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墨溪沒聽懂我說的是什麽,問道:“你說什麽?誰說謊了?”


    我剛要解釋,金澹帶著四個人到了門口。金澹說道:“大人,昨晚在左右鄰屋的人都給您帶來了。”


    我一看是兩男兩女,應該是兩位客人和兩位姑娘。這兩位姑娘中有一個看著麵熟,仔細想了想,想起來,應該是“四竹爭春”裏第二個出場的品竹姑娘。


    這四人站在門口,看到屋裏都是血,一個個麵露怕色,戰戰兢兢的不敢進來。


    我也害怕他們進來,再把現場破壞了,所以,我擺擺手,讓他們站的離門遠點。


    我又在屋裏四周的牆上,敲了敲,確定都是實牆。


    我帶著冉墨溪走出了屋子,來到門口。


    金澹連忙和這四個人說道:“這是欽差大人,還不快快拜見。”


    四個人聽罷連忙跪下磕頭,說道:“草民拜見欽差大人!草民拜見欽差大人!這命案可與我們無關啊!欽差大人明鑒啊!”說著,這頭磕的和搗蒜似的。


    我擺擺手,說道:“都起來說話。”


    四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


    我看了看他們四個人,問道:“我問你們,昨晚這裏發生兇殺案,你們在隔壁都聽聞或者看到什麽?”


    四個人中的品竹迴答道:“啟稟大人,昨晚草民正在伺候這位客官,”她用手指了一下其中一位客人,“忽然就聽見隔壁有兵器相撞的打鬥聲,然後就聽見有人上樓的聲音,然後就踢開門的聲音,然後就是杯子碎了的聲音,然後這位客官就開門看去,然後我也穿好了看去,然後等我們過來看的時候,那位大人就死在屋裏,坐在那床上,然後我看到老板娘在屋裏尖叫,然後那兩位官爺就追下樓去,據說兇手從窗戶跑了,然後有夥計進屋扶起了老板娘,然後整個院子就亂做一團了,然後…”


    這女的這個囉嗦,我趕緊擺了擺手,讓她閉嘴,要不然她能“然後”到明天。


    其他三人說的也和品竹差不多,他們的口供基本上和賈雍的兩個護衛的口供一致,隻是他們四個人沒有看到兇手而已。


    這時,樓下上官杳喊我道:“欽差大人,有人找您。”


    我往下看去,隻見上官杳帶著一個身穿金甲的人站在院子裏。那人見到我,施禮說道:“欽差大人,末將是棲鳳禁衛軍統領殷鐸,奉承文公主令,前來協助欽差大人辦案。”


    哦,原來是宇文綿懿派了協助我的,她自己出不來就派人來協助我。棲鳳禁衛軍,是皇帝派去保護幾位公主居住的棲鳳園的禁衛軍,平時隻在棲鳳園守衛,是不可以離開那裏的。這宇文綿懿為了幫我,連棲鳳禁衛軍的統領都派來了,她這是暗著抗命啊!


    我趕緊讓上官杳帶殷鐸上來說話。然後讓金澹把品竹幾個人先帶下去。


    殷鐸上來後,遞給我一封信,說道:“欽差大人,這是承文公主給您的密信,讓末將親手呈於您。”


    我連忙點頭,說道:“好好好,將軍辛苦了。”說著,我把信接了過來。


    我打開信看了一遍,大概內容是,宇文綿懿她出不來,所以讓殷鐸來協助我,這殷鐸武功如何如何了得,可以保護我,然後鼓勵我一定能破案,她等我的好消息等等,大致和我想的差不多。


    隻是這最後一段,宇文綿懿介紹了殷鐸的身份。原來,這殷鐸是宇文綿懿的母親,已故殷皇後的侄子,也就是宇文綿懿的表哥。


    怪不得宇文綿懿會派他來,原來是親戚呀。我看完後又上下打量了殷鐸,忽然覺得他有些眼熟,仔細想了想,終於想起來了,他是那天我在宇文綿懿的宮裏見到的畫師!就是那個畫畫趕上照相快的“人肉照相機”!嗬!想不到,原來還是個能文能武的主兒!也難怪,公主的宮裏一般是不讓人進去的,這殷鐸身兼三個身份,才會出現在公主的宮裏。


    我問道:“我記得殷將軍作畫水平特別厲害,我有可是記錯?”


    殷鐸謙虛的說道:“大人謬讚了。末將確實從小就喜愛畫畫,水平嘛,還算說的過去。本來是勵誌打算做一名畫家,是皇上和皇後的抬愛,封了末將統領之職。”


    我笑道:“哈哈,殷將軍謙虛了。我見過你給我畫的畫像,真的是惟妙惟肖,而且速度奇快,”我說著,忽然突發奇想,“殷將軍,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將軍可否將兇案現場給我畫下來,以便我隨時查看。”


    我這個想法確實有些離譜,但是這個時代沒有相機,根本就記錄不了現場的樣子,我一離開就會忘記。正好這“人肉照相機”來了,讓他畫下來,就算有些出入,也能讓我有些參考。


    殷鐸看了看現場,說道:“末將領命。”呦嗬!他把這活兒接了!


    我說道:“將軍真是爽快人啊!不知道,是否派人去給將軍取紙筆?”


    殷鐸說道:“大人不必操心。末將這就讓人去取末將的紙筆。隻是,畫這現場需要些時候,還望大人不要責怪。”


    我笑著點頭說道:“不礙的,不礙的。隻要將軍能畫下來就行!”


    我迴頭對上官杳說道:“上官大人,從現在起,你們的人負責保護這裏,而兇案現場讓殷將軍仔細觀察,好好作畫,閑雜人等不得打擾。”


    上官杳其實被我的異想天開給弄的很無奈,隻好說道:“是,大人,我們一定配合好殷將軍。”


    我又說道:“現場我就暫時查勘到這裏。接下來,我想去看看賈雍將軍的屍體。上官大人您陪我一起去看看吧。”


    上官杳行禮說是,然後安排金澹配合殷鐸,就前麵帶路去了。


    我又囑咐了一下殷鐸,讓他不要著急,好好作畫,最好把細節都畫出來,然後帶著冉墨溪下樓去了。


    出了香溢閣,我讓卓章迴趟佘府,一是交代一下他的工作,二是讓他把即墨暉帶到外城總督衙門。畢竟驗屍的事兒,我看不明白,這時候得讓即墨暉去做。


    剛要離開,我又忽然想到一件事,於是,我和冉墨溪耳語了幾句,冉墨溪點點頭,就又迴到香溢閣去了。


    我們等了一會兒,冉墨溪出來了,衝我點點頭,說道:“和你說的一樣。”然後,也對我耳語了幾句。


    我聽完後,對上官杳說道:“上官大人,我們走吧。”


    於是,上官杳派了個士兵幫我們駕車,我們一行,前往外城總督衙門。


    到了外城總督衙門,我們去到了停屍房。停屍房內,一名仵作正在工作,上官杳讓他帶我們去看賈雍的屍體。


    仵作把我們領到了賈雍的屍體旁,揭開蓋著屍體的白布,我們看到了賈雍的屍體。這時候,卓章也帶著即墨暉來到了停屍房,我就趕緊讓即墨暉來給賈雍驗屍。


    即墨暉前前後後仔細檢查了一番,說道:“致命傷就是胸口的這道貫穿傷,應該是正對著一劍刺穿了心髒。隻是有些奇怪。”


    我問道:“哪裏奇怪?”


    即墨暉說道:“這人看著應該武功不錯,這劍刺他的時候他怎麽擋也沒擋,任由這劍刺穿胸口呢?”


    我說道:“何以見得?”


    即墨暉指著傷口說道:“你看這傷口,是筆直的刺進去的,好像是瞄準了刺的一樣。正常如果反抗的話,這傷口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斜。”


    我想了想,問道:“那如果他要是之前被藥物麻痹了,動彈不得呢?”


    即墨暉點點頭說道:“嗯,如果是那樣,就合理了。”


    我說道:“不瞞先生,剛才我在現場發現,地下的血跡中有一塊和別的血跡不一樣。經過這位冉姑娘辨別,發現應該是一種叫做‘凝冰玫瑰’的花瓣。據冉姑娘說,這花的汁液是有麻痹人的作用的。不知道,會不會是賈雍先被這花的汁液麻痹了,然後被人刺死的!”


    即墨暉聽到“凝冰玫瑰”後,大吃一驚,說道:“‘凝冰玫瑰’?”他又馬上檢查了一下賈雍的屍體,“果然,你們看這裏,”他指著賈雍的脖子後麵,頭發根處,“看來,他是被人在身後下了麻藥,然後才被刺死的!”


    我順著他指的地方看去,隻見那裏有一個微小的黑點,應該是被針一類的東西刺中過。這位置因為是在頭發根處,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我說道:“即墨先生,您也知道‘凝冰玫瑰’。”


    即墨暉說道:“這‘凝冰玫瑰’是苦寒之地,雀仙一族的三寶之一。說是花,其實就是他們培養的一種具有麻痹效果的毒液。”


    “雀仙一族?”


    “嗯。雀仙一族世世代代居住在步國和暴國以南的苦寒之地,他們自稱是‘朱雀仙人’的後代,但是人們因為他們居住的地方常年冰封,壞境極端惡劣,認為他們非要住在那個地方,是腦子有缺陷,就管他們叫‘缺陷一族’。後來步國人發現了苦寒之地有金礦,就發動戰爭,將雀仙一族消滅,並占領了他們原來的地方。而有幸活下來的‘雀仙一族’的人,都散落到各地,沒了消息。這‘凝冰玫瑰’也成為了傳說中的東西,”即墨暉說著,看著冉墨溪說道:“姑娘博學,居然知道這個。”


    冉墨溪沒有接他的話,隻是點點頭。


    我問道:“難道是‘雀仙一族’的人,刺殺了賈雍?這不合理啊,他們要報仇應該找步國的人,怎麽會殺咱們大穆的人呢。”


    即墨暉說道:“我覺得這和滅族的事兒應該沒有關聯,恐怕是有人利用了‘雀仙一族’的人來做刺客而已。”


    嗯,即墨暉分析的倒是合情合理一些。


    我皺著眉頭說道:“那如果是這樣,我們上哪裏找什麽‘雀仙一族’的人呢,都長的一個樣子。”


    即墨暉笑道:“少爺,您有所不知,這‘雀仙一族’還是有辦法分辨出來的。”


    “什麽辦法?”我趕緊問道。


    即墨暉說道:“‘雀仙一族’最早的時候,被人們叫做‘紅鬼’。”


    “紅鬼?”


    “是的。因為,他們生氣或者過於激動的時候,瞳孔是會變成紅色的!”


    我吃驚道:“啊?還有這麽神奇的事情?”


    即墨暉點點頭,說道:“是的。但是具體是因為什麽變成紅色,就不得而知了。我猜測應該是血充滿了瞳孔導致的,但是隻是猜測,這種情況不太合理。”


    我暗暗記下了,怪不得,他們說自己是朱雀的後代,我之前還在想,朱雀是火鳥,和這苦寒之地八竿子也打不到。原來,是因為他們有紅色的眼睛。


    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的是,賈雍是被人在背後用針之類的東西將“凝冰玫瑰”的汁液注射到體內,從而導致全身麻痹,然後再被人用劍刺穿了胸口而死。而且好像和苦寒之地的“雀仙一族”有關係。這案子越來越撲朔迷離了。


    我讓仵作又把賈雍的屍體蓋上了,然後對上官杳說道:“我打算再見見證人,他們是否安全?”


    上官杳答道:“迴大人的話,證人我都安排在單獨的屋裏,有士兵把守,絕對安全。”


    我說道:“好,那就帶我去先見見那兩個賈雍將軍的護衛。”


    於是,上官杳帶著我們一行人來到了那兩個護衛的房間。上官杳給我找了個凳子,讓我坐下,然後那兩個護衛跪在我的腳前。


    此時,近距離,我看清了他們。這兩個護衛,一個體型偏瘦,年紀在三十歲左右,一個體型偏胖,年紀在二十歲左右。


    我讓他們說了說自己的姓名。偏瘦的叫秦巨,偏胖的叫荊珪。


    我問道:“你們都是哪裏人士?”


    秦巨說道:“在下是京城人士。”


    荊珪說道:“在下是驪州飛蒙郡人士。”


    我又讓他們把昨晚的經過說一了遍,和他們在大殿上和皇帝說的一樣,隻不過,他們沒敢提我的名字,隻是用兇手來代替。


    我看了看秦巨,說道:“就是你把賈雍將軍引到香溢閣的?”


    秦巨聽我問的,慌忙說道:“大人,在下隻是想去香溢閣安全,沒想到賈雍將軍會被刺殺!大人,這事跟我真的沒關係啊!大人!”


    我站起來在屋裏踱步,然後,忽然停下,看著他們說道:“你們還在撒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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