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長鶴還真沒想到,馬立羽會想留在這裏。


    原來以為隻會請他幫忙照顧司馬一家。


    霍長鶴扶他一把:“你起來說,此事需要從長計議,你是押送官,斷沒有不迴去複命的道理。官差中不隻有你,還有其它人。”


    馬立羽垂眸:“確實不能連累其它人,要做得妥當些。”


    他雙手緊握,舔舔幹裂的嘴唇:“司家一族,從未做過半點對不起朝廷的事,最終卻落得如此下場。即便如此,他們也從未有過什麽怨言,到這邊無論多苦,都是靠雙手,靠自己。”


    “為什麽……還要麵臨這種不公平?”


    一個小小家奴,竟然膽敢用如此荒誕的理由,隨意欺壓虐殺司馬家的人。


    當年司家一族在京,權傾朝野,誰又能想到會有今日?


    馬立羽眼睛泛紅:“王爺,我在京中隻有一處小小府宅,無父母,無妻小,孤身一人,哪裏都能安家。唯一不想連累同行的官差兄弟們。”


    他深施一禮:“請王爺為我周旋謀劃。”


    霍長鶴見他堅決,也不再多勸:“好,本王先應下你,待此事了,王妃騰出空來,本王便與王妃商議。”


    “多謝王爺!”


    有了霍長鶴的話,馬立羽心頭就鬆快許多,告退去看曾祖母。


    霍長鶴暗暗尋思,要怎麽幫馬立羽,這些日子也沒收到朝廷那邊的信,算算時間,也該到了。


    先看了情況再說。


    馬立羽雖說品階不高,但到底是天子親衛,平時可能也想不起他,但要真消失,還得要準備周全,以免落人把柄。


    曹軍醫從裏屋出來,顏如玉告訴過他,不要總進去,更不要守著,說是這樣反而會增加病患感染高熱的機率。


    轉頭看到霍長鶴獨坐,湊過來道:“還沒問,你寫信急吼吼讓我來做什麽?”


    霍長鶴收迴思緒,看一眼顏如玉休息的房間,欲言又止。


    “趕緊說呀,早晚都要說,”曹軍醫也跟著他目光看一眼那個房間,聲音壓得更低,“怎麽?不能讓你媳婦知道?”


    霍長鶴點點頭。


    曹軍醫微挑眉,眼神閃過一絲意味不明。


    “說說,什麽事?莫不是你……”曹軍醫聲音從喉嚨裏擠出來,“你和那個誰?什麽明明郡主,有私情了?”


    霍長鶴一頭的問號:“什麽明明郡主?”


    “別管什麽明明什麽昭昭了,反正就是你媳婦兒以外的女人,對吧?”


    曹軍醫腦補一場大戲:“那女人見你迴來了,又糾纏不休,你沒把持住,然後有私情,讓她有身孕了,就想起我來了,讓我給她來副藥?”


    曹軍醫擼起袖子:“來,你說吧,是安胎還是打胎?”


    霍長鶴:“……”


    霍長鶴差點吐血:“你怎麽想的,就出來這麽一大套詞兒?我看你別當大夫了,明天去找長旭,給他講故事去吧,要麽去書場說書。”


    “哼,”曹軍醫不以為然,“我有必要表明一下態度,你媳婦,是我未拜的老師, 我是必須要站她這邊的,你休想欺負她!我跟你講,若她答應收我為徒,以後我改姓顏,我就是娘家人。”


    霍長鶴撫額“……”真服了。


    “不是,咱們一起那麽多年,我虧待過你們嗎?怎麽對我這點信任都沒有?你們維護如玉我很開心,但別先踩我行不行?”


    曹軍醫眼睛不眨:“你們?除了我,還有誰?”


    霍長鶴被他成功抓偏重點而心如死灰:“我母親。”


    “嘖嘖,”曹軍醫翻個白眼看他——看你那不受待見的樣子。


    被他這麽一氣一打岔,霍長鶴沉重的心倒好受了些。


    沉默一瞬,他正色道:“請你迴來就是為了如玉,她眼睛出了問題。”


    曹軍醫愣住:“沒有啊,剛才動手切腸子,唰唰的,一點都沒含糊,縫合的時候,嗖嗖的,眼睛都沒眨一下。”


    “確實如此,她不是看不到,隻是看不清顏色,”霍長鶴情緒低落。


    每逢想起此事,心就如壓著千斤巨石。


    “她沒有告訴我,我也沒細問,隻作不知,所以……”


    霍長鶴抬頭看著他:“我請您來,給玉兒好好看看。”


    曹軍醫張張嘴,本想刺兒他兩句,又於心不忍。


    “你把發病的經過,跟我講講?我先聽聽是怎麽迴事。”


    顏如玉睡得並不安穩,身體忽冷忽熱,一會兒似在火上燒,一會兒又似墜入冰窟。


    渾身似被撕裂,碎成無數片。


    恍惚中聽到有低沉悶雷聲,以及遙遠的歌唱聲,似滾滾洪滔。


    她的眼睛似被人挖去,心口也極痛,似空了一大塊。


    即便在夢中,她也忍不住嚶嚀痛唿一聲。


    一時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正痛不欲生時,一股暖意從雙手上傳來。


    “玉兒,玉兒!”


    極遙遠的唿喚聲,穿過天際驚雷,唱聲滔滔,由細弱變得清晰。


    “玉兒!”


    顏如玉驚醒,從空間中退出來,睜開眼睛,灰暗的視線中,是霍長鶴焦急的模樣。


    “長鶴,”顏如玉輕聲,想對他笑笑,又笑不出。


    她為難勉強的樣子,讓霍長鶴愈發心疼,抱起她摟在懷中。


    “怎麽了?做夢了?”


    “別怕,我在這裏,想哭就哭。”


    顏如玉抓著他前襟,其實也沒想哭,做個夢而已,雖然夢很難受,但也不至於嬌氣地哭。


    但不知怎麽的,眼淚就是忍不住流出來,越流越多,打濕霍長鶴的前襟。


    眼睛有點刺痛,顏如玉深怕哭下去再真瞎了,做幾個深吸唿,按住情緒。


    霍長鶴捧住她的臉,心都要碎了:“我帶你迴去,我們迴去。”


    顏如玉穩住心情:“我沒事,就是做了個惡夢。病人怎麽樣了?”


    霍長鶴喉嚨發堵,給她抹半天淚,聲音暗啞:“我情願你多想著自己,自私些。”


    “我可不就是多想著自己?我好不容易救迴來的人,當然要讓他活,必死的傷,讓我治好了,那我的名聲不一下子傳開了?”


    霍長鶴被她說得無奈笑笑:“沒事,好著呢,曹軍醫在關照著。”


    顏如玉堅持去看看,霍長鶴扶她下床。


    “玉兒,答應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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