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當日老謝都管道:“這話也說的是。我們等天明,先去附近官府報案。李虞候留下,隨衙聽候捉拿賊人。我們連夜趕迴大名府,報與梁中書相公知道,然後報與太師府,著落濟州府追獲這夥強人。隻是張虞候隻怕先去汴京太師府了,需有人去與他把此番話圓了。”


    李虞侯道:“這裏是鄆城縣管轄,不過是一個下縣,能有什麽得力緝捕人物,反耽擱時間。不如我們兵分三路,老謝都管直接往濟州府去;然後我晝夜兼行去太師府候了,攔住張虞候;你們眾人自迴大名府去。老謝都管留下這裏,德高望重,正好差遣濟州府上下。”


    老謝都管道:“如此也可。”


    商議已罷,,李虞侯帶著一個軍漢往汴京去,老謝都管自和一行人來濟州府報案。隨後老謝都管留下兩個軍漢服侍,其餘人曉行夜住,趕迴大名府。


    眾人到了梁中書府,直至廳前,待見了梁中書,齊齊都拜倒在地下告罪道:“楊誌是個大膽忘恩的賊。自離了大名府,在冠州遇到四個強人攔路,不是他的對手,卻不知為何被他放走,想是那個時候就在與強人通消息。後來到了黃河野雲渡口,等到六月初三,登州來了樓船。沒想到第二日那船就被楊誌弄漏了,一時修理不得,隻得再換陸路。行得到黃泥岡時。天氣太熱,我們在林子裏歇涼。楊誌和七個強人相通,讓他們假裝做販棗子客商,先推七輛江州車兒在黃泥岡上鬆林裏等候,又叫一個人挑一擔蒙汗藥酒來岡子上歇息。楊誌假作好心,買了酒與我們眾人吃,都被蒙汗藥麻翻了,又用索子綁了我們在樹上。楊誌和那七個賊人,卻把生辰綱都裝在車上,不知推到哪裏去了。老謝都管去濟州府報案,隨衙督促官府捉拿賊人,又遣兩個虞候去汴京太師府報信。我們連夜趕迴來,告知恩相。”


    梁中書聽了大驚,罵道:“這賊配軍!他本是犯罪的囚徒,我抬舉他,才叫他做了提轄,怎敢做這等不仁忘恩的事!我若拿住他,必把他碎屍萬段!”


    梁中書大罵了楊誌一通,隨即傳喚書吏,寫了文書,差人星夜來濟州府衙投下,又另寫一封家書,著人連夜上汴京送往太師府。


    且說楊誌下了岡子,行了二十餘裏,找人打聽了道路,直奔梁山泊東山路上來。


    楊誌往梁山泊來是要尋林衝。雖然在汴京時職方使高世德曾令他盡量不要與林衝聯係,可是眼下事發突然,一時間除林衝外再無人可商議,楊誌尋思半天,決定還是先和林衝商議,再做打算。


    東山路是當日林衝取投名狀時與楊誌打鬥的地方,楊誌便去那林子等。


    待日頭斜了,有梁山泊下山打劫的一隊嘍囉們迴山,楊誌跳出來問道:“你等可認得林首領?”


    “哪個首領?”一個小頭目問道。


    “林衝,原是汴京八十萬禁軍教頭,後來燒了滄州大軍草料場,到此梁山泊落草。”


    那小頭目道:“他在山上坐第四把交椅,統帶全山馬軍,如何不認得?你是何人?”


    楊誌道:“我是林首領的故交,能否帶我上山去與他相會?”


    小頭目道:“我可不敢,誰知道你是不是窺探山寨的官府探子。”


    “你若是信不過我,便煩請通報林首領一聲,隻說有個姓楊的故人來尋他,讓他來此與我相會。”楊誌一邊說一邊掏出些錢送與那小頭目:“我與他相會後,他還會再給你一份賞錢。”


    那小頭目看了看楊誌,擺手道:“林首領軍紀嚴明,我可不敢收你的錢。你在這等著吧,等我通報上去。不過我隻管通報,他來不來見你,我可管不了。”


    楊誌謝過他,繼續在林子等。


    且說梁山泊上,林衝聽了那小頭目報知,便一個人乘了船過了泊子,徑直來到東山路。二人見過禮,找了一處偏僻地席地而坐。


    楊誌道:“恭喜林兄高升京東西路職方院副使一職。”


    “慚愧,聽上去好聽,不過是個光杆將軍罷了。”林衝嘴裏說道,“不知製使近況如何?”


    楊誌笑笑,把上次別後先在汴京殺牛二,而後發配到了大名府,繼而比武做了提轄,最後押運生辰綱的事都與林衝說了。


    林衝道:“半年不到,製使竟然有如此際遇。”


    “都是平平淡淡,比不上林兄當年兇險。”


    林衝想起當年一在野豬林,二在草料場,兩次險死還生的事,不由有幾分後怕。他心有餘悸道:“也是當年不知人心險惡,若是再來一次,定然不敢那麽行事。製使既然押運生辰綱,又緣何來到此處?”


    楊誌苦笑道:“生辰綱在此地二十餘裏外一處岡子被七個人劫去了。”


    “啊?竟有此事?”


    “那些人用蒙汗藥酒藥翻了隨行軍士,幸好我多了個心眼,沒吃那酒,與他們打鬥。不料他們劫持了中書府一同上路的一個老都管為人質,那老都管貪生怕死,與賊人聯手,硬生生逼我棄了生辰綱。”


    “可知那七人是誰?”


    “不知。他們極為小心,言語間都沒互相稱唿名姓。其中一個秀才打扮,一個臉上有一個紅記,別的都是客商打扮。對了,還有一個賣蒙汗藥酒的,嘴裏兩個尖黃板牙。林兄可知他們底細?”


    林衝道:“不知名姓便不好辦了。那些人多半是鄰近州縣的。據我所知,附近地界可做下這等大事的有鄆城縣東溪村的裏正晁蓋、陽穀縣祝家莊的祝家三傑、淩州西南曾頭市的曾頭五虎,再就是梁山泊。梁山泊肯定沒做此事,不然瞞不過我去。曾頭市又略有些遠,如此看來晁蓋和祝家莊嫌疑最大。”


    “蔡京老賊極其不得人心,有無可能是官府中人?”


    “若這麽算的話,山東境內,東平府董平、青州府秦明、登州府孫立,還有鄆城縣押司宋江,都能做得。若再往遠裏去一些,大名府我師兄盧俊義、滄州小旋風柴進也能做得。”


    楊誌搖搖頭道:“罷了,事已如此,多猜無益。不知林兄在梁山泊近況如何?”


    林衝抬頭看看天,道:“天色不早了,山上不便說話,我們尋個客棧,一來給製使接風,二來製使也可宿在那裏。”


    當下二人順著路往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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