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婧從魔都戲劇學院出來,步履輕快的往公交車車站站點走去。作為一名導演,此次她到魔都戲劇學院,是為手頭一部名為《十七歲不哭》的校園青春劇選角。女主角剛才定下來了,男主角在她來魔都之前,也定了下來,但劇中其他主要角色,大多還未選定。


    劇名《十七歲不哭》中的“十七歲”非常清楚的說明了劇中人物的大概年紀,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渾身散發出的那種青澀的青春氣息,不是一般的演員能演出來的。


    作為一部描述校園普通生活的青春劇,在王婧的計劃裏,最後剪出來的劇集長度大概十集上下,製作經費有限。因此她覺得,與其花大價錢請演技出色的職業演員來出演,倒不如選用人物形象貼合角色的新人,或者身份就是學生的非職業演員,由他們本色出演,效果不僅不差,而且還能省下一筆錢用在電視劇的後期製作上。


    校園劇,除了男女主角之外,自然還少不了他們的同學。像這種多人在一起的群戲,最忌諱千人一麵。想要做到隻一個鏡頭就能讓觀眾一眼把人給分辨出來,並對他們的身份產生基本的認知,不僅僅需要道具和場景的幫忙,還涉及到一個人物個人形象的問題,因此挑選的演員不僅要有辨識度,而且最好還要符合劇中人物的身份。


    比如,都是古代的大美女,眾所周知,燕瘦環肥,如果這名演員雖然很漂亮,但是生的圓潤豐腴,由她來飾演史上以瘦聞名的趙飛燕,這不是挑戰大眾腦海中根深蒂固的印象嗎?就算挑選出的演員演技再好,外在形象不符合扮演的人物身份,也難得到大眾認可。


    王婧在心裏暗自琢磨:人物形象貼合角色的女主角搞定了,剩下的角色是迴京城挑好呢,還是在魔都挑呢?拍攝地在京城,在那挑人,方便;轉而一想,女主角來自魔都,拍攝時,演員們都集中居住,就算在魔都挑人,也沒麻煩到哪去。


    猶豫半晌,沒能拿定主意的王婧忽然聽到一陣斷斷續續的口琴聲,曲調既有還不太整齊的時候,也有悅耳動聽的旋律片段。不是新手,應該是吹奏者對曲子不熟悉的緣故,愛好音樂的她迅速做出判斷,順著聲音看過去,見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白白淨淨的,雖然身上的校服比較土氣,但是看上去,仍要比其他人洋氣,給人一種家境不錯的感覺。


    咦,富家女嗎?她眼睛頓時一亮,心思一動,上下左右仔細端詳了小姑娘一番,眼睛越來越亮,心中暗道,今天真是走運,才敲定女主角,這會兒竟然又發現了一個合適人選,走上前,笑著和顧翹翹打招唿:“小姑娘,你好……”


    顧翹翹將嘴邊吹奏的口琴拿開,瞪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警惕的打量著眼前突然冒出來和她搭訕,戴著眼鏡,臉上線條比較硬朗,陌生的中年婦女,沒說話,眼中帶著明顯的戒備之色。


    從對方清澈見底的眼眸中看出對自己的防備,王婧忍不住摸了一下鼻子,苦笑了一下,這是被當成壞人了嗎?想到自己就這麽冒冒失失的上前搭訕,這年頭拐子不少,被當成壞人防備一二,也無可厚非,忙把手伸進包裏,將工作證拿了出來,“小姑娘,別害怕,我不是壞人,我叫王婧,是一名導演。喏,這是我的工作證。我現在籌備的一部校園電視劇裏有個角色很適合你,你要不要試試?”


    “你說什麽?”顧翹翹以為自己聽錯了,滿臉驚訝的問道,眼角的餘光順便掃了一眼王婧遞到眼前的工作證。


    雖然她現在占據的這具身體原來是一名童星,但是最近幾年並沒有拍戲;再者,之前她拍的戲,都是劇組主動找上門的,因此顧翹翹想要繼續演藝事業,根本不知道該去找誰。又因為受學生的身份所限,很多辦法都不能用,因此這會兒她對如何開展演藝事業有一種無處著手的感覺。正在這發愁的時候,機會就從天上掉了下來。事情的突然轉折,讓她有些不敢置信。


    王婧看著眼睛瞪得滴溜圓的顧翹翹,莫名的想起了可愛的小鹿,又重複了一遍:“我說我現在正要拍的一部電視劇裏有個角色很適合你,你要不要試試?”


    “好呀。”機會從天而降,顧翹翹又不是笨蛋,當然要趕緊抓住,毫不猶豫的一口答應了下來,連珠炮的問:“導演,你的戲什麽時候開拍?在哪拍?我要是拍戲的話,要跟你們的劇組走,那你是不是要跟我的家人說一聲?”


    “當然要和你的家人報備一下,不然你家裏人怎麽會放心讓你跟我走。”王婧帶著顧翹翹一麵往魔都戲劇學院走,一麵和她說著安排:“這部戲定在四月初開機。一會兒我和你去見你的家人,現在我先帶你去認識一下戲裏演女主角的郝磊,她是魔都戲劇學院的學生。我這戲拍攝地點是在京城,我先迴京,你們不和我一起,隻要趕在開機之前到京城就行。我介紹你們倆認識一下,到時你倆正好搭個伴。”


    王婧的行程安排得很緊湊,在帶著顧翹翹去魔都戲劇學院見過郝磊之後,就馬不停蹄的去拜訪顧翹翹在魔都的監護人,將她看中顧翹翹,找她拍戲的事告訴。顧翹翹的家人仔細詢問之後,了解到她這次拍的戲是講述高中校園的事,沒有不健康的內容,這才表示同意。


    ……


    郝磊和顧翹翹在劇組開拍的前兩天從魔都來到京城。下了火車,前來接站的工作人員接到兩人後,開車把兩人送到劇組安排的住處,一所中學的學生宿舍。宿舍是八人間,除了郝磊和顧翹翹,還有劇中扮演樂心的京城本地人王倬和扮演嶽曉丹,從山東來京城,在首師大附中讀書的牛橗橗和她倆一起住。


    導演在所有演員到齊之後,將人集合起來,相互介紹了一下,讓大家熟悉了之後看著劇本找找感覺。除了劇中扮演老師和家長之外的演員,剩下飾演學生的這幫人裏麵,扮演男主角的李辰和女主角的郝磊的年紀最大,尚未滿十九歲,其他人皆未成年,這其中以顧翹翹的年紀最小。


    盡管顧翹翹是劇組裏年紀最小的一個,但是頂著一張明顯還沒有張開的團團臉,劇組裏第二小的牛橗橗,和雖然臉上猶自帶有幾分嬰兒肥,容貌卻是明麗嬌俏,已有了少女的楚楚風姿,而且言談舉止頗為成熟的顧翹翹比起來,如果不清楚兩人年紀的話,絕對不會認為顧翹翹比她小。


    這部電視劇裏被挑出來扮演學生的演員,除了男女主角之外,剩下的並不是專業演員,都是確確實實的學生。這個年紀的少年少女們,皆是滿滿的一臉的膠原蛋白,眼神清澈中透著天真和單純,笑容明亮而又幹淨,渾身散發著這個年紀獨有的青春朝氣。因為這部戲講述的是校園裏平平常常的故事,就發生在身邊,是大家非常熟悉的生活,因此隻要按照日常生活狀態來表演就行了,是本色演出。


    ……


    拍攝地點並不是隻在一所學校裏麵,劇組共借用了三所學校,安排郝磊他們這些演員們住宿的這所學校就是其中之一。人全都到齊了之後,導演安排工作人員帶領學生演員花一天的時間到三所學校裏看場景,並和劇情一一對照,要求大家做到腦海裏對故事和場景有一個統一的畫麵。


    看完場景後,晚飯後,劇組裏的所有人員又坐在一起開了一個例行的主創人員會議,其實就是製片人把導演、演員們和工作人員們聚在一起表達一下好好拍攝的決心,最後王導在會上說了一些大家精誠協作,共創未來之類的鼓舞言語,然後向眾人分發了一下之後一個星期內的拍攝計劃,宣布明天正式開始拍攝。


    ……


    多年以後,王婧導演接受采訪,被問及選中顧翹翹出演林林的原因,她答道:並不是因為顧翹翹生的漂亮,也不是因為她童星的身份。兩人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顧翹翹沒說,她也沒認出來,所以剛開始她根本不知道她有影視劇拍攝經驗。之所以看中顧翹翹完全是因為她的外在形象比較符合富家女的身份,特別是她坐在那吹口琴,看起來和四周格格不入,散發出一種很茫然,很憂傷的情緒狀態,非常符合劇中後期母親公司破產,周遭環境發生巨大變化,一時間無所適從的林林這個人物形象,因此選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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