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遠洲轉頭看去,一眼就注意到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子,身材高大、壯實,胸口、手臂肌肉虯結,黑色的褂子幾乎被撐爆,麵容卻顯得有些陰柔,鳳眼細眉小嘴,與高大健壯的身體反差極大。顯然剛才說話的就是他了。


    “哼,我當是誰,原來是高少鏢頭,您這麽金貴的身體也來這種地方?”劉遠執冷笑一聲,譏諷道。


    “我一個武夫粗人,哪有你秀才公高貴?嘖嘖,你看你細胳膊細腿的,真是一陣風都能吹到。”高飛故意拿眼睛上下看著劉遠執,嘖嘖歎道。


    “嗬嗬,你可知道,有一種野獸叫狗熊,四肢發達,頭腦簡單。”劉遠執諷刺對方是狗熊。


    “哼,弱雞。”高飛隻冷哼一聲。


    劉遠執還要還嘴,這是馬叔開口了:“好了,都閉嘴,要吵架去別處,別耽誤我做生意。”


    高劉二人見馬叔臉色難看,都別過臉不說話了。


    眼見一場風波停息,劉遠執暗自鬆口氣,他還真怕動起手來,以堂哥那身板,鐵定要吃虧的。看那高飛的體格,顯然是練武的,劉遠執也不自信能打得過他。


    “哥,咱們走了,你還要帶我去逛街呢。”劉遠洲扯扯劉遠執的衣裳,小聲說道。


    劉遠執點點頭,跟著劉遠洲朝外走去,走過高飛麵前,也不看一眼。


    “真是孬種。”高飛突然說道。


    劉遠執定住,轉身怒道:“嘴巴吃大糞了吧,真臭!”


    “小白臉,就是小白臉,孬種。”高飛嘴角翹起,輕蔑道。


    “你,你,老子跟你拚了。”小白臉這話似乎踩到劉遠執的尾巴,他擼起袖子,朝著高飛衝去。


    劉遠洲趕緊抱緊堂哥的腰,心裏一陣氣苦,你的強項不是大家呀,上去不是自取其辱嗎?


    “喲喝,想動手是吧,哈哈,來來,上來打,哥就出一隻手,要是動另一隻手就是孫子。”高飛勾勾手指頭,大笑起來,他成功激怒了劉遠執,心中暗喜,就等著對方衝上來好羞辱一番。


    劉遠執受此刺激,哪裏還能保持理智,他雖一心讀聖賢書,但畢竟才十七八歲,正是血氣方剛年紀。


    此時周圍食客見要打架趕忙散開,空出一片場地,紛紛起哄起來。


    劉遠執被抱著腰,哪裏能掙得開,急的直跳腳。


    高飛盯著劉遠洲,麵露不善,眯著眼睛道:“哪來的東西,管你屁事?”


    劉遠洲雖心裏挺狠高飛的,不過他臉上卻堆著笑,“欺負他一個書生算什麽好漢,有本事跟我過過招。”看一眼堂哥,繼續道:“我作為他的堂弟,替他出頭,有問題嗎?”


    劉遠執趕緊道:“二娃,我不打了,咱們走吧,不和這種人一般見識。”他是知道對高飛知根知底,知道其是有著真功夫的,生怕自家堂弟吃虧。


    “好,那咱們就過過招。”高飛趕緊答應,他怕劉遠洲反悔。好不容易有羞辱劉遠執的機會,雖然不能揍本人一頓,但打傷其兄弟也令人興奮。


    劉遠洲放開劉遠執,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說道:“哥你放心,我知道分寸。”


    劉遠執急道:“二娃,你不曉得,這個高飛家時開鏢局了,大小就練武,真的很厲害。”


    劉遠洲把他扯到身後,擺擺手,向前步入場中,在高飛五步遠外立定。


    劉遠執跺跺腳,穿過人群走到馬叔跟前,希望馬叔出麵阻止打鬥。


    馬叔搖搖頭,示意靜觀其變。


    劉遠執高飛並不打話,靜立著看著對方的眼睛。


    高飛此刻也感覺出來了,對麵的小子不是善茬,也就收起了輕視的心思。


    突然,二人幾乎同時動手,都是出拳攻向對方胸口。


    “彭”一聲響,兩拳相撞,又倏地分開,各退兩步,保持先前的對峙。


    這一番試探,劉遠洲便知道高飛的深淺,力量和他差不多,但是速度卻慢了很多。


    高飛則是謹慎起來,他自是沒有劉遠洲的眼光,但也知道對方力氣並不比自己差,便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啊!”高飛大喝一聲,率先進攻,衝步,一記右拳勾拳打向劉遠洲腦袋。


    劉遠洲矮身還一個勾拳,打向高飛腰眼。


    高飛左手格擋,右手變拳為掌刀砍向劉遠洲後頸。


    劉遠洲右手格擋,彭,四臂相交,二人各自後退兩步,再次對峙。


    “啊!”高飛再次大喝一聲,卻是雙拳衝擊,直打劉遠洲麵門。這一式有名字,叫做牛王頂角是,是高飛苦練的牛王拳中一式,顯然他被逼的使出看家本領了。


    劉遠洲不敢輕敵,使出梅花拳,一式梅花落化解,再變招梅花飛戳高飛雙目。


    高飛變招牛王踏蹄上身後仰,屈膝頂向劉遠洲下陰。


    牛王拳勢大力沉,梅花拳輕靈刁鑽,二人你來我往交手七八招,不分勝負。


    鬥到第十招,劉遠洲明顯感覺高飛出手速度減慢,他看準機會,一個翻身閃到高飛背後抬腿側踢。高飛反應不及,屁股中招,踉蹌兩步撲到在地。


    牛王拳走剛猛的路子,耗力極大,打到最後高飛也有些精疲力盡,全靠一股氣撐著。被劉遠執打倒在地,這口氣就泄了,趴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劉遠洲此刻也是耗力極大,大口喘著氣,手臂、拳頭傳來一陣陣疼痛。


    “好!”周圍看熱鬧的人群轟然叫好,這真是一場精彩的表演。


    “好!”劉遠執興奮的跳了起來,這裏麵最高興的當屬他了。


    “啊~”人群邊上不知什麽時候站了兩個女子,其中一個明眸皓齒的見高飛被打倒,驚唿出聲。


    劉遠執這才注意道兩個女子,臉上閃過一絲驚喜,眼中異彩連連,邁步趕過去,笑道:“靜靜,你怎麽來了?”


    那驚唿的女子,靜靜卻給他一個嗔怪的眼神,快步走到高飛跟前,蹲下,手撫著他肩,問道:“唉,你沒事吧?”


    劉遠執不樂意了,把眼看向馬叔。


    馬叔皺著眉頭,喊道:“靜靜,過來,女孩子家家的,像什麽話!”


    靜靜看著馬叔,撒嬌道:“爹~”


    馬叔緊繃著臉,顯然撒嬌沒用,靜靜嘟著嘴,不情願的站起來,低著頭走到馬叔跟前。


    此時的高飛卻是羞憤欲死,爬起身來鑽出人群直接跑了,連個場麵話都沒撂下一句。


    劉遠執拉著劉遠洲走到靜靜身邊,炫耀似的說道:“靜靜,這是我堂弟劉遠洲,怎麽樣,功夫厲害吧。”


    靜靜看了二人一眼,冷哼一聲,別過頭去,顯然她心裏不高興。她對著剛才一起的那女子招招手,那女子款款走了過來。


    女子步伐優雅,麵容恬靜,好似一朵不染纖塵的蓮花,劉遠洲不覺看呆了。


    那女子對劉遠洲露齒一笑,劉遠洲這才驚醒,卻不敢再盯著看了,紅了臉低下頭去。


    “爹,她是我在繡社最好的姐妹,叫荷葉。”靜靜給她父親介紹好友。


    繡社,是靜靜和幾個姐妹組織的社團,專研刺繡,在延州城女子間頗有名氣,不少女子慕名加入,現在已發展到二十幾人了。


    荷葉對馬叔道個萬福,馬叔趕忙迴禮,說幾句客套的話。


    “荷葉你好,我叫劉遠執,你一定聽靜靜說起過我。”劉遠執湊上前去,自來熟笑著打招唿。


    荷葉愣了片刻,最後表情認真道:“嗯,沒聽她說起過,我隻聽說過高飛的名字。”


    劉遠執石化,一臉無地自容,生無可戀。


    劉遠洲愕然,荷葉,真個直性子。


    噗嗤一聲,卻是靜靜忍不住笑了起來,拉著好友的手,衝著劉遠執三人道:“我們走了,繡社下午還有著活動呢。”


    看著二女遠去的背影,劉遠執一臉的沮喪。


    告別馬叔,二人信步閑逛。


    “你肯定喜歡靜靜。”劉遠執突然說道。


    “唉,就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呐。”劉遠執一臉的憂傷。


    高飛快速走進逆風鏢局大門,來到一處練功場。


    此時練功場裏,大柳樹底下,七八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光著膀子躺在樹蔭下小憩著。


    “小鵬,過來一下。”高飛對著其中一人喊道。


    七八人都驚醒了,紛紛坐起來向高飛問好。叫小鵬的是一個矮瘦的少年,他麻利地起身跑到高飛跟前。


    高飛轉身離開練功場,來到一處房間,小鵬也跟了進來。


    “小鵬,幫我打聽一個人,劉遠執的堂弟,好像叫劉遠洲的。”高飛沉聲吩咐小鵬道。


    小鵬自是知道劉遠執,也清楚二人的恩怨。他點點頭,忍不住問道:“那小子惹到你了嗎。哥?”


    高飛不耐煩揮手道:“趕緊去打聽,不要那麽多廢話。”


    小鵬不再說話,轉身出門去了。


    “小子,此仇不報,誓不為人。”高飛心裏恨恨想著,不覺攥緊了拳頭。他高飛什麽時候吃過這種虧?想著自己狼狽的樣子被喜歡的人目睹,他的心就一陣陣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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