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水攻者,所以絕敵之道,沉敵之城,漂敵之廬舍,壞敵之積聚······”蕭和在見識到這件東西的真正用途之後,不禁默念起當初在《武經總要》之中卷十一水攻篇之中所記載的那件東西。想不到,它真正派上用處的地方居然並不是對於敵人的進攻,而是用在了對於西夏人的防禦之上。


    而更讓蕭和沒有想到的是,如畢昇這樣的民間匠人,居然通曉如此巧妙的測高之法。正是因為這些,讓蕭和對於他更加尊重起來。而當蕭和開始考慮如何開始進行附近地形的測繪之時,一旁的範仲淹卻早已經迫不及待的說道:“如此一來,二郎口中的那沙盤之法終於可以付諸實施了!”


    “這老頭,比我還著急!”蕭和心中暗道。不過吧,他還是十分高興的點了點頭。畢昇見他們兩個十分興奮的模樣,一下子有些摸不著頭腦。也不好細問,隻好默不作聲的站在那一旁。這時,蕭和收起手中的長竹竿和觀察板,來到了他的身邊。


    “老先生,我又一件事情想要拜托您!”蕭和有些激動地說道,同時,一旁的範仲淹以也是一臉期待的模樣。而畢昇哪裏見到過這樣的陣仗,隻能是略顯遲疑的連聲應允。於是,蕭和這才接著說道:“我想拜托老先生將這測高之法傳授給軍中的軍士們,同時協助軍中大批量的製作這種水準儀!”


    畢昇聽完,心中暗自鬆了口氣,本來還以為有什麽大事,原來隻是這樣一件小的事情。於是連忙答應下來。於是,一件大事了結,蕭和再次開口問道:“老先生是不是幹過印書的行當?”畢昇楞了一下,迴答道:“不錯,老朽在來到邊地前,確實是幹印書的行當,不知這位小郎君是如何知道的?”


    “那活字印刷書呢?”蕭和迫不及待的再次問道。這時,畢昇的神態更加驚訝起來。


    “那活字之法老朽也是剛剛有些想法,卻並未開始製作,想不到這位小郎君卻連名字都起好了。看來老朽的這個法子已經讓小郎君想到了!”畢昇似乎一點也不沮喪,十分高興的迴答道。這下子,倒是讓蕭和頗為尷尬起來。作為我華夏民族的四大發明之一的活字印刷術,他可不敢將發明權據為己有。


    “不不不!我隻是突然記起了這麽個名字罷了。”蕭和連忙推脫道。而範仲淹卻是聽出了門道,連忙向畢昇接著詢問道:“老先生的活字之法,不知詳情為何呢?比那雕版之法又如何?”不過,畢昇顯然覺得蕭和更加適合迴答這個問題。而蕭和,自然不敢透露自己已經知道了一切,無奈之下,還是得畢昇自己親自解釋一番。


    “其實這也不是什麽多高明的法子,就是將那雕版上的一個個字全都取出來,做成單個的雕版。印書的時候按照順序排版便可。”畢昇言簡意賅的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想法。話音剛落,範仲淹便被這想法深深折服了。半晌,他整理了一下衣冠,鄭重的站在了畢昇的麵前,恭恭敬敬的向著這位老匠人深深的鞠了一躬。嚇得畢昇連忙伸出手想去攙扶,卻被一旁的蕭和給攔住了。


    “老先生,範公這是代天下讀書人向您行禮!”蕭和輕聲說道。而畢昇哪裏理會這樣的說辭,還是一把上前想將範仲淹扶起來。後者自然不會接受,隻見他緩緩說道:“二郎說的不錯,老先生,這一拜您當之無愧。有了您這活字排版之法,我大宋的學子們再也不會因為書籍的短缺而無法讀書了!”看來,範仲淹已經看到了活字印刷橡膠油雕版的巨大優勢了。


    接下來,範仲淹不顧畢昇的執意推辭,將他從軍營之中請到了自己的知州衙門裏重新安排了住處。想來畢昇也是十分不安,一天之內連續有兩個做官的向自己鞠躬,而且官一個比一個大,自然讓他頗有壓力。而蕭和則是返迴營中,打算同狄青一起開始挑選隨畢昇學習測高之法的軍士。當他來到了狄青的帳中時,卻發現狄青此刻正拿著一本《春秋左傳》細細的看著,顯得十分的認真。


    “狄大哥今日怎麽有興致讀書了?”蕭和微笑著問道。這時候,狄青才發現蕭和來到了自己的帳中。這才將書放下,好奇的問道:“同範知州去見畢老先生,想必收獲不小吧?”說道此處,蕭和分明看到,狄青英俊的臉龐上,露出了一絲明顯的崇敬表情。顯然,他對範仲淹這個上司十分敬佩的。


    “那是自然,不過狄大哥,你一定不知道,最大我的收獲其實是遇到了畢老先生!”蕭和得意的說著,然後便將那測高之法與活字印刷之術的事情向狄青說了一遍。特別是範仲淹在得知活字印刷之法後的表現,更是被蕭和繪聲繪色的描述了一番。


    話畢,狄青自然是十分震驚。想不到軍中還有如此以為了不得的人物。其實,他不必知道什麽,甚至不用去理會什麽測高之法和活字印刷之法。連他最為敬佩的上司範仲淹都對這位老人家推崇備至,便足見這位畢老先生的分量了。


    所以,接下來蕭和打算向他借一些軍士向畢昇學習測高之法的事情,狄青自然是全力支持了。而蕭和也答應他自己製作的第一個沙盤,一定讓狄青第一個使用!作為一名軍人,在方寸之間遍覽戰場千變萬化的形勢,掌控每一個棋子的命運,是最讓他們感到興奮的事情了。這樣的憧憬,對於狄青這個早已經知曉沙盤為何物的真正的軍人來說,自然無法抗拒。


    而在汴梁城中,同樣有一個人在操控著一盤大棋。此刻,在一個昏暗的房間之中,他正盯著棋盤之中的各方勢力,用那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聲音說:“開起來,我又可以多出一路奇兵了!”這時候,一絲陽光透過一道縫射進昏暗的房間,直直的照在了他的手上。分明看到了三個鋥光發亮的骰子,反射著略顯黯淡的光。那每一麵上醒目的紅色點數,顯得格外的鮮紅欲滴。


    “下一把,大!”說話之間,三個骰子便被投進了黑暗之中。頓時,昏暗的房間裏便隻能聽到骰子在桌麵上轉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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