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難熬。


    清晨,筋疲力盡昏睡過去的謝承澤,醒來後差人要了熱水,把自己重新拾掇幹淨,又是一枚血氣方剛、自尊自傲的攝政王殿下。


    食欲嚴重下降,謝承澤就拚命往胃裏塞,吃了吐,吐了再吃。


    朱小彪都能忍下來,他也可以。


    盛世淮隻是冷眼看著他,譏笑道,“殿下這麽努力有什麽用呢?隻要我想,殿下現在一切的努力便會在頃刻間白費。”


    謝承澤啃著手裏的饅頭,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你真的好煩人,能不能滾開,影響我食欲。”


    盛世淮聳聳肩,並不在意他這般態度,“殿下還是早些妥協吧,你也知道,習武之人若是蒙汗藥吃多了,很可能一身武功盡棄。”


    如果他再這麽倔強下去,無痕和無跡那一身武藝便廢了。


    謝承澤終於有了正常人的反應,他氣憤地瞪了他一眼,隨即埋頭繼續幹飯,吃完了又原路吐了出來,把殘羹剩飯和那盤嘔吐物一塊兒推到盛世淮麵前,豎起了代表美好寓意的中指。


    “吔屎吧你。”


    謝承澤又硬氣了兩天。


    最後唯唯諾諾地找到了盛世淮,低頭妥協了,“我覺得,這麽下去不是個事兒。”


    他喘了口氣,認真道,“咱們和好吧。”


    誰當皇帝不是皇帝?眼下的謝瑾瑜重生而來,是不是個當皇帝的料子還真不好說。


    而盛世淮的權謀之術其實有目共睹,他察覺到如今已經不利於在朝廷內立身,便立馬斷尾求生,從明處轉為暗處,繼續籌謀。


    那本小說,其實有很多讀者都說,盛世淮是個當封建皇帝的料子,隻可惜,遇到了保皇派的男主沈淵。


    “我可以跟著你,但是我有個條件。”謝承澤深吸了口氣,“你想怎麽貪汙受賄都行,但是,不要再用這些毒香了。”


    這東西,真不能碰。


    盛世淮挑了挑眉。


    顯然是覺得他這個要求有些高了。


    如果想要名正言順的謀反,就必須有個由頭,要麽皇帝是暴君,要麽朝廷允許的某種存在威脅到了百姓的生存。


    他原本想著,靠毒香打開朝廷的豁口,利用百官逼迫皇帝允許毒香的存在。待至毒香惹得整個建安不寧之時,他再帶領私養的士兵殺迴去,以討伐昏君的名頭,殺了昏君取而代之,而後再下令禁止售賣毒香。


    至於這期間遭殃的百姓?


    無礙。


    總會有新的百姓誕生。


    不過是為了他的王朝做出一點犧牲罷了。


    他自會對新的百姓做出補償,帶領他們見證真正的盛世。


    但眼前這個小家夥,卻讓他放棄這條路。


    盛世淮的手指敲著桌子,垂下的眼睫令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緒,他像是真的在思考這種交易值不值得,良久,他掀起眼皮,望著謝承澤笑起來,“殿下,準備拿什麽賠呢?”


    謝承澤早已想好了說辭,“勾結匈奴,走私馬匹與鐵器,豢養私兵!待兵強馬壯之時,利用匈奴攻入皇宮,待皇帝身死,我們再翻臉殺了匈奴,直接將大草原一並納入國土!”


    “若是怕缺糧養不起兵,本王大可將東北之地開拓為糧食大倉!你知道的,本王有這本事!”


    東北,可不隻是有煤炭,還有黑土,更是有石油!


    現代重工業發展區,可不是蓋的!


    盛世淮閃了閃眸,顯然有些意動。


    “你利用毒香打入朝廷,是損害王朝的根基!何必呢?”謝承澤豪氣萬丈道,“與其傷害自家的大臣與百姓,不若利用塞外匈奴來個漁翁得利!屆時內憂外患皆除,豈不樂哉!”


    盛世淮被說動了。


    正如謝承澤所言,毒香乃是損人不利己,不如利用塞外匈奴,暗中殺光謝氏皇族,而後在百官的擁護下名正言順的**。


    “你若是嫌走私攬財太少太慢,”謝承澤開始放飛自我,“本王還有許多賺錢的法子,比如放高利貸,比如非法集資,比如傳銷,比如詐騙……”


    都是盛世淮未曾聽說過的法子。


    他看著謝承澤的眼神微微變質,沒想到青年賺正經錢的法子數不勝數,賺非法錢的法子也如此另類高效。


    既能善,又能惡。


    殺了他,當真是可惜,宛若自割腿肉。


    “殿下能夠想開,臣心中甚悅。”盛世淮對謝承澤愛不釋手起來,看著青年露出傲然的眼神,不禁失笑一聲,語氣中夾雜著幾絲似真似假的委屈,“隻是希望,殿下莫要再騙臣一次了。”


    謝承澤頓時訕訕笑了一下,“往事莫提,往事莫提。”


    他打量了一眼盛世淮的臉色,而後道,“今晚,不如一起用膳?你備上藍橋風月,我有點饞了。”


    他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抱著手臂,神色有些落寞,“酒,能解些痛意。”


    今夜,正是毒發的日子。


    盛世淮頓了頓,看著青年眼底揮之不去的青色,和被咬得從未見愈的殘破嘴皮,心中難得升起了一絲不忍。


    他點了點頭,“好。”


    夜裏,盛世淮帶來了兩壇藍橋風月,謝承澤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個金色酒壺,抱著酒壇將酒液倒了進去,隨後像模像樣的斟了兩杯酒。


    盛世淮笑話他,“麻煩。”


    他還是喜歡直接用酒壇倒,畢竟他的準頭夠準,絲毫不怕將酒灑出來。


    謝承澤輕輕瞪了他一眼,“千金難買我樂意!”


    說完,將盛了酒的玉杯遞給了盛世淮。


    盛世淮接過玉杯,卻是沒有喝,盯著酒杯不知在想什麽。


    謝承澤一口飲盡,見他還不喝,不禁疑惑道,“怎麽了?”


    盛世淮晃了晃酒杯,不語,見謝承澤失去耐心開始翻白眼,這才含笑道,“嗯,怕殿下下毒?”


    謝承澤:……


    “神經。”謝承澤搶過他的酒杯,一飲而盡,“這下行了吧!”


    盛世淮這才笑了笑,看著謝承澤給他斟酒,對著剛剛謝承澤碰過的杯壁口,飲了下去。


    謝承澤:……“盛世淮,你好惡心。”


    “千金難買殿下惡心啊。”盛世淮出聲感慨道。


    謝承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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