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慶長歎一聲:“我早已料到此情此景,隻是沒想到來的如此快。武都頭,你嫂嫂雖不是我害死的,但此事我也對不住你,與錢二叔無關。此事別有內情,我隻對你一個人說。”


    武鬆惡狠狠的看著西門慶,好似一個屠夫看著待宰的牲畜挑選下刀的部位一樣,令西門慶渾身不自在。


    西門慶滿飲了一杯,迎著武鬆目光看迴去,眼神裏雖有驚慌,卻沒有懼怕。


    武鬆大馬金刀的坐下,就席上拿過酒壺聞了聞,不用杯子,直接就著壺口喝了兩口,道:“你這做什麽假惺惺,王婆、何九叔都死了,幸好我來的及時,若我來得晚了,錢二叔也要命喪你手!你隻對我一個人說,是要支使他出去,好害死他麽?”


    西門慶麵如死灰,喃喃道:“王婆、何九叔都死了?看來我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知道就好,還不如實招來,我說不定還能給你個痛快。”


    “此事說來話長,容我慢慢說。”西門慶頹然坐下,倒了一杯酒喝了,卻被嗆得咳嗽起來,過了一會才平複。


    “長夜漫漫,這裏有肉又有酒,我卻不心急。”武鬆奔走大半夜,也是饑渴,又倒了一杯酒。


    “武都頭,你若真是為錢二叔好,還是別讓他聽,江湖上有句話,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西門慶道。


    武鬆對錢二叔道:“錢二叔,王婆一個時辰前被人打暈了掛在房梁上吊死,半個時辰前何九叔中了牽機毒,十有八九便是這西門慶做的。你若是在此,我還能護你,但我護得了你一時,護不了你一世。這廝多半是故弄玄虛,但若這事真的像這廝所說,你趟了這渾水,以後日子隻怕不太好過。你自己丈量吧。”


    錢二叔猶豫了一下,道:“我年輕時也曾走過江湖,眼下已經在這渾水裏頭了,哪裏趟的出去,隻死也要做過明白鬼。”他這番話說罷,也坐下來連續飲了幾杯,好似壯膽。


    西門慶道:“武都頭,那王婆、何九叔並非我所殺,他們兩都死了,殺他們的人肯定不會放過我,我便把知道的都告訴你。武都頭,你是個有本事的,說不定日後反倒能替我報仇。這事有些亂,容我想一想,從哪說起。”


    “我不怕亂,你想到那裏就說到那裏,隻要實話!”


    “這事得從半個月前說起,有一日早晨,我還在睡覺,內人吳月娘忽然推醒我。我發現床頭上紮了一把匕首,把我頭發紮住了,還帶著一封信。我打開封皮,裏麵有幾片金葉子,又有一張紙,上麵寫著幾行字,讓我借給你嫂嫂看病的時候,下毒毒死她。


    “我害怕極了,給你嫂嫂開藥時幾次三番想要混些毒藥進去,可總狠不下心來。過了幾日,又在書桌上發現一把匕首,不過這次沒有信,也沒金葉子,隻有一把匕首。那時我便知道,若不如此做,我自己性命隻怕不久了,於是暗暗下了決心。


    “既然決定了要下手害你嫂嫂,剩下的就是如何避免被人看出來,要不然自身難保。於是我一邊讓吳月娘收拾細軟準備外逃,一邊翻看家中收藏的醫術典籍。”


    “後來無意中發現一個古方,說的是茉莉花根,以酒磨一寸服,八個時辰後會犯心痛,然後假死一日乃醒,二寸二日,三寸三日。凡跌損骨節脫臼接骨者用此,則不知痛。我就想著用這個法子去害你嫂嫂,隻要多用些茉莉花根,假死的時間長了,下葬後自然會因缺水缺食,變成真死。


    “那日我便從藥鋪拿了十寸茉莉花根,讓夥計磨成末包了,去茶館尋王婆,讓王婆下在酒裏讓金蓮當藥服用。不料驚慌之下,被王婆看出破綻。那王婆看上去麵慈心善,其實是個馬泊六,竟然以為我那是迷藥,想要迷奸你嫂嫂。我便借坡下驢,許了王婆銀子做棺材本,隻說想勾搭你嫂嫂為妾,讓她幫忙做成,那貪財的老虔婆才應了。你嫂嫂那時身體已大好,王婆便尋了個借口,讓她幫忙做壽衣。午時王婆置酒待她,我便假裝巧遇,王婆讓我相陪。


    “席間我趁機說用酒服茉莉花根對她的病也有效果,勸她服。然而真要下手時,我終是良心不過,便隻放了三寸花根的量,想著趁她假死時偷偷挖了出來,一起逃到外地去。


    “我擔心何九叔入殮時看出什麽東西來,便趁他去收屍前請他吃酒,與了他十兩銀子,要他隻快些收拾。不過何九叔很是老道,我話不說清楚,他就不肯收,我隻好說是怕你迴來怪罪我沒治好你嫂嫂雲雲,又說我與衙門的李外傳有勾當,強逼他收了。


    “沒想到入殮時錢二叔見你嫂嫂是突然死亡,擔心春天引起時疫,想要火化。這要是萬一火化,你嫂嫂不死也死了,我便找他舍了錢買墳地,說金蓮應是心病突發,不是疫病,留個全屍,要與你做個人情。我生怕挖墓時挖錯了,又找人刻了塊碑,讓錢二叔一並幫忙立了。”


    說到此處,西門慶停了下來,看了看錢二叔,問道:“是也不是。”


    錢二叔點點頭道:“別的我不知道,但棺材和墳地還有立碑的事,都是如此。”


    西門慶接著道:“那天晚上,等人都散了,我趕了輛車,去城南鬆林悄悄挖墳。然而等挖出時才吃了一驚,棺材中躺著的不是金蓮,而是我內人吳月娘。我那時已提前送她帶了女兒去城外嶽丈家。”


    “那個時候我嫂嫂屍體就不見了?”


    “對,月娘的臉被砍爛,然而我學過醫術,她又是與我同床共枕十數年的夫妻,自然認得出來是她。還有她衣裙的料子,是我托人從汴京買來,陽穀本地沒有。”


    武鬆從懷中掏出那塊布條,問道:“那料子可是這樣的?”


    西門慶接過看了看,道:“極是,我當時驚懵了,迷迷糊糊中收拾好墳地迴到嶽丈家裏,隻見有個人綁了我女兒在等我。那人是……”


    不知西門慶說出誰來,且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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