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多想,謝承澤決定先跑路。


    無痕無跡與盛世淮打鬥起來,可謂是驚天動地、碎石亂飛,他一個不會武功的柔弱男子,還是不要作死逞強,盡快遠離戰鬥現場才是硬道理。


    “你去幫無痕無跡,我先溜了!”


    不用沈淵開口,謝承澤就已經提起袍擺,顛顛跑遠了。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免禍臨頭!


    見此,沈淵不禁失笑一聲,隨即麵上笑容緩緩收斂,飛身拔起剛剛射出紮在地麵上的隨身青劍,長劍揮舞,帶著凜冽的風聲化作犀利銀光,朝著盛世淮的後背而去。


    “受死!”


    “嗬!沒想到,今日我竟然栽在你們手中!”盛世淮單手執刀,捂著胸口的血發出冷笑,他麵色微微蒼白,清俊傲然的臉上,目光陰鷙地望著沈淵和無痕無跡,“但你當真以為,僅憑你們三個,就能勝過我?”


    沈淵微微眯眸,“你已受傷,我們便是耗,也能耗死你。”


    這也是為何沈淵不曾一重生便選擇刺殺盛世淮,盛世淮此人極為謹慎,武力又遠超他們這些半路入門的人,與他正麵相抗,隻會落得兩敗俱傷。


    唯有設計偷襲,先讓他受傷,方能拿下。


    “嗬,那也要看你們有沒有能耗死我的機會。”盛世淮啐出一口血水,眸底再度掠起一股古怪的笑容,“可惜,你們都有軟肋,而有軟肋者,注定成不了大事。”


    沈淵心中升起不祥預感,眯起的眸再度收緊,“你做了什麽?”


    “難道沈大人還沒猜出來嗎?”盛世淮仰天大笑,唇間的血襯得那張臉愈發陰森鬼魅,他抬手在唇邊吹了一道刺耳的口哨,很快的,幾個黑衣人便押著兩個人走了過來。


    在看到那人時,沈淵的麵色瞬間冷沉下來。


    “淵兒!”


    沈父和沈母看到沈淵,立馬喊道。


    “二殿下預見了這場宮變,將他的人都找理由送出了京城,你們沈家也不例外吧?但可惜,如果你們沈家全都離城,以我的性子,也不會貿然發動宮變。”


    “看來沈太中為了不讓我起疑心,特意留在了京城,從而讓我有機可乘……”盛世淮走到沈父和沈母身旁,將刀架在了沈父的脖子上,“或許,我該感謝沈大人?”


    沈真沛一儒雅文人,此時惡狠狠的呸了一聲,“你以為淵兒會為了救我們,放了你這個逆臣賊子嗎?”


    他扯著嗓子喊道,“沈淵,不必管為父!為建安而死,為父心甘情願!”


    說罷,便是朝著那刀鋒而去!


    然而下一刻,他整個人便被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盛世淮收迴點穴的手,慢條斯理道,“當真以為我不防著?你們這些愚忠的人就喜歡獻身這套,沒意思。”


    沈真沛:……


    我要跟你這些會點穴的人拚了!


    “你想要什麽?”沈淵攔下準備衝上去的無痕無跡,目光冷沉地盯著盛世淮,“安然離京?”


    眼下盛世淮雖點穴封住了血,但傷的到底是心髒,即便能撐一時,也最多能撐到離京,留下來搶皇位顯然不是他目前所需。


    然而,盛世淮卻莫名地笑了一聲,目光落在沈淵上,一絲裹挾著惡意的戲謔笑容,從眼底盡數瀉出,“我要你,以命換命。”


    他將刀橫在沈父的脖頸前,一字一頓道,“沈淵,在你的心口,也來上一刀!”


    旁邊原本蠢蠢欲動,根本不在意沈父性命隻想聽命殺掉盛世淮的無痕和無跡,此時難得的安靜下來,兩人紛紛退後一步,將場地留給了沈淵。


    “淵兒不可!”沈真沛焦急地大喊道,下一秒,就又被盛世淮點了啞穴。


    沈真沛:……


    再說一遍,討厭會點穴的人!


    “猶豫一秒,這刀便深上一分。”盛世淮的刀抵在沈父的脖頸上,往深處壓了壓,很快便出現了血痕。


    沈真沛急得用眼神示意。


    沈淵握緊了手中的青劍,麵色愈發陰沉,心中怒火不斷翻滾又壓抑著。


    重來一世,他已經盡可能地遠離了前世那些與他交好的親朋,他們前世皆因幫他而死,死時慘狀皆深刻地印在他腦海之中,每每夜半驚夢,汗水都會浸濕被榻。


    這一世,他們都還活著,他當然可以再找迴他們,讓他們繼續協助自己,可沈淵不願。


    他們有的因為他的疏忽而死,有的因為護他而死,有的甚至因為救他而全家赴死,他又怎能帶他們再次踏入火坑。


    他不要任何人死,他要所有人都活。


    衝鋒在前的,僅他一人便可。


    “怎麽,不敢了?”盛世淮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刀口再度紮入沈父的脖頸,“那這刀,今日便要喝飽血了!”


    “不要動我夫君!”沈母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刀,便是要刺向盛世淮。


    卻被眼疾手快的黑衣人一腳踹飛,盛世淮懶懶地瞥了一眼,便收迴了視線,“不急,很快便會輪到你。”


    “沈大人,我的耐心可有限。”


    眼神微微顫擋,沈淵提起青劍,毫不猶豫地紮下了心口,唇間濺出一口鮮血,他死死盯著盛世淮,“還有呢?”


    “不準止血。”盛世淮噙著冷血的笑意,“腹上也要來一刀。”


    沈淵冷沉地望著他,見那刀又逼向沈父的脖頸,他抬起青劍,閉眸刺入了腹部。


    “呲——”青劍穿入腸中,沈淵身形一晃,臉色愈發蒼白,鮮血幾乎染遍了白衣,令他如冬雪之中飄零的枯梅,跌跌撞撞地倒在地上。


    “淵兒!”沈母哭哭啼啼,心疼得要命,對著盛世淮怒喊道,“狗雜種,有本事便衝我們來!”


    “娘……”沈淵輕緩地倒著口中的氣,抬眸安撫道,“孩兒,無礙。”


    無跡之前刺向盛世淮的那一刀,絕對紮狠進了心髒裏,隻要他再拖一陣時間,盛世淮的傷口久久不治,必死無疑。


    除掉了盛世淮,剩下的人便不足為懼,有謝承澤在,又有皇後輔佐,建安不會重蹈覆轍。


    他本就是已死之人,不過是再死一次……


    隻是意識恍惚下,眼前閃過了一張美豔狡黠的臉,他氣急敗壞地朝自己發火,痛斥著他拋下他一人留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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