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天壽悄悄對她說道:“這眾首領不信你哥哥能射斷絨絛,何不就按宋江哥哥計策,展示些手段,教他們敬伏你哥哥。”


    花雕尋思道:“說的是,我們投奔在此,別人難免以為我們寄人籬下,不能叫他們小看了。”


    這時聽得空中數行大雁聲音嘹亮。


    花雕心中已下了決斷,她見山上隨行小頭目有帶弓箭的,便問他討過弓來。在手看時,卻是一張泥金鵲畫細弓,正中她的心意。


    待取過一枝好箭,花雕便對晁蓋道:“剛才廳上我哥哥說射斷絨絛,眾頭領似有不信之意。我哥哥射藝遠勝於我,如今那一行雁來,花雕未敢誇口,這枝箭要射那行雁第三隻雁的頭上。若射不中時,眾頭領休笑。”


    花榮無奈喝道:“吃了兩杯酒,眾頭領麵前就敢顯你的能耐!還不迴去睡了!”


    吳用見了花雕弓箭,心內一跳,道:“不妨事,山寨替天行道,正要人盡其用,豈可埋沒了人才。花妹子隻射便是,即便不中,也算不得什麽。”


    花雕聞言,搭上箭,拽滿弓,往空中隻一箭射去。隻見那箭穿雲而上,那隻大雁毫無異樣。


    晁蓋急忙說道:“這弓不中用。”


    花雕笑道:“讓箭飛一會。”


    聲音剛落,隻見那第三隻大雁影落雲中,聲在草內,墜落在山坡下。待小嘍囉取來,箭果然穿在雁頭上。


    吳用和眾頭領看了,又念及花雕所言花榮射技遠勝於她,盡皆駭然。


    阮小二道:“水上交鋒,近處跳幫我們都會,然而遠處弓箭不行。我們麾下的弓手要是能有花家妹子箭術一成就好了。”


    “這有何難,你們揀選些腰圓背闊、目力獨道的弓手來,我可以教他們。”花雕道。


    “好,一言為定。”阮小二伸手與花雕擊掌。


    劉唐急忙道:“花妹子不可厚此薄彼,我們步軍也缺上好弓手,一並教給我們!”


    “馬軍也缺!”雲天彪望著晁蓋笑道。


    晁蓋笑一笑,稱讚道:“休言花榮將軍是小李廣,隻花雕妹子也是女李廣,真乃是山寨有幸!馬步水三軍都教。”


    “我可教不了那麽多人。”花雕看著花榮,嘴裏的話卻是對晁蓋說。


    花榮道:“軍中用箭不比江湖用箭,不管是拋射還是平射,要的是多人齊射,密集殺傷,講究的是步調一致,射速快。可先揀選少量機靈士卒,先教他們射箭。再從中選取佼佼者當做教頭,由這些教頭再去訓練別的士卒。待士卒成軍後,可再從中揀選有射箭天分的,單獨組建一支神箭手,戰場上冷箭殺人。”


    晁蓋道:“將軍此言大善。”


    眾頭領再迴廳上筵會,到晚各自歇息。


    次日,山寨中再備筵席,議定坐次。眾人推讓秦明在雲天彪肩下,坐了第五位,花榮坐第六位,劉唐坐第七位,黃信坐第八位,三阮之下,便是燕順、呂方、郭盛、鄭天壽、李雲、杜遷、宋萬、朱貴、朱富、石勇,接著是花雕——晁蓋已知花榮妹子花雕有本領在身,便與她一並排了座次,又贈外號“女李廣”,最後仍是白勝,一共是二十三個頭領。


    至於各人職司,晁蓋與秦明、花榮等人明言,暫隻教習眾嘍囉武藝,待日後視眾人本領高低、功勞大小再做安排。至於其餘一同上山軍卒,有清風寨寨丁、清風山的嘍囉、青州指揮司的禁軍、對影山的嘍囉。他們魚龍混雜,良莠不齊,全都打散,根據本領高低,編入梁山泊各軍。梁山泊軍紀嚴明,秦明等人已在林衝那裏見識過,此事不敢有異議,全都答應。


    眾人坐定,慶賀筵宴已畢,山寨中添造大船、屋宇、車輛,打造槍刀、軍器、鎧甲、頭盔,整頓旌旗、袍襖、弓弩、箭矢,不在話下。


    卻說宋江離了陽穀縣獨龍岡李家莊,連夜趕歸。這一日申時,已到宋家莊門口。宋江下了馬,進到莊門看時,全沒些發喪應有的動靜。


    那些莊客見了宋江,都來參拜。


    宋江問道:“我父親在何處?”


    莊客道:“太公每日望得押司眼穿,剛才和東村裏王社長在村口張社長店裏吃酒了迴來,睡在裏麵房內。”


    “四郎呢?”


    “他在前院草堂。”


    宋江徑直往草堂來,隻見宋清迎著哥哥便拜。


    宋江道:“我剛從李家莊那裏迴來,還有什麽要緊的事麽?”


    原來那書信乃是兄弟二人事先約定好,若事情有變,上不得梁山泊時,便修書一封,送到那個酒館裏。隻是如此一來,如何顧全江湖義氣?孝字為大,隻得謊稱老父歿了,好叫秦明、花榮等人無話可說。


    宋清正待要說,隻見屏風背後轉出宋太公來。


    宋太公拄著拐杖,戰戰巍巍罵道:“你這個忤逆畜生,還有臉歸家。青州地麵那麽多強人山寨,怎麽不把你打了悶棍去。”


    宋江聽罷,歎了一口氣,納頭拜太公道:“父親,我的事,你不懂,也不需問。我從沒做過不忠之事,日後光宗耀祖時,你自會知曉。”說罷宋江拉了宋清便往後院走,宋太公怒氣衝衝接著去睡。


    待進到後院密室,宋清道:“時知縣那日喚我上廳,說汴京有巨變,前番一切計劃都算不得數。他讓你停下一切事情,迴鄆城見他。正好李應那裏也說了梁山泊變故的事,我隻得讓石勇帶了信去那酒館等你。”


    宋江不由駭然:“難道是職方司出了內鬼,我的身份敗露了?”


    “我問過他,他隻是不肯說。”


    “朱仝、雷橫二人可在縣上?”


    “我前日聽人說,他二人都被知縣差出去了。朱仝是差往汴京去,雷橫卻不知差哪去了。如今縣裏是新參兩個姓趙的副都頭署理他們職司。”


    宋江默默盤算了一會,說道:“清弟,你不用怕。如今你哥哥羽翼已滿,不比幾年前,就算沒有職方司為助力,我們也能成就一番事業。就算身份敗露了,官府的人栽贓陷害的事幹的還少麽?我們隻需咬死口,便不會怎麽樣。值得職方司用這樣的伎倆對付,江湖上的人反倒會佩服我們。”


    宋清道:“哥哥說的是,隻是將來許多事終歸不太方便。”


    宋江歎氣道:“豈止是不方便,許多事都得從頭來過,麻煩的很,說不定又要耽誤幾年。我都這個歲數了,真耽誤不起。”


    眼見玉兔東生,天色已晚,宋清道:“既是如此,哥哥今晚不去縣裏麽?那日時知縣急切的很。”


    “沒事。職方司是一碼事,時文彬是另外一碼事。哼,時文彬那廝當日不知吃了哪個屠戶的豬油,蒙了心,非要抓我。這麽些時日都等了,也不缺這一日,叫他再等一等吧。”


    “他不是讓哥哥做了從義郎麽?也算彌補了過錯。我們還是不要得罪了他。”


    “從義郎算什麽,一個從八品的小使臣罷了。我下一步就得奔著從七品的諸司副使去,最不濟也得是個武翼郎。”


    “我信哥哥。哥哥一路辛苦,想來已疲憊了,先歇息吧。”


    “的確有些累。你也早點睡吧,明日你和我一起去縣衙,還不見得有多少事。”


    當下兄弟二人各自安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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