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郭勸剛走進衙署後堂的密室之中,便見到了一個同自己年紀相仿,身著西夏貴族衣物的男子。還未等郭勸說話,後者便從椅子上站起身來道:“郭大人,一別五年,不知是否還記得宥州城外鑷移坡上的故人麽?”郭勸定睛細看眼前之人,半晌,突然失聲道:“原來是你!”接著,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屏退了眾人。二人便開始了密談,至於內容,卻是暫時不被人所知了。


    另一邊,已經猜到那些出現在延州城外西夏騎兵真實目的的蕭和,正在思量著如何將讓些猜測引起延州軍民等人警惕。同時,在聽完蕭和的一番見解後,柴福也已經出門去探聽消息。雖然此時他還不清楚為何蕭和會說出延州城裏進來了一名西夏神秘人的事情。不過這時的他,卻選擇了相信後者。於是,在延州城內軍士裏頗有些威望的他,決定去軍營之中去探聽一些消息。果然,從前幾天負責守衛延州西門的軍士們那裏,得知在三天前的夜裏,一群從金明寨方向而來的軍士,秘密帶領著差不多二三十個有老有少的西夏人進入了延州城中。


    “這小子,在鬼門關轉悠了一趟,現在變得這麽厲害了!”柴福心中不禁十分驚訝。雖然蕭和對他說隻是存在這種可能,但卻沒想到事實竟然同他所說的絲毫不差。正當他頗為感慨的時候,守衛西門的軍士悄悄的遞給了他一樣東西。柴福一看,原來是一枚印章一樣的玩意。


    “福哥,這東西是那夥人進城的時候不小心落下的。看著像是那些讀書人的大印。俺識字少,不認得那上麵刻的是啥。”守門軍士悄聲道。而柴福雖然略認識一些字。可他翻過印章來一看,同樣也是不認識。於是,他便將這枚失落的印章帶了迴去,遞到了蕭和的手中。


    “二郎,你可識得這印上的字?”柴福見蕭和端詳的模樣問道。


    “福哥,他們說的沒錯,三天前入城的那些人確實是西夏人。而這章上所刻的字,正是西夏文。我也看不懂這上麵究竟寫的是什麽。”蕭和放下印章,有些無奈的說道。原來,雖然蕭和並不認識西夏文,但在穿越前的大學生活中,卻是有室友選修過西夏文字課,所以蕭和多少知道一些。


    “這可咋辦?雖然有了這枚印章,可還是不知道那個神秘人究竟是誰。要是就這麽同上官去說,他們也不會信俺們的話呀!”這時,麵對延州城中潛藏在暗處的敵人,柴福不禁有些心焦。不過,蕭和卻似乎胸有成竹一般。隻見他微微一笑,問道:“福哥,我記得你說過五年前曾經被派遣到出使西夏的護衛團裏是吧。”


    “是有這麽迴事,可······”柴福有些不明白為何蕭和會突然提起這件往事。


    “我想,當時的使團之中應該有會說西夏話和會讀寫西夏文的人在吧?”蕭和繼續說道。


    “那當然了,西夏人同我們說話頗有不同,要是沒人懂他們的話那怎麽行。對了,當時的出使西夏的使臣正是現在的知州大人。”柴福說道。緊接著,他馬上反應過來蕭和的意思,恍然大悟道:“你是說······”


    見柴福已經明白過來,蕭和微笑著說道:“看來,我得去麻煩一下郭姑娘了。”事不宜遲,蕭和也不再假裝頭疼窩在房間裏,打算立刻去找郭蓉蓉幫忙。卻不料被柴福一把攔住。


    “天色已晚,還是明早再去不遲。”柴福指了指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光亮,搖著頭說道。蕭和這才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不過同一時刻,身處密室的郭勸卻絲毫也輕鬆不下來。


    “足下方才所說的話當真麽?”郭勸睜大了自己的眼睛,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人道。


    “千真萬確,否則我也不會如此匆忙離開故土。”出乎意料,眼前這個西夏人的漢話倒是說的頗為地道。一看就不像是普通的西夏貴族,畢竟,隻有經常同大宋打交道的西夏人,才會有一口如此流利的漢話。


    “足下方才所說之事非同小可,本官需要立刻具折上報朝廷。”此時,郭勸已然冷靜了下來。他知道,西夏方麵之所以會有軍隊大規模集結的消息傳來,定然是因為眼前這個曾經是他們重要人物的叛逃引起了。而今的形式,可以借助後者掌握的有關西夏方麵的情報做出針對性的部署,才能在一觸即發的衝突中占據先機。想到這些,原本內心頗為糾結與忐忑的郭勸,在大是大非麵前,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第二天一早,郭勸便匆忙前往官署,將連夜寫完的密折細細封好,喚來了負責遞送緊急軍情的驛卒。


    “六百裏加急,火速送往京城!”郭勸吩咐道。驛卒接過密折,便退了出去。而這時,隻見延州通判一臉不安的來到了他的麵前。眼見郭勸一大早便向京城遞送六百裏加急。便問道:“大人是否要將這裏的情況告知朝廷以便早做準備?”郭勸一聽,心中暗想此刻還不便透露那個西夏人的真實身份,便點頭道:“不錯,邊事吃緊,朝廷需早做準備才是。”然而,通判卻似乎已經知曉了郭勸有意隱瞞自己一般,頗為神秘的小聲說道:“郭大人,您延州任期馬上就要到了,何苦在這時候趟這起渾水!”


    此話一出,郭勸原本已經篤定了心有些動搖了。


    另一邊,蕭和一早也帶著那枚西夏人的印章,打算去找郭蓉蓉打聽一下當初跟隨郭勸一同出使西夏的那個懂得西夏話的人。不過,出門後不久,蕭和便發現了一個難題:他要如何去找郭蓉蓉那呢?昨天二人相見純屬巧合,並不是蕭和主動去找她的。而自己此時的身份,恐怕也無法堂而皇之的進入州府之中,更不用說去找郭蓉蓉。


    沒辦法,蕭和隻能來到州衙後門,打算趁著沒人的時候偷偷的溜進去。沒曾想正趴在門上觀察院內的情形時,原本緊閉的後門卻突然一下子打開了。蕭和病後虛弱的身體一個不防,一下子同打開後門的人撞了個滿懷。他隻覺得一陣幽香傳來,一下子便退了出去。


    “啊!”伴隨著一下尖銳的女人尖叫聲。蕭和這才發現,眼前的人正是穿著男裝的郭蓉蓉!


    “怎麽······”郭蓉蓉大聲喊道,隨即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發覺沒人後這才鬆了一口氣,對著此時一臉茫然的蕭和,她壓低了聲音,十分驚訝的說道:“二郎,你怎麽不走大門呀。”說完,才發現自己方才和蕭和撞了個滿懷,不禁有些臉紅。


    “我這幅樣子,怎麽好直接進去找你。再說沒有什麽要事,我們這些軍中效用也是不準進入衙署的。”蕭和攤了攤手,頗為尷尬的說道。而正當他想說出此行的來曆時,卻被郭蓉蓉一把拉住,二人匆匆離開了州府後門。來到了城中的一處熱鬧的客棧之中。隻見郭蓉蓉輕車熟路般的向老板要了一間包廂,便領著蕭和一同進去了。


    “我說郭姑娘,你出個門為什麽要換男裝,還偷偷的從後門溜出來?”蕭和有些哭笑不得的問道。在他的記憶中,宋代的姑娘可不比唐代,一般都是比較保守的。哪有這樣穿了身男裝就大搖大擺出來逛街的。


    “不告訴你,哼!”郭蓉蓉有些傲嬌的說道。這時,隻見緊閉的包廂門突然打開,店小二遞上來一壺茶,便退了出去。


    “你還是叫我蓉蓉好了,我爹也這麽叫我的。”郭蓉蓉笑著說道。蕭和一聽,暗暗說道:這丫頭還真有點意思,不會是因為上一會穿越前的自己救了她一命就要以身相許了吧。蕭和便如此這般發散著思緒。


    “對了,你方才鬼鬼祟祟的在我家後門做什麽?”郭蓉蓉見蕭和眼神怪異,不禁有些臉紅,便好奇的問道。蕭和這才從自己的胡思亂想中醒了過來。連忙從身上將那枚印章拿了出來,遞到了郭蓉蓉的手中,並且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不過,蕭和隻說這印章是自己無意之中撿來的,並沒有提西門守城軍士與這印章之間的聯係。畢竟,此事暫時還是吉兇未卜。


    “原來你是想知道這印章上刻的是什麽呀。”郭蓉蓉一邊聽,一邊細細的把玩著手中的這方印章。


    “是呀,這印章之上是用西夏文刻的,而西夏人隻有那些有些身份的人才會有這東西。而今邊事吃緊,這城中無緣無故出現這樣的東西,隻怕有些不妥。”蕭和微微皺眉道。


    而聽完了他的話,郭蓉蓉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有些凝重。因為她突然想到,自己前些日子裏遇到的那起馬車意外,會不會······


    “怎麽樣,蓉蓉姑娘,不知那位識得西夏文的高人此時是否在這延州城中?”蕭和問道。


    “這個嘛······”郭蓉蓉麵露難色,接著她說道:“他是我的啟蒙先生,不過那年隨爹爹出使完西夏後便迴鄉去了。”


    “這可怎麽辦?”蕭和不禁有些失望。而這時的郭蓉蓉卻神秘的一笑道:“不過這延州城裏懂得西夏文的可不止一個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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