份心思便足夠了。”
胡亥抬起臉來，眼神仍舊有些心虛和愧疚，秦始皇心疼的摸了摸幼子的臉蛋。
然後連忙轉移話題:“有你今日擇選官員的辦法，迴去無論什麽位置，朕都隨便你挑選。”
胡亥勾起嘴唇，眼中爆發出驚喜的神采，他想也不想，直接道:“我想守衛京畿!”
秦始皇做好了準備胡亥選擇一個能夠施展拳腳的官職，卻完全沒考慮過自己兒子這麽……不求上進……
他看著胡亥的眼神頗為糾結，沉沒了許久之後，歎息一聲，揉揉胡亥柔軟的卷發。
他認真的說:“你不用擔心自己挑選的官職比其他兄長高，你是朕最喜歡的兒子，哪怕有些特例又有什麽?”
胡亥搖頭拒絕了秦始皇的好意，貼著他坐好，牽住秦始皇的手掌。
“阿爹，我出生就有高位了，能給你做兒子是我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功名利祿對我來說早就沒什麽誘惑力了，我就是想一直留在你和大哥身邊，陪伴你們，不用離開。”
秦始皇看著胡亥即使長大也仍舊一團孩子氣的模樣，再次歎息:“扶蘇是長子，他學著朕不娶正室也就罷了，你也快十五了吧?怎麽還不想有幾個姑娘伺候起居?身邊沒有個知冷熱的人，總歸不是一迴事。”
“……有了妻子、孩子之後，我就該分心，不能全心全意對待阿爹和大哥了。”
胡亥抬起頭對上秦始皇的眼睛，遲疑片刻挑了好聽的說法說出口。
胡亥話一入秦始皇的耳朵，頓時令秦始皇坐立不安。
秦始皇子女眾多，女兒嫁人出去便算了，可是兒子們又生了孫子。
他自己身為人父尚且不斷為了幼子打破原則，視親手定下的規矩如無物，難道還能指望自己的兒子們，循規蹈矩，一片真心全都為了秦帝國奉獻?
響起儒生們頻頻在自己耳畔，念叨著不給兒子們分疆裂土，容易引起混亂的話題，秦始皇隻覺得背後一片冰涼。
他看向主動提及此事的胡亥，咬牙說:“你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嗎?”
胡亥點點頭，並沒有躲避秦始皇的視線，坐正身體叩首一番，鄭重其事的張口。
“阿爹此事我早就考慮過了，人皆有私心，眼下秦國再無敵手，若是沒有安撫兄長們的辦法，隻會讓他們的私心滋長的越來越快。其實，我有一個設想，但您未必會喜歡……”
談到國事，秦始皇收起對著孩子的寵溺神色，一張臉看不出喜怒，口氣淡淡的說:“無妨，你說吧。”
“封王不封地。”胡亥飛快說了一句，隨即趕忙瞥向秦始皇的臉色，見他沒露出反對神情才繼續道，“降等襲爵。”
等到胡亥說完，秦始皇看著他的眼神露出一抹利光，怒聲道:“你知道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多容易給自己惹出麻煩?!”
秦始皇身上的王者氣勢遠非胡亥所能抵擋，他忍不住縮起脖子，小心翼翼的迴答:“所以我才私底下偷偷告訴阿爹，隻和你說過——連大哥都不知道。”
秦始皇沒想到原本還是“談論國事”的氣氛怎麽就硬是被小兒子扯迴撒嬌上麵去，不由得一愣。
隨後他無可奈何的說:“也罷，確實是好辦法。朕不跟著你歪纏，這些話全都忘了，就當不是你想出來的。”
“……那阿爹是同意了?”胡亥聽懂秦始皇的未盡之語，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簡直像是討糖吃的執拗孩子。
“朕同意了。”秦始皇搖搖頭，神色越發無奈，他擰著眉頭看向胡亥，終於說，“朕果然該早些帶你走，心都在外麵玩野了，什麽都敢想!”
胡亥趕緊捂住嘴，眼神無辜的看著秦始皇，父子兩人視線碰在一起，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三日後，中車府衛士護送著秦始皇的王車踏上返迴鹹陽的旅途。
秦焰接到快馬送來的消息，臉上自然露出笑容，手指來迴撫摸著錦帛上熟悉的字跡，柔聲道:“終於要迴來了。”
雖然嘴上說著盡快啟程，可君王在戰場辭別終歸不是一件好事兒，極容易動搖軍心。
過了衝動勁兒之後，秦始皇還是等到了大戰結束，在王翦上將軍將掃尾工作布置到擔任副將的任囂和趙佗手中後，才帶著一半大軍踏上歸程。
胡亥陪著秦始皇坐在王車裏，踏著三月明媚的春光，哪怕馬車行駛的道路坑坑窪窪，顛簸得人魂魄都要吐出去了，他臉上依舊笑意不減。
“迴宮就這麽高興?”秦始皇順手將胡亥耳畔的碎發收攏，打趣道，“幹脆早些加冠算了，你這一頭亂毛真不好收拾。”
胡亥不接秦始皇的調侃，對著前麵自己感興趣的話題說:“好多年未曾見到大哥，不知道我現在這樣會不會嚇到他?”
胡亥本是隨口說說，沒想到說完話後，他的心頭真的浮起忐忑之情，不由得扯了扯衣襟，眉心露出幾縷茫然無措。
幼子坐在身邊，情緒自然不可能瞞過緊盯著他的秦始皇，秦始皇認認真真的對著胡亥上下看一圈，伸手拍拍他肩膀笑著說:“我兒擔心什麽呢?你長得像你阿娘，自然是漂亮的。”
說胡亥“長得像母親”其實是秦始皇特別客氣的說法，胡亥幼年精致漂亮的像個人偶。
現在年紀漸長，五官也從最初的綿軟精致變成了令人無法逼視的美豔，混合著他在外被曬成蜜色的皮膚，再沒有雌雄莫辨的感覺，而是充滿了攻擊性的豔色。
胡亥垂下頭，手指搓了搓寬大的衣袖，擺出一副愧疚的神色。
他低聲道:“我從小跟在阿爹和大哥身邊，和母親確實沒有那麽親近，對她恭敬有餘親近不足，兒子是不是做的不對?”
秦始皇聽到胡亥的話卻露出滿意的神色，想到宮中幾乎沒有存在感的胡姬，他微微眯了眯眼睛。
然後輕拍著胡亥的手臂安慰:“胡人這些年都沒老實過，你受朕和秦焰的教導，看到胡姬不親近是常理，無需在意。
既然有心，平日多多滿足胡姬的要求，朕記得你特意要了胡女陪伴她，你能有這份心思便足夠了。”
胡亥抬起臉來，眼神仍舊有些心虛和愧疚，秦始皇心疼的摸了摸幼子的臉蛋。
然後連忙轉移話題:“有你今日擇選官員的辦法，迴去無論什麽位置，朕都隨便你挑選。”
胡亥勾起嘴唇，眼中爆發出驚喜的神采，他想也不想，直接道:“我想守衛京畿!”
秦始皇做好了準備胡亥選擇一個能夠施展拳腳的官職，卻完全沒考慮過自己兒子這麽……不求上進……
他看著胡亥的眼神頗為糾結，沉沒了許久之後，歎息一聲，揉揉胡亥柔軟的卷發。
他認真的說:“你不用擔心自己挑選的官職比其他兄長高，你是朕最喜歡的兒子，哪怕有些特例又有什麽?”
胡亥搖頭拒絕了秦始皇的好意，貼著他坐好，牽住秦始皇的手掌。
“阿爹，我出生就有高位了，能給你做兒子是我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事情。功名利祿對我來說早就沒什麽誘惑力了，我就是想一直留在你和大哥身邊，陪伴你們，不用離開。”
秦始皇看著胡亥即使長大也仍舊一團孩子氣的模樣，再次歎息:“扶蘇是長子，他學著朕不娶正室也就罷了，你也快十五了吧?怎麽還不想有幾個姑娘伺候起居?身邊沒有個知冷熱的人，總歸不是一迴事。”
“……有了妻子、孩子之後，我就該分心，不能全心全意對待阿爹和大哥了。”
胡亥抬起頭對上秦始皇的眼睛，遲疑片刻挑了好聽的說法說出口。
胡亥話一入秦始皇的耳朵，頓時令秦始皇坐立不安。
秦始皇子女眾多，女兒嫁人出去便算了，可是兒子們又生了孫子。
他自己身為人父尚且不斷為了幼子打破原則，視親手定下的規矩如無物，難道還能指望自己的兒子們，循規蹈矩，一片真心全都為了秦帝國奉獻?
響起儒生們頻頻在自己耳畔，念叨著不給兒子們分疆裂土，容易引起混亂的話題，秦始皇隻覺得背後一片冰涼。
他看向主動提及此事的胡亥，咬牙說:“你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嗎?”
胡亥點點頭，並沒有躲避秦始皇的視線，坐正身體叩首一番，鄭重其事的張口。
“阿爹此事我早就考慮過了，人皆有私心，眼下秦國再無敵手，若是沒有安撫兄長們的辦法，隻會讓他們的私心滋長的越來越快。其實，我有一個設想，但您未必會喜歡……”
談到國事，秦始皇收起對著孩子的寵溺神色，一張臉看不出喜怒，口氣淡淡的說:“無妨，你說吧。”
“封王不封地。”胡亥飛快說了一句，隨即趕忙瞥向秦始皇的臉色，見他沒露出反對神情才繼續道，“降等襲爵。”
等到胡亥說完，秦始皇看著他的眼神露出一抹利光，怒聲道:“你知道不知道自己說的話多容易給自己惹出麻煩?!”
秦始皇身上的王者氣勢遠非胡亥所能抵擋，他忍不住縮起脖子，小心翼翼的迴答:“所以我才私底下偷偷告訴阿爹，隻和你說過——連大哥都不知道。”
秦始皇沒想到原本還是“談論國事”的氣氛怎麽就硬是被小兒子扯迴撒嬌上麵去，不由得一愣。
隨後他無可奈何的說:“也罷，確實是好辦法。朕不跟著你歪纏，這些話全都忘了，就當不是你想出來的。”
“……那阿爹是同意了?”胡亥聽懂秦始皇的未盡之語，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簡直像是討糖吃的執拗孩子。
“朕同意了。”秦始皇搖搖頭，神色越發無奈，他擰著眉頭看向胡亥，終於說，“朕果然該早些帶你走，心都在外麵玩野了，什麽都敢想!”
胡亥趕緊捂住嘴，眼神無辜的看著秦始皇，父子兩人視線碰在一起，不約而同笑了起來。
三日後，中車府衛士護送著秦始皇的王車踏上返迴鹹陽的旅途。
秦焰接到快馬送來的消息，臉上自然露出笑容，手指來迴撫摸著錦帛上熟悉的字跡，柔聲道:“終於要迴來了。”
雖然嘴上說著盡快啟程，可君王在戰場辭別終歸不是一件好事兒，極容易動搖軍心。
過了衝動勁兒之後，秦始皇還是等到了大戰結束，在王翦上將軍將掃尾工作布置到擔任副將的任囂和趙佗手中後，才帶著一半大軍踏上歸程。
胡亥陪著秦始皇坐在王車裏，踏著三月明媚的春光，哪怕馬車行駛的道路坑坑窪窪，顛簸得人魂魄都要吐出去了，他臉上依舊笑意不減。
“迴宮就這麽高興?”秦始皇順手將胡亥耳畔的碎發收攏，打趣道，“幹脆早些加冠算了，你這一頭亂毛真不好收拾。”
胡亥不接秦始皇的調侃，對著前麵自己感興趣的話題說:“好多年未曾見到大哥，不知道我現在這樣會不會嚇到他?”
胡亥本是隨口說說，沒想到說完話後，他的心頭真的浮起忐忑之情，不由得扯了扯衣襟，眉心露出幾縷茫然無措。
幼子坐在身邊，情緒自然不可能瞞過緊盯著他的秦始皇，秦始皇認認真真的對著胡亥上下看一圈，伸手拍拍他肩膀笑著說:“我兒擔心什麽呢?你長得像你阿娘，自然是漂亮的。”
說胡亥“長得像母親”其實是秦始皇特別客氣的說法，胡亥幼年精致漂亮的像個人偶。
現在年紀漸長，五官也從最初的綿軟精致變成了令人無法逼視的美豔，混合著他在外被曬成蜜色的皮膚，再沒有雌雄莫辨的感覺，而是充滿了攻擊性的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