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冷死?這可稀奇了。」林雨蘭打開書冊,翻到林言姝用楓葉做記號的那一頁,細讀上麵的敘述,不得不讚歎一聲,「這世上真是無奇不有。」


    「師父以前沒聽過寒心草嗎?」


    林雨蘭搖了搖頭,接著道:「你認為容先生體內的毒是寒心草?」


    林言姝非常肯定的點點頭,可是臉上一點開心的感覺也沒有。「雖然找到了,但是就此書所言,此毒無解,最終難逃一死。」


    林雨蘭微微挑起眉,「你不會就此放棄吧?」


    「師父不是教我不能輕言放棄嗎?」


    林雨蘭鼓勵的輕拍她的肩膀,「很好,謹記師父的教導,你會有出息的。」


    「不過……」林言姝討好的對著林雨蘭咧嘴笑。


    手一縮,林雨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不過什麽?」


    頓了一下,林言姝試探的問:「師父是不是不想去京城?」


    林雨蘭眼睛微微一眯,雖然知道她的寶貝徒兒太可愛了,很容易教人惦記上,可是,這位容先生會不會太過分了?不但要姝兒絞盡腦汁為他解毒,還想將人拐到京城,他當她這個師父是死人嗎?


    忍著,不能生氣,她寶貝徒兒被人家迷得團團轉,她隻能好好溝通。


    「不是跟你說過了,京城那種地方麻煩很多,再說了,我們在這兒住得好好的,為何要去京城?」


    「師父總說見多方能識廣,難道師父不覺得我和師弟應該去京城見識見識嗎?」


    雖然她的寶貝徒兒純真善良,但真要耍心眼的時候,她可是很賊的,要不,腦子比她好的人為何沒有她解毒的本領?說白了,這丫頭隻對有興趣的事活動心思,也因此絕大部分的時候更像個傻丫頭。


    「你的見識已經夠多了,用不著上京城添上一筆。」


    「若是我的見識已經夠多了,為何過去不知道有寒心草?」


    「你去了京城也不見得就知道寒心草。」


    「京城的書比晉陽城還多,應該找得到關於寒心草的記載。」


    林雨蘭肅著一張臉,雙手在胸前交叉,「容先生要你去京城?」


    林言姝倏然臉紅了,「……不是,隻是京城有更多關於北國的書……」


    「若不是容先生讓你去京城,你應該不會想去吧?」


    「這事確實是容先生先提起的,可是,我真的很想解了容先生體內的毒。」


    林雨蘭沒好氣的「哼」了一聲,「為了給他解毒就搬去京城,你是傻了嗎?」


    林言姝頓時成了小媳婦似的撅嘴,「師父又不是不知道,這是我最感興趣的事,而且行醫去京城也成。」


    林雨蘭瞅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第一次意識到吾家有女初長成,是喜,也是憂。


    林言姝不自在的挪動了一下屁股,努力不在師父的逼視下退縮,「難道師父到了京城就沒法子治病救人了嗎?」


    「丫頭,你就這麽喜歡那位容先生嗎?」


    「……沒有。」林言姝的聲音聽起來弱弱的,像是垂死掙紮。


    林雨蘭仿佛沒聽見,自顧自的接著道:「我看那位容先生恐怕不單是權貴之家的子弟,還是皇親國戚,你最好別放在心上。」


    嚇了一跳,林言姝不安的問:「為何師父認為容先生是皇親國戚?」


    「姓楚的是永安侯世子,而永安侯世子如此保護他,這表示他的身分極其貴重,因此他的身分有兩種可能,第一種——皇子,不過就我所知,當今皇上的第一個兒子好像才十五、六歲,而按你的推測,他易容之後的樣貌大約三十,他是皇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第二種——皇親國戚,這表示他不是來自皇後嬪妃娘家,就是來自皇室自家。」發揮現代人的想象力,再按情況推論一下,結論很快就出來了。


    「不是,我看永安侯世子對容先生有非分之想。」林言姝無法否決師父的推論,隻能虛弱的緊咬這一點。


    「師父看人最準了,師父保證那位永安侯世子絕對沒有斷袖之癖。」


    「師父見過永安侯世子?」


    「你忘了嗎?我們在燕王府有過一麵之緣。」


    略一頓,林言姝還是不服氣的道:「我看他對容先生就是不懷好意。」


    歎了聲氣,林雨蘭搖了搖頭,「丫頭,蒙著眼睛就可以改變事實嗎?」


    「可是師父也不能證實容先生真是皇親國戚。」


    「即使不是皇親國戚,你們還是沒戲唱,除非,你願意委屈自個兒當個妾。」


    林言姝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師父!」


    「你不願意是嗎?」見林言姝一臉「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林雨蘭悄悄鬆了一口氣,還好還沒昏了頭,「那就別去京城,要不,若他以權勢逼你為妾,你如何是好?」


    「容先生不會如此待我,而我真的隻想為容先生解毒,沒有其他念頭。」她從小跟著師父四處行醫,富貴之家的嘴臉見多了,她們這樣的人在他們麵前是很低下的,這也讓她早早看清楚自個兒的位置,從來不敢生出高攀之心。


    「丫頭,有誰願意離鄉背井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重新開始?舉家搬遷不是小事,我們又不是在這兒過不下去,不得不逃離這兒。」


    雙肩垂下,林言姝羞愧的道:「師父,對不起,我太自私了。」


    「你別自責,你有自個兒的想法並沒有錯,就像師父有自個兒的考量。所以,你要師父去京城也不是不行,但是要有充分的理由說服我,不過,像是為了替容先生解毒這種事,恕我難以同意。


    「你自個兒想想看,即使你能在京城找到更多關於北國的書冊,你就能保證解得了容先生體內的毒嗎?若你隻是想要取得更多關於北國的書冊,我可以托人幫忙,也不是咱們非要搬到京城不可。」


    「我明白了。」


    「關於寒心草的事,師父也會打聽看看。」


    「謝謝師父。」


    「不過,師父還是同樣的話,若是遇到救不來的情況,就應該放下,別一味的跟自個兒過不去。」


    她並非不懂這個道理,可是一想到容哥哥終此一生為寒毒所苦,若是將來有一曰他身體狀況不好,一旦寒毒發作,很可能就會奪走他的命,她就覺得自個兒不能不管,心想再仔細鑽研,說不定她能找到解毒的方子……


    是啊,如今已經找到根源了,教她放棄,談何容易?


    「好啦,別悶在這兒想東想西,跟師父去做藥丸,夏日到了,治療中暑的藥丸銷路特別好,我們要多做一點……」


    林言姝乖乖跟在林雨蘭屁股後麵,可是什麽也聽不見,一會兒忍不住想,有什麽理由可以說服師父?一會兒又想,她不應該太自私了……左右搖擺,她覺得自己好像快被撕成兩半了。


    【第九章 福恩寺遇襲】


    人人都說燕王是武夫,因為他殺人無數,可是上了戰場,不想殺人,難道等著被殺嗎?


    這道理尋常老百姓不懂,他們隻知道燕王是英雄,但也是粗暴的莽夫。


    其實比起拿刀砍人,燕王更喜歡拿筆作畫,像個優雅的文人,因此偷得浮生半日閑,他總是待在燕王府景色最美的攬花閣作畫,而這種時候,無論身邊的人有多著急的事,也不敢打擾他。


    周子曜看著燕王放下手上的筆,欣賞了一會兒,方才出聲讚歎道:「父親的牡丹不愧是花中之王,冠絕群芳。」


    「可惜,終究不及宮裏的牡丹。」


    燕王不是沒想過京城的那張龍椅,可是當今皇上看得很明白,比起大周長年的死對頭北遼,燕王府才是他難以預料的對手,燕王府可以是夥伴,也可以是敵人,取決於雙方勢力的差距,所以,與其成日想著對付北遼,還不如先削弱燕王府的兵力,確保將來大周在對付北遼時,燕王府不會反過來咬一口。


    這個道理北遼也懂,偏偏北遼諸位王子忙著內鬥,不願意跟大周對上,附和大周議和之聲便起,唯有三王子清楚燕王府是北遼製衡大周朝廷的最佳盟友,隻是這位王子不是北遼王最愛的兒子,說話有分量但起不了太大的影響力。


    「在我看來,父親的牡丹乃天下第一。」


    燕王接過小廝遞過來的熱毛巾,擦淨雙手,又遞給了小廝,再接過一盞茶,終於不疾不徐的道:「說吧。」


    「消息送出來了,楚昭昀身邊有位容先生,說是永安侯的謀士。」


    燕王微微挑起眉,「永安侯的謀士?不是皇上的人?」


    「這是楚昭昀親口所言,不過究竟是誰的謀士,父親不如讓京中眼線細細查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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