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楞了下,周子曜終於明白了,「這個楚昭昀還真是滑頭!」


    「本王也真是小瞧他了。」


    「不過,至少將我們的眼線送到他身邊。」


    這一點燕王一直都很確定,楚昭昀不會撒手不管翠香樓那個丫頭,隻是,楚昭昀連賣身與不賣身都劃分得如此清楚,可見他詳細查過翠香樓,還知道燕王府與翠香樓的關係,因此從翠香樓出來的人,無論是否與楚家有血緣關係,楚昭昀都會多一分心思。


    「你以為楚昭昀不會防備嗎?雖是嫡親妹妹,不能不帶迴京,可終究不是一起長大的,他肯定信不過她。」


    「原來如此,難怪他要搬進大一點的三進宅子。」周子曜微蹙著眉,「這顆棋子對我們來說,豈不是沒有多大的用處了?」


    燕王自得意滿的揚起眉,此事他早有安排,「本王已讓人跟晉陽城的人牙子都打過招唿了,本王的人可以藉此機會送進去。」


    周子曜恍然大悟的拍手道:「對哦,無論他是否急著迴京,總要安排幾個丫鬟婆子伺候妹妹,而他帶來的人全是侍衛,也隻能從晉陽城的人牙子手上買人。」


    「本王的人隻要送得進去,多多少少可以打探點消息,就怕……」燕王若有所思的用手指敲打幾案。


    「父親覺得哪兒不對嗎?」


    「本王越想越不對,皇上將議和的事交給永安侯世子,會不會太大膽了?」燕王是個多疑的,如今牢牢將楚昭昀放在眼皮子底下,又擔心會不會將此事想得太簡單了,不過最重要的是,楚昭昀這個人實在禁不起琢磨。


    「父親不是說他背後有永安侯府和寧國公府嗎?」


    「沒錯,皇上若是用他,必然是因為他背後的永安侯府和寧國公府,不過比起這兩家的權勢,皇上更看重個人的本事。你可知道皇上最令百姓稱讚的是什麽?是許多農家出身的子弟皆能在朝堂上冒出頭,而楚昭昀真有本事讓皇上放心交付重任嗎?雖然這次他的反應很機靈,然而這段日子你們經常往來,應該也看得出來,他有武將的勇猛,卻少了文官的幹練和細膩。」


    「他確實拳腳比腦子靈活,可是比起同年的小四,他老成多了。」


    一提到自家王府的小霸王,燕王的火氣就冒上來,「小四就是個被你娘寵壞的孩子,京中找不到幾個權貴子弟比他沒出息的,如何能將他跟永安侯一手教出的獨子相比?」


    「父親不如將小四送到軍營磨練。」


    「若是你娘舍得,我早就將小四送到軍營了。」慈母多敗兒!


    「小四若自個兒想去軍營,娘就管不了了。」


    「可能嗎?」燕王冷哼一聲,擺了擺手,思緒又繞迴楚昭昀身上。「在權貴子弟當中,楚昭昀算得上是佼佼者,也難怪永安侯隻有一個兒子還得意揚揚,可是我看他還是太稚嫩了,皇上那雙毒辣的眼睛又豈會看不出來?」


    仔細想想,周子曜倒是想起一事,「對了,我第一次帶他去翠香樓時,他還渾身不自在,當時我覺得好笑,十八歲了,難道沒去過青樓嗎?」


    燕王撫著下巴琢磨道:「當今皇上用人大膽,卻非冒進之輩,單從這些年科舉入了一甲的人的年紀就知道了,絕大部分都在三十左右。」換言之,皇上也不會大膽啟用年少輕狂之輩。


    「若是如此,皇上派來與北遼議和之人,不可能是楚昭昀。」略一頓,周子曜有個猜測,「有沒有可能皇上還未派人前來議和?」


    「不,本王剛剛收到北遼傳來的消息,莫哈王子與大周派去的人已經搭上線了,皇上確實瞞著朝中大臣暗中進行與北遼的議和,可是,若非楚昭昀負責,是誰?」


    「父親是懷疑另有其人?」


    「自從皇上有意與北遼議和的消息傳來,本王在京裏的人就盯緊皇上的一舉一動,也特別留意京城往來燕州的人,而今最有可能的人就數永安侯世子沒錯啊……」


    略一思忖,周子曜又有個想法,「有沒有可能楚昭昀身邊有個皇上屬意的謀士?」


    怔楞了下,燕王激動的擊掌道:「這就對了!皇上看中楚昭昀背後的永安侯府和寧國公府,可是又不放心楚昭昀擔此大任,索性在他身邊安排一個謀士,而這次他能使出十本春宮冊替換一萬兩的計謀,必是此人出的主意。」


    周子曜懊惱的道:「這是我的疏失,我沒有仔細查探楚昭昀身邊的人,這會兒我立馬派人查清楚。」


    「不必了,我的人安插進去後,自然可以查清楚,若是你出麵,很容易驚動他們。」


    「若是楚昭時真有防備,父親的人恐怕也不容易查清楚。」


    雖然大動作的監視容易打草驚蛇,但如今朝廷與北遼的議和已近在眼前,也顧不了太多了。燕王決定道:「今日起,凡是進出那間宅子的人全部盯著。」


    旭日已經東升了,等候的人卻遲遲沒有現身。


    林言姝擔心的來迴踱步,容哥哥出了什麽事?難道體內的毒又發作了?不對,天氣漸漸熱了,寒毒不會發作,除非把容哥哥關在冰窖裏麵。


    可是,若非體內的毒發作,容哥哥為何約了她卻不現身?看樣子,容哥哥必是遇到危險或意外,否則不會教她在這兒空等。


    怎麽辦?別說她不知道容哥哥身在何處,知道了,她也不能上門打探,因為他們是不相幹的陌生人。


    此時擔心著急也沒用,林言姝決定先迴去等著,相信容哥哥必會想法子聯係她。


    迴到家,林言姝蔫蔫的直想爬上床,可是看到應該擺在花瓶裏的杏花跑到幾案上,她整個人好像被針紮了似的跳了起來,轉身便往外衝。


    「迎夏!迎夏……」林言姝簡直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


    「丫頭,迎夏在廚房。」陳婆婆——林雨蘭的母親正跟林嬤嬤在廊下做針線。


    「哦……婆婆針線別做太久了,小心眼睛。」說話間,林言姝已經衝進廚房。


    「姑娘迴來得正好,我給姑娘做了芙蓉糕,再一會兒就要起鍋了。」


    雖然迎夏是林雨蘭買迴來盯著……不是,伺候林言姝的丫鬟,可是在這兒沒有主仆之分,而迎夏顯然更喜歡研究吃食,經常鑽進廚房纏著張嬸學習廚藝,也因此林言姝依然是一隻喜歡四處亂跑亂竄的猴兒。


    「你是不是將我花瓶裏麵的杏花打翻?」


    「我見姑娘天未亮就趕著出門,便直接進了廚房,今日還未進過姑娘的房間。」


    「真的?」


    迎夏抗議的嘟著嘴,覺得她太偏心了,「姑娘為何不問那幾隻小東西?我看是它們幹的好事吧。」她說的是那些老鼠。


    「對不起,我錯了。」林言姝說完急忙轉身往外走。


    因為師父有言,自個兒的房間要自個兒打掃,因此迎夏再怎麽受不了她房間亂七八糟,也不敢亂動房裏的東西,這會兒她不過是想確認自個兒的猜測——容哥哥來過……不,應該說容哥哥在這兒,而這兒最容易藏身的地方莫過於莊子後方的草藥林。


    進了草藥林,林言姝像隻鳥兒的穿梭其間,尋找衛容駿的身影。


    「姝妹妹別急,我不會跑掉。」


    猛然停下腳步,林言姝轉身看著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的衛容駿——他笑得很溫潤,令人如沐春風,使得易容之後看起來暗沉的麵孔都亮了起來。


    林言姝歡喜的對他展顏一笑,「容哥哥為何跑來這兒?」


    「對不起,今日來此的路上出了點事,耽擱了,便改往這兒來。還好你這丫頭機靈,看出來我將花瓶裏的杏花放在幾案上的意思。」


    「迎夏不會輕易動我房裏的東西。」


    「抱歉,今日出門未帶上杏花,不得不就地取材,更動你房裏的東西。」


    「沒關係,容哥哥可以隨意動我房裏的東西……不是,我是說,隻要容哥哥有需要,隨時可以動我房裏的東西……不是,哎呀!總之這是小事,容哥哥別放在心上。」林言姝懊惱的想咬掉自個兒的舌頭,為何有一種越描越黑的感覺?哪有姑娘邀請男子隨時進她閨房的?


    他不該取笑她,可是她想跺腳尖叫的樣子太可愛了,衛容駿忍不住就笑了出來。


    「我給容哥哥沏盞茶,容哥哥跟我來。」轉移話題向來是化解尷尬最好的方法,林言姝趕緊將衛容駿帶到藥材房的香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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