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頭痛欲裂。


    南夏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炸開了,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感覺周圍嗡嗡的,口鼻裏似乎還殘餘著乙醚的味道。


    她的腦子慢慢轉動起來,也想起了一些事情。


    對了。


    她是一個人從後麵捂住了口鼻,毛巾上麵有乙醚,所以她才會暈倒。


    她動了動身體,發現自己已經在一艘船上。


    船開得很快,她似乎還能聽到周圍傳來的水流聲。


    她坐了起來,發現她周圍站著兩個男保鏢,都是守著她的。


    她一動,那兩個保鏢就目光灼灼地看著她,似乎怕她逃走了。


    南夏皺緊了眉頭,她昏迷前,隱約看到了一個男人,肯定就是其中一個保鏢。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女人走了過來,她穿著極為華貴,臉上帶著不耐煩的神色,在看到南夏醒了之後,她優雅地坐在了南夏的麵前:“你醒了?”


    南夏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顧夫人?”


    她想過顧思遠嘴裏麵說的他們是誰,但是沒想到居然會是顧夫人,但也不是很奇怪,能夠了解她和顧思遠過往的人,並且還能知道老地方,肯定是顧思遠非常熟悉的人。


    但是她記得顧夫人以前一點都不喜歡自己,她真是沒有想到能夠在這個地方遇到顧夫人。


    顧夫人聽到南夏叫她,她隻是冷冷看了一眼南夏,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她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南夏,我真是沒有想到,你不說過你迴到雲城之後,就會和封景軒把事情給處理完,你就會離開了嗎?為此,思遠可是完全相信了你的話,才會專門趕到雲城來幫你,你現在把思遠的利用價值都用完了,然後你就不管他了,如今決定和封景軒甜甜蜜蜜地生活。”


    “午夜夢迴之間,你就不會感到內疚,感到不舒服嗎?”


    她說完,就緊緊盯著南夏,觀察她的表情,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南夏看著她,抿了抿唇,努力穩定住自己的情緒:“顧夫人,你用思遠的口吻把我騙到咖啡館,然後又把我帶到床上,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有什麽目的?”


    顧夫人眯了眯眼睛,她挑剔地打量著南夏,然後說道:“我的目的很簡單,當然是把你帶走,你不是和思遠說過,隻要事情結束後,你就會離開雲城嗎?我現在隻是滿足你的願意。”


    “你孩子的病已經治好了,你也沒有後顧無憂,現在就可以繼續你的承諾了。”


    “當初你不是說過你要照顧思遠一輩子嗎?現在你可以這麽做了。”


    “我看你待在封家一副樂不思蜀的樣子,都把思遠也忘記了,所以專門過來提醒你。”


    南夏緊緊地咬著下唇,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顧夫人說的話都沒有錯,全部都是她曾經說過的話。


    當初,她來到雲城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能和封景軒有任何接觸,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一定要治療好辰辰,然後帶著辰辰離開。


    顧思遠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那時候顧思遠幫了她很多忙,雖然期間阻止過她,可到底還是讓她來到了雲城。


    後麵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顧思遠也幫了她很多忙,她都非常感激。


    直到辰辰的病情痊愈之後,顧思遠幫她送走兩個孩子時,突然就出了事。


    在知道顧思遠成為植物人之後,南夏內心的傷痛和懊悔都到達了極致,加上她那個時候本來就痛恨封景軒,她想著自己肯定是要離開封景軒。


    所以她去醫院看望顧思遠後,見他因為她和孩子的原因,躺在床上,她就表示自己要照顧他一輩子。


    如果這能夠作為賠罪,她的確是願意的,反正要是孩子死了,她的人生也是一片空白,她就算用她的餘生來贖罪也是可以的。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


    這段時間,她經曆了太多事情,她也發現自己對封景軒的誤會太多了,封景軒根本就不像是自己想象的那個樣子,他很在意孩子,也很……在意她,他身上還是有很多優點。


    兩人誤會解開之後,她現在已經不恨封景軒了。


    並且,孩子們也需要父親,她的確是有想要和封景軒好好生活的想法。


    如果是這樣,她肯定是無法一輩子去照顧顧思遠,把自己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顧思遠身上。


    她以前許下的承諾,並沒有那麽容易做到。


    說起來,這也怪她,當時的她,對封景軒,對世界,簡直都已經失望透頂了。


    特別是在知道鈺寶和音寶死了之後,她感覺自己的人生完全都灰暗了。


    既然她的人生已經沒有意義,要她做什麽都無所謂,顧思遠是為了她的孩子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她是願意將自己餘下的人生都去照顧他。


    但現在她卻無法離開雲城了,她知道自己又找到了生命的意義。


    她肯定還是要對顧思遠負責,但是她沒有辦法拋下這裏所有一切去照顧顧思遠。


    見南夏垂下眼,根本就不說話,顧夫人的眼神微冷:“南小姐,你這是什麽意思?你就是在利用思遠,是嗎?”


    “思遠那麽在乎你,他為你做了這麽多事情,你就是這麽迴報他的?”


    她轉了轉手指上的戒指,語氣更冷:“人性真是惡毒啊,思遠現在手和腿都廢了,所以你也嫌棄他了。”


    “你也不想想,他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她眼神怨毒地看著她:“本來他有很好的前途,可都是因為你,才會讓他的人生走向毀滅。你知道嗎?醫生說他這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顧夫人的話,讓南夏的腦袋都跟著疼了起來,她揉了揉額頭:“怎麽會?”


    “醫生真這麽說?”


    她以為顧思遠隻要好好複健,一定會恢複健康的,沒有想到顧思遠的情況會有這麽嚴重。


    聞言,顧夫人冷冷地從包裏麵拿出了一份病曆,就把病曆遞給了南夏。


    (


    南夏在看到病曆之後,臉色頓時變得慘白起來。


    病曆裏麵還夾著幾張顧思遠的照片,都是她躺在病床上的照片,他看上去瘦了很多,臉頰也都凹陷了下去,整個人氣色非常差。


    病曆上顯示著顧思遠的各項身體指標,他雖然醒了過來,但是他的雙腿殘廢,恢複的可能性非常低下,他的手也廢了,就算恢複也無法靈活運用。


    另外,他的身上還有各種各樣的傷,根本就不是短時間能夠恢複的。


    他現在的情況的確很慘,比她聽到的還要慘。


    其實她早就知道顧思遠剛遭受到了太多。


    當初在案發現場的時候,顧思遠被醫生抬走的時候,全身上下都是傷,現場鮮血滿地,以那個出血量,她甚至以為顧思遠根本就活不了太久,好在他最後還是堅強地活了下來。


    可是即便活了下來,他卻還要承受著如此殘酷的對待。


    要知道顧思遠以前是個多麽驕傲的人。


    他能接受自己現在的樣子嗎?


    顧夫人看了一眼南夏,似乎猜出了她的想法,她的聲音很冷,冷得仿佛能夠凍傷人:“看到了嗎?思遠現在的情況就是有這麽糟糕。”


    “我精心養出來的兒子,就這麽廢了,這一切都拜你所賜。”


    “南夏啊南夏,你說當初怎麽就不是你去死啊,你現在活得好好的,卻讓思遠成為了這麽樣子,你毀了他,我不會讓你好過。”


    她越說越生氣,眼中迸發出了冷光:“本來思遠是名正言順的顧家繼承人,整個顧家都是他的,可他現在出事了,父親也怪罪我,如今他已經從顧氏革職,都怪你,你真是一個掃把星。”


    “既然你把他害成這個樣子,那麽你就要對他負責。”


    南夏被顧夫人說得低下了頭,愧疚如同潮水一般將她給蔓延,她低聲道:“對於思遠的事情,我很抱歉,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對他負責。”


    她這一生其實很少做出對不起別人的事情,但是顧思遠算一個,她是真的對不起顧思遠。


    如果有可能,她是真的很想好好彌補顧思遠。


    “好。”


    顧夫人打量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你既然要對他負責,那我要你現在就嫁給他。”


    “你不是要照顧他一輩子嗎?那麽你嫁給他,就是最好的選擇,隻有這樣,你們就能名正言順了,你也能更好地照顧他。”


    她盯著南夏,一字一句地說道:“南夏,我要你今生今世和他綁在一起,你答應嗎?”


    南夏愣了一下,然後果斷搖頭:“不行。”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和顧思遠結婚,就算她對封景軒充滿恨意的時候,她都沒有這個想法。


    她很感激顧思遠,卻也僅僅是感激,她對顧思遠一直都是朋友之間的感情,除此之外,就沒有再多餘的感情了。


    顧夫人的臉上立刻就有了怒火,她嘲弄地看著南夏:“我就知道你不會答應,你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女人,一直都在利用思遠,等利用完了,你就想把思遠扔掉。”


    “思遠也是傻,他居然還相信你會去看望他,你知道嗎?我要聯係你的時候,他居然讓我不要聯係你,他怕會給你帶來困擾。”


    “但是他現在這個樣子,怎麽可能能夠阻止我?我監控了他的手機,才會順利找到你。”


    “你既然不肯去看他,那就要讓我用點強迫性的手段才行。”


    “我果然是對的。”


    顧夫人說完之後,南夏閉上了眼睛,心中覺得很難受。


    剛才顧思遠給她打電話提醒她,其實就是讓她不要相信顧夫人發的消息吧。


    隻是那個時候,她都已經到了地方,根本沒有反應過來。


    顧思遠還是和以前一樣,無論發生什麽事情,他都會幫助她,不願意讓她受傷。


    很久以前也是這樣,她當時帶著兩個孩子艱難謀生的時候,顧思遠也是如此幫助他。


    他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


    哪怕他因為她的原因出事,他也從來都沒有怨恨過自己,而是想辦法還提醒自己要注意安全。


    他依舊沒有變化,還是以前那個對她很好的顧思遠。


    但是她……


    她卻這麽久沒有去看他,也沒有關心過他。


    一股感動和無奈在心中蔓開,南夏用力閉了閉眼睛,努力抑製住內心的情緒,過了半晌,她才說道:“我和思遠是很好的朋友,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我們無法成為夫妻,但是我願意去看望他,也願意照顧他。”


    說著,她看著顧夫人,眼神淡漠道:“你其實沒有必要綁著我去,因為我本來也是打算這兩天要過去看他的。”


    “鈺寶的事情已經解決了,我也沒有後顧之憂,我本來就是打算要過去照顧思遠。”


    他們並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就連鈺寶都還鬧著要去見顧思遠,自從顧思遠出事之後,這件事也成為了他們的心結。


    如果有可能,她真的很喜歡顧思遠能夠健健康康的。


    她現在能夠想到的,全都是顧思遠的優點,他以前對孩子的好,還有對她的好。


    鈺寶也說了,最後是顧思遠護著他們,他們才會逃過一劫。


    他們是欠了顧思遠兩條命。


    所以這個時候,她必須要好好對待顧思遠,不能讓他寒了心。


    南夏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看著顧夫人:“顧夫人,你今天做的事情,我就假裝沒有發生過,我反正也說過要來看望思遠。”


    “這樣吧,你讓我和家裏人打個電話,我通知他們一聲,他們也不會擔心。”


    她覺得這並不是什麽大事,就算她要去看望顧思遠也是應該的,她和顧思遠之間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仇恨,無需把關係搞得這麽僵硬。


    當然,這隻是南夏一個人的想法而已。


    她摸了摸包,卻發現自己身上的手機和錢都不見了。


    顧夫人眼神嘲諷地看著她:“是你瘋了,還是我瘋了?你以為我還會讓你聯係封景軒?”


    “乖乖和我迴去,你也能少吃一點苦頭。”


    南夏陡然睜大了眼睛。


    她握緊了手,這個時候,她也差不多明白了顧夫人的意思。


    顧夫人是打算強行把她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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