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你傷勢恢複的不錯。”尤士亮盯著劉遠洲,笑道。


    劉遠洲走進門,翻身拜倒在地,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然後直起腰,看著尤士亮,語氣激動著道:“多謝管事救命之恩,劉遠洲沒齒難忘。”他這一跪心甘情願,因為對方不僅救了他的命,更是救了他兩個兄弟的性命。


    尤士亮受了他這一個大禮,扶起劉遠洲,嘴上說著:“不必行此大禮。”他的心裏還是十分受用的,覺得自己沒有救錯人,眼前的小子是個知道感恩的人,也是個聰明的人。


    劉遠洲起身道:“管事來找我,是看我能否真的做到入靜的嗎?”


    點點頭,尤士亮道:“不錯。”


    接著他又解釋道:“那天在監牢你說你已能做到陰陽樁入靜,當時時間緊急,就沒要你當場演示,我趕迴院裏找到院主,把你的冤情與入靜之事匯報給了他,便是院主發話,縣衙才最終秉公斷案,放了你們。”


    “雖然院主並沒有過問後續,但是你還是要給我一個交代。”


    說完,眼睛炯炯盯著劉遠洲。他救劉遠洲,打抱不平是占據絕大部分的,而劉遠洲的入靜,頂多是他跟院裏提出要求的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罷了。


    即使劉遠洲對他說了謊,他也不會對他怎麽樣,就當從來不認識這個人罷了。


    但是內心深處,他還是抱有一定的期望的,他真的很欣賞劉遠洲。拖了十幾天他才來找劉遠洲進行驗證,一方麵他是給他養傷,一方麵也是給他準備的時間。


    劉遠洲自不知道尤士亮的心裏想什麽,他道:“我的傷還沒好利索,站樁練功怕引起舊傷複發,我就隻演示入靜吧。”


    “可以。”尤士亮同意。


    劉遠洲不再廢話,他盤膝坐在地上,對入靜他早已駕輕就熟,全身陡然放鬆,運起陰陽樁唿吸法,不一會就進入那無思無想,縹飄飄渺渺的入靜當中去了。


    作為暗勁大武師,尤士亮五感自是敏銳異常,非一般人能想象,劉遠洲的心跳脈搏乃至血液的流動,他都是清楚的感知到。


    對於入靜,他也自有一套判別的方法與標準。劉遠洲確實做到了入靜,尤士亮立時心中大喜。


    把劉遠洲從入靜中喚醒,尤士亮整個臉上還滿是笑意。


    “好,好,不枉我救你一場。”尤士亮不住叫好,他看著劉遠洲,眼裏的欣賞幾乎溢了出來。在他看來,有情有義,知恩圖報,又有練武天賦,這正是延州院乃至太玄宗現在需要的人才。


    “你可想再迴到院裏?”尤士亮還是想確認一下劉遠洲的想法的,他是不願強迫於人的。


    “還有機會嗎?當然求之不得。”劉遠洲驚喜不能自已,能進延州院是他目前最好的選擇。


    “當然,你有練武天賦,跟腳清白,還有人保舉,入院自是沒問題。”尤士亮給出解釋,“但是,隻能先在分院作執役,今年想入宗門門牆,名字列入紅譜是不現實的。”


    “隻要能入院,其他都不要緊。”劉遠洲趕緊說道。


    “嗬嗬,隻是今年錯過而已,不是什麽大不了的,等到了明年這會兒,興許你都入了明勁,成為武師,名列紅譜自不是什麽問題。”尤士亮笑道,一切非常圓滿。


    “全憑管事安排。”劉遠洲抱拳道。


    “等院裏的通知吧,這幾日就有準信給你,好了,你先迴去吧,好好養傷。”尤士亮擺擺手,叫劉遠洲迴去。


    劉遠洲躬身告退。


    劉遠洲離開不一會,劉家禮便進了書房,他重新給客人上了茶。


    二人相對矮幾坐定,抿一口茶,尤士亮笑道:“嗬嗬,要恭喜你了劉管事。”尤士亮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罕見的一改往日的嚴肅。


    “哦?什麽喜事?”劉家禮一臉訝然。


    “你侄兒,劉遠洲,經我考察,有習武的天賦,我已準備收他入功房。”尤士亮道。


    “真的?”劉家禮驚的從座位蹭的站立起來,手裏的茶杯打翻都沒在意。


    “騙你作甚?”尤士亮慢悠悠說道。


    劉家禮一時間百感交集,肚裏有千言萬語,嘴巴確當得死死的,一句話說不出口。


    劉家禮的激動是可以理解的。他們劉李莊這支劉姓,現在為止,也就他混的還像個樣子。作為太玄宗延州院的一名管事,類比官場,他的社會地位比一縣之主簿縣丞之類佐官雖稍有不足,但也相差不大。


    這也是劉李莊,劉家能與李家並肩的根源。


    因為某些原因,他能在很短時間做到管事,但基本也就到頭了。因為要再升一格,做到主事,那是真正進入院裏的核心,宗門的骨幹,是非武師而不行的。畢竟,太玄宗說到底,本質還是一個個人武力至上的武林門派。


    劉遠洲,他的本家侄兒,現在被發現有武學的天賦,令他本已沉寂的心湖再泛漣漪。他是沒有機會再上一層樓了,但是劉遠洲還有著機會。屆時,他們這支劉氏,未必不能與長安府主支一爭高下的。這,是他藏在心底的一個夢想。


    不說劉家禮的無限感歎,暢想未來,在延州城東大街的一處堪稱豪華的三進大宅院裏,羅安的父親羅瑞堂正在看著自家兒子與小舅子,生著悶氣。


    “姐夫,你就別歎氣了,你要是實在氣不過,打我一頓好了。”他的小舅子,王寶寧,手裏抓著一隻大雞腿大口啃著。


    “就是,爸,事已至此,你再多想也沒用,除非你有膽量上院裏跟院主說,你兒子要退派。”羅安也在勸著父親。


    羅安現在是春風得意。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啊,他去延州院本意就是鍍金,認識幾個朋友,拓展一些人脈,畢竟他家生意做得不算小了。


    誰料想,本來打醬油的角色,竟成為的主角之一,他做夢都笑醒了。做大俠,武功蓋世的大豪俠,仗劍走天涯,哪個少男沒有過這個夢想?


    羅瑞堂做夢都沒想到他的兒子會有練武的天賦,這是他的噩夢。


    他就羅安一個兒子,偌大的家業等著兒子去繼承。也不是練了武就不能繼承家業,但是知子莫若父,以他兒子的性格和當下的年歲,練了武還能安心的迴來繼承家業嗎?


    看著翹著二郎腿,胡吃海喝沒個正形的小舅子,羅瑞堂恨得牙癢癢,悔不該當初聽小舅子的慫恿,送兒子去什麽延州院。


    自己的小舅子,一個滿腦子裝著吃喝嫖賭的人,他怎麽就信了他的話?他後悔的肝和心都隱隱作痛。


    冷哼一聲,羅瑞堂起身出門去後院了,再呆下去,他怕自己心病發作。


    羅安的舅舅王寶寧隻比他大兩歲,二人從小一塊長大,關係非常要好。


    “安子,明天西街的杏花坊,舅舅我來安排,那裏新來一個彩虹姑娘,那叫一個水靈,嗬嗬。”王寶寧一貫沒正行。


    “我可不去,我爸知道了非打斷我的腿不可,斷了腿還怎麽練武?”羅安笑道。


    “那就醉仙樓,我叫上我那幫兄弟,叫他們開開眼,見識見識我的外甥,未來的大武師,哈哈。”王寶寧大笑起來,他的真實目的是想拿自家外甥去顯擺。


    “沒意思,不去。”羅安撇撇嘴,他早看破自家舅舅的心思,幹脆的拒絕。


    若說之前,他還是非常樂意去和他舅舅那幫人吃喝玩樂,走馬遛狗,他覺得那樣的生活很開心,很刺激。


    但自從被發現有練武天賦之後,尤其是那莊嚴的入門儀式中,“羅安”二字被寫上那張紅紙上時,他覺得自己自記事起就飄忽不定的心安定了下來。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練武,成就武師。


    以前那些吃喝玩樂,就再也勾不起他的興致了。


    再說,他明天還有重要的事情去做,他已和邢友慶約好了去看望劉遠洲的。


    “喝,你小子,有能耐了,看不起舅舅了是吧?來喝酒,大碗的,今晚非喝趴下你不可。”王寶寧覺得外甥似乎有看輕他引以為傲的圈子,他要用酒使外甥對自己重新刮目相看。


    “嗬嗬,奉陪到底。”喝酒,羅安就沒怵過誰。


    最後,王寶寧是被羅安拖死狗般拖著迴他的臥房的。


    第二日一大早,羅安向父母說明去向,便出門朝著和邢友慶約定的地方趕去。


    來到北大街的一處牌坊底下,羅安見邢友慶已在那裏等著了。


    看看天色尚早,二人便尋了處沿街的早餐攤子,胡亂吃了些稀飯包子。


    然後,就在不遠處的賣時鮮水果的攤子上買了些新鮮的水果提上,朝著劉遠洲堂叔家尋去。


    關於劉遠洲的大致消息,他們也是前幾日才從馬東那裏得來的。當然,馬東知道的信息也是有限,隻說劉遠洲因牽扯命案被關進縣衙大牢,後來又被無罪釋放了,當下在其堂叔家養傷。


    羅邢二人這才放下懸著的心,但也為好友因缺席培訓而最終被淘汰而惋惜不已。於是,院裏一放假,他們便迫不及待地來看劉遠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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