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哭哭,現在知道哭了,做這種事情的時候怎麽不想想後果,哪怕今天嶽父大人在這也不敢保你。”


    方天健煩得一甩袖子,直接奪門而去。


    方雲瀾來找梁氏,就瞧見她跌坐在地上掩麵哭泣,她快步走上前扶起梁氏衝著一旁的人發火。


    “夫人就這麽坐在寒涼的地上,你們也不知道攔著點?真是一群蠢奴,還不趕緊滾!”


    一時間所有下人都屏退。


    方雲瀾這才扶起梁氏:“娘,有什麽話咱們迴屋慢慢說,坐在這裏哭隻會叫下人們笑話,傳出去還以為咱家怎麽你了。”


    梁氏淚眼朦朧地看著女兒,又想到自己闖上的禍,哭得更傷心了。


    方雲瀾就靜靜地陪著,等梁氏的情緒恢複理智後,她才問道:“娘,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是爹要納妾嗎?”


    “他敢!”梁氏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怒目斥之,拿著帕子擦了擦眼淚後看向方雲瀾,推著她著急道:“快,帶上金銀細軟還有你弟弟現在就趕去京城找你外祖母,我再讓你爹給你們寫一封斷絕關係文書,從今往後你和你弟弟就是梁家的人,與方家無關。”


    一番話說得方雲瀾一頭霧水,她用力抓住梁氏冰涼的手。


    “娘,你在說什麽啊?幹嘛突然這樣?是咱們家犯下什麽殺頭的大罪了嗎?”


    梁氏嗬斥一句:“我怎麽說你怎麽做就是。”


    話落,她連忙爬起身準備去將自己的嫁妝和一些重要的房契地契金銀細軟什麽的都拿出來準備給女兒帶走。


    方雲瀾到現在是真的慌了。


    完了,家裏真的要完了!


    她不死心地追上前去喊道:“娘,就算死也要讓人死得明白,你讓我和弟弟走,我總要知道咱家是出什麽事了吧?萬一是有冤情,我也好和外祖母外祖父求饒為你們爭取機會啊?”


    梁氏看著女兒懂事又關切的模樣,老淚縱橫,一下子伏在女兒肩上又狠狠哭了一把。


    說了半天,方雲瀾搞清楚到底怎麽迴事了。


    當初顧竹青帶著王寶珠大鬧百珍閣,害得自己賠了不少錢,娘那個鋪子也幾乎處於歇業中,所以梁氏心中不忿,找了人對顧竹青正在參加鄉試的秀才動了手腳。


    偏偏,顧竹青的丈夫朱瑾之是個小三元得主,如今儲君之爭讓朝堂鬥爭激烈,而全國各地又出現不同程度的旱災雪災和洪水泛濫,是以皇上要一個六元及第的祥瑞,來壓一壓百姓們的嘴,同時衝衝喜,親派了鐵麵無私的胡元章來徹查此事。


    而那最關鍵的孫秀才,估摸著已經被都察院和大理寺那邊的人控製住了,至少稍稍一審訊就能供出梁氏在青州城的表兄李威,李威那人吃喝嫖賭什麽都行,就是骨氣不行,這要是被審訊直接供出他們家,梁氏自然保不住,而方天健估計也會被牽連。


    方雲瀾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直接抓住梁氏的手問道:“娘,那表舅呢?解決不了那個孫秀才,直接解決了表舅不就行了?”


    梁氏神色恍然,看著女兒那張急切的臉,腦子緩過神來。


    “是啊,你表舅他就是個渾人,讓他走得遠遠的就會沒事了!”


    梁氏心中一喜,轉身就想去吩咐人辦這個事情。


    但現在是非常時期,梁氏立即讓人去備馬車,打算親自去表兄那一趟。


    方雲瀾打斷梁氏,臉上滿是狠厲:“娘,讓表舅走不是事,那將會留一個隱患影響到咱們家!”


    梁氏臉色一白:“你的意思是?”


    方雲瀾輕輕點了點頭,神色十分認真的盯著梁氏。


    “娘,隻有死人才不會泄露秘密,你想表舅那樣的賭棍從此以後抓著這個把柄,不停的威脅你索取嗎?”


    梁氏內心稍有掙紮,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兄,但轉念一想,這些年李威靠著自己在青州過著多麽瀟灑自在的日子,現在不過是讓他獻出性命,也算是他得造化。


    “行,娘知道你的意思了,娘現在就去找他!”


    方雲瀾有些不放心梁氏辦事,她可不想成為罪人之女,所以那個表舅必須死。


    母女倆急忙忙的去了城西頭的教司坊。


    ……


    方天健從家中離開一路趕到貢院,旁敲側擊地問了幾個相熟的人,得知胡元章沒有提審什麽可惜的人,隻是召見了劉學政和李教諭以及那十幾個受影響的秀才,他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


    這也就說明孫秀才沒有被抓住。


    他剛鬆了口氣就要去找胡元章他們,好歹自己是個知府,在他轄區內出了這種事情關懷一下也是情有可原。


    方天健剛走到貢院的大堂裏,隻聽外麵通傳一聲:“朝華郡主到!”


    胡元章他們幾個紛紛起身迎了出來,恭迎朝華郡主。


    楊朝華帶著一隊人馬浩浩蕩蕩地進了大堂後,瞧著行禮的人虛抬了一下手。


    “都免禮吧。”


    胡元章等人也沒客氣,待大家夥都落座後,劉學政有些好奇問道:“不知道郡主怎麽到了青州,還特意來了貢院?”


    楊朝華微微一笑,道:“聽聞皇上因為科舉報名的事情龍顏大怒,是以本郡主想為皇上分憂,便特意關注了一下此次案件,好巧不巧還真被本郡主抓住一個可疑的人。


    那人自稱孫秀才,正在無度揮霍,還說即便沒了秀才功名也能當官,說的那叫一個底氣十足,本郡主倒是不知咱們武朝何時有過秀才能夠當官的規矩?”


    方天健的臉色一下子煞白如紙,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胡元章劉學政他們幾個倒是開心,因為近日他們都在尋找這個孫秀才,但人就是不翼而飛了,怎麽查都查不到。


    真是沒想到瞌睡來了就有人遞枕頭,胡元章起身朝著楊朝華行禮:“多謝郡主為此案勞心,待鄉試結束後本官迴京定會如實向聖上匯報此事。”


    言下之意,楊朝華有功,胡元章不會貪了她的功勞。


    (


    楊朝華擺了擺手,衝著門外喊道:“都帶進來吧!”


    一行人押著被繩子捆住,堵住嘴巴的孫秀才進了大堂。


    慕容天和顧竹青就在外麵的花園裏,瞧見這一幕顧竹青的心也放下。


    但願胡大人真如外界傳言那樣,誰也不怕得罪的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不要影響瑾之半個月的鄉試。


    ……


    孫秀才被押進殿內,看見一屋子的人,這下子終於知道錯了,尤其是在外麵他也聽到了朝華郡主的話,合著這件事情是朝華郡主抓住了他,孫秀才這段時間所受的折磨隻能打碎牙往肚子裏咽,不等胡元章提問,他便一股腦的將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郡主饒命啊,各位大人饒命啊,是小的一時鬼迷心竅做了糊塗事,不是有意要陷害報名考試的同窗,求各位饒命啊,我什麽都交代,絕對不會隱瞞,隻求留一條活路。”孫秀才整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求饒。


    胡元章怒斥一句:“呸,當這裏是菜市買菜還價嗎?趕緊說,再不說本官直接拿著禦賜之劍砍了你腦袋!”


    孫秀才嚇得腿一軟,褲襠處直接印出水來,一股難聞的味道在大堂裏散開。


    楊朝華嫌棄的抬起手擋住了口鼻。


    胡元章他們幾個人更是看不上這個孫秀才,尤其是李教諭,好歹是在縣學裏教過多時的學生,簡直嫌棄的沒眼看。


    孫秀才被嚇破了膽子剛要說出實情,方天健忽然衝動的走上前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下官有罪!”


    大家夥紛紛看向方天健。


    胡元章皺著眉頭開口:“方知府,你的事一會再說,先讓這罪徒將事情來龍去脈說清楚!”


    方天健知道孫秀才一旦開口供出妻子,他怎麽也撇不清,等到那時候再認罪,倒不如現在坦白認錯,還能爭取一個寬大處理,他深唿吸一口氣後坦白實情。


    “郡主,胡大人,劉學政,下官也是剛剛才得知事情始末,剛想過來認錯不知你們竟抓到了孫秀才。”


    大家夥更奇怪了,胡元章聽得一頭霧水:“方知府,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


    方天健重重的點頭:“我知道,正是因為知道,所以下官才來認錯。都下官禦妻不嚴,導致家中幹出這樣的蠢事,夥同了孫秀才想要給朱秀才一個教訓,是下官的錯,下官妻子的錯,她命了她表兄李威去找了孫秀才,許以百兩銀子和官位讓孫秀才故意當眾出錯被革去功名,如此一來就能耽誤朱瑾之科考。


    千不該萬不該,都是下官妻子的錯,下官認錯!”方天健整個人跪趴在地上交代出了實情。


    而孫秀才都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這件事情竟然和知府夫人有關,他隻知道個李威。


    滿堂的人看著跪趴在地上五體投地的方天健,沒想到還會有這麽個轉折點。


    胡元章臉色十分難看,難怪剛剛一抵達青州城方天健就邀請自己去府上吃飯休整,沒準還存著賄賂之心。


    他怒斥一句:“方知府,你糊塗,你妻更是糊塗,科舉乃是國之重事,你們夫妻二人竟然想把手插進這裏,簡直是不知何謂!”


    連朱瑾之都露出奇怪的神情,這件事情的背後主謀不是二皇子殿下,竟然是方知府。


    看樣子知府夫人沒有表麵上的那麽大度,所以才會背後耍手段。


    因著方天健的坦白,胡元章立即派人去抓梁氏和李威。


    而此時此刻梁氏和方雲瀾在李府正要一起合謀勒死沒有防備的李威,直接被抓個現行,李威鬆口氣後連忙跑到一眾衙差麵前麵容猙獰的指著梁氏和方雲瀾母女倆大喊:“官爺救命啊,這兩個瘋婆子想要勒死我!”


    梁氏和方雲瀾的臉上立即沒了血色。


    合謀殺人被抓現行,就是她們也辯無可辯。


    本以為這個案子會耽擱很長時間,沒想到胡元章抵達青州直接解決,因著孫秀才是被人以錢財官名利誘才做出出格之事,朱瑾之科考報名不受影響。


    方知府認錯及時,被降為七品縣令,任期結束就會去都昌縣任職,梁氏方雲瀾合謀雇傭李威謀害考生,又加謀殺未遂,梁氏被判流放三千裏,方雲瀾被判三年,李威重打五十大板後被判二年。


    是以這個案子就這樣告知,不過因著這個事情,武朝科舉報名的流程也迎來重大改革。


    首先第一件事情就是五廩生互保的事情改為不論誰人出錯革除功名,不影響已經報名的考生繼續進行考試。


    第二件事情就是革除功名後不得報名參加,也不得替人互保,否則依律判刑。


    第三件事情則是一省學政必須對考生言行督查,報名時條件更加嚴苛,凡是平日裏沾染女色賭錢,行商殘疾以及欺蠻霸市,行為不端者即便有資格報名也不許通過,隻有品行端正者才可以報名參加科舉。


    這一改革對讀書人的要求更高,束縛也就更高。


    同時對於常年縣學、府學、太學讀書優秀者給予免互保報名資格,可直接跳級考試等等。


    轉眼半個月過去,鄉試在即。


    有了孫秀才一事,朱瑾之成為整個青州城學子中的重中之重,每日胡大人和劉學政以及李教諭都會派人來府上詢問朱瑾之的身體情況,關心程度猶如關心國寶。


    搞得朱瑾之和顧竹青都有些不太適應。


    因著這個事情,連躲在暗處的人也無法對朱瑾之下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他順利進入考場,參加鄉試。


    臨考試前一天,顧竹青將做好的風幹羊肉豬肉脯以及幹糧都準備好,又給朱瑾之準備好了考試需要用的筆墨紙硯和薄被褥。


    八月份的天氣還炎熱的很,顧竹青生怕朱瑾之扛不住,又親自調劑了一份中藥包泡水給他靜心拂氣,能夠涼爽下來。


    天色漸黑,朱瑾之匆忙從書肆迴來,一進家門就看見顧竹青還在準備明日進入考場需要的東西,他溫潤淺笑著走上前去,問道:“青兒,怎麽這麽晚還不睡?”


    顧竹青看見朱瑾之迴來,立即拽著他來到自己準備的各種東西麵前。


    “你快看看,還需要什麽,我好現在都給你準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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