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牙猛地轉迴身,手臂在水裏劃過一道渦流,水花飛濺起來,甚至還有幾滴在岸邊平平的長袍上留下了印記。“你想說什麽?你想要這把刀嗎?我是不會把它給你的,我要拿著它斬殺家神,絕不會把這個榮譽讓給你的,你就別做黃粱美夢了!”


    平平把她的心思摸的一清二楚,冷冷地說:“你以為我想和你搶這個功勞嗎?還是說,你覺得我一直以來保護你都是為了弱化你的蓄謀行為?你覺得我們的感情就到此為止了,二十幾年的朝夕相處也比不上一個‘戰神’稱號?還是說,你覺得,隻要我把你弱化,我就能取代你成為戰神?”


    牙牙怒吼:“閉嘴!事到如今,你還想說什麽?你想說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嗎?過去的那些事情,一直是我在委曲求全,為了你我親手放開了賀敷,你卻和異邦女人搞得火熱,別以為我不知道!我一直在聽你的話,有時候我根本不是在聽話,而是在委屈自己服從你!連一個樂師都可以隨意發揮自己的生命,為什麽我堂堂戰神就不可以?我到現在為止都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裏,連烈銅生的私人囑託也不能好好完成,全部都是因為你!”


    平平氣的渾身發抖,腹部的傷口崩開,鮮血瞬時浸濕衣服;他的血統畢竟比不上牙牙。牙牙泡在溫泉裏的身體如白璧一般無瑕,傷口隻剩一點點淡褐色的疤痕。他蹲下身捂住傷口,嘴裏顫抖著說道:“早知道十五歲的時候我就讓家神把你吃掉了……沒想到你居然會這樣看我!看來一切都是我一廂情願。我害怕你身上留疤不好看擋在你麵前,你卻覺得我遏製你的發展;我害怕你被不知深淺的幼稚男人弄傷不讓你隨便和他們交往,你卻覺得我限製了你的自由。你什麽都不告訴我,難道我未雨綢繆阻斷了你的所有願望嗎?”


    “可是你怎麽就不知道我恰恰想在身上留疤!我就是想被野男人弄的渾身髒髒的!我想暢快淋漓地大戰,哪怕重傷也無所謂;我想和不同的男人翻雲覆雨,哪怕他們把我弄的一身風塵我也樂意。你就是不明白這一點,五天之前的我也不明白這一點,直到一個樂師出現,她都可以隨心所欲地生活,為什麽我就不能?現在,我不過是想要自己去完成弒神,你又攔在我麵前,說什麽危險,要和我一起!我為什麽總是要和你一起!有些事情,不能由兩個人完成啊!”牙牙嘶吼一般說完,走出溫泉,把自己的單袍扔給平平止血。隨即,她穿上剩下的衣服,手裏緊握著寶刀離開了。平平拿過她的貼身衣物,有點捨不得一般,把臉埋在上麵好一會兒,才把布料撕成條狀給自己包紮。


    他默默地給自己包紮,默默地忍受疼痛,想著方才牙牙說的話,眼裏的淚水止不住了。事情本來就非常可悲可嘆,但是使他更感到難過的是,戰神的身邊所有的男人都為戰神發了狂,可戰神卻沒有了過去的可愛嫵媚,一心想著廝殺。是誰錯了?他一開始就不應該那樣對待她嗎?


    第8章 29-32


    29、


    烈平疆在前去尋找單獨洗澡的烈牙疆之前,當然已經知道了烈牙疆獲取“賀敷”的始末。事實上,他並沒有費太大功夫,就從樂正卜安和薑賀敷口中遮遮掩掩、斷斷續續的詞句和他們臉上奇怪的得意神情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他把所有的線索拚湊在一起,讀出了這樣一個故事:他們到達神女峰的當天傍晚,早早從昏迷中醒來的烈牙疆就不顧傷痛起身去找到貫一師父,請求他把烈銅生的“賀敷”刀交給她,由她隨身保管,隨時準備與家神廝殺。但是貫一師父拒絕了,他認為烈牙疆還沒有恢復到可以拔刀戰鬥的地步;另外,就是神女寺因為有貫一師父和他身上的“恆角”陣式加持,家神是不敢輕易進入的,就算是家神還是會害怕烈銅生的餘威,當年家神無力去除烈銅生,還是借了貫一師父之手才拿到她的鮮血。所以即便是烈牙疆拿到了刀,在恢復身體可以下山之前也無處可用。


    那個傍晚,烈牙疆扶著竹林後塔基被燒焦的佛塔和貫一師父辯論良久,依舊沒有得到師父的同意。樂正卜安本來在和貫一師父談話,因為烈牙疆的突然造訪兩人才不得不中斷談話從佛堂裏出來。樂正卜安坐在佛堂裏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佛像手中拿著的刀似乎不同尋常:那種無與倫比的美麗光澤不可能是泥巴,暗紅色的刀身雖然樸素地隱藏在泥身佛的背景中,但仔細一看還是能看出它和這座寒酸窄小佛堂完全不同的氣質。當烈牙疆表達了自己對於“賀敷”刀的強烈渴望並落寞離開之後,樂正卜安忽然想到,自己為何不取走那把刀去討得她的歡心呢?這個想法似乎得到了貫一師父的贊同,貫一師父好像很是寵愛樂正卜安;師父把刀取下來,交給樂正卜安,卜安第二天夜裏帶著刀去見烈牙疆。戰神見到神話之刃自然是欣喜萬分,連過去痛恨的未婚夫也討厭不起來了,那天晚上樂正卜安就留宿在戰神獨居的寺廟角落裏的二層小樓裏。這座專為貴客準備的幽靜住處就這樣成為了樂正卜安達成目的的助力,同時,戰神本人似乎也很高興,總之皆大歡喜。


    當然,樂正卜安比烈平疆所設想的還要高興。那天晚上,他拿著用粗麻布包裹的長刀前去敲開了烈牙□□居的二層小樓的正門。烈牙疆來開門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他手裏的東西,於是默許他進門。兩人先是隨便談了談舊事,然後話題轉向他手中的東西。樂正卜安便對她說:


    “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烈牙疆露出了有些吃驚的神情,問:“什麽禮物?這麽突然,送禮物是為了什麽?”


    樂正卜安便身體前傾,用自己比烈牙疆高大的身軀的陰影壓製住她:“送禮物當然是有理由的。並且,這件禮物不同尋常,所以這個理由也是非常鄭重、非常不同尋常的,希望你能好好聽完。當初,我們訂婚的時候,由於是同族婚姻,所以我和我父親沒有給你送禮。現在再來說這個雖然有點晚了,但是我希望當初的誓言沒有變化。”


    說到這裏,烈牙疆露出有點不高興的神情來說:“我早就和你沒關係了。我現在是刀匠的妻子,希望你不要侮辱薑氏。”


    樂正卜安便扯掉長刀外麵包裹的粗麻布,烏黑的刀鞘泛著寒光,靜靜躺在兩人中間的桌麵上。烈牙疆伸出手,小心翼翼而快速地摸了刀鞘一下,眼睛裏露出仰慕的神情。即使不知道裏麵的刀鋒是什麽樣的,她還是能憑藉她閱刀無數的經驗之眼看出這是個難得的寶刀。


    “你從哪裏拿來的?這個肯定是薑氏刀匠的作品,”烈牙疆快速抬起頭,用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他,“你怎麽弄來的?”


    樂正卜安見她喜歡上這把刀但衡量之下覺得還是合法丈夫比較重要,就把刀從桌上拿起來,隨後站起身。“既然這樣,那我也不好說什麽。我希望你不要做出讓你後悔的決定。薑賀敷隻是一介刀匠,區區匠戶而已,你現在就這樣輕易地被他勾走了心神,將來指不定後悔成什麽樣呢。而我,雖然已經改姓,但是我的戶籍沒有變,因為朝廷認為烈安東已經死掉了;但是,隻要你願意與我重新締結婚約,我們就可以成全一個美滿的婚姻。我會改迴烈姓,將來的子女也能名正言順地繼承烈氏虎族的家傳,更重要的是,我是皇帝和眾多長老都承認的戰神的丈夫。這把刀,本來就應該是你的,隻不過你現在不想要它了,那我就把它還給貫一師父。早知道我就不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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