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之人,一重修心,二重修為,這是顏淵三年來的所感,修仙覓長生,本就是逆天之舉,且在飛升之前還需曆天劫,提升自身修為應對天劫,才能跨過那最後一步,羽化飛升,是以三年來,顏淵雖然看似懶散,但修行並未鬆懈,否則也不會短時間內從一個剛入門的小修士,晉升開光境。


    流光破空,顏淵立於劍身,這並不是真正的禦劍之術,這是以出塵訣後記載的秘術禦使古劍,尋常修士在元嬰境之前隻能禦風而行,與禦劍相比,速度較慢,而顏淵這不正宗的禦劍飛行,卻也比禦風之術快不少。


    碧落城雖是碧落國的皇城,也沒有實行宵禁,因此大晚上的,依舊燈火通明,熱鬧非凡,顏淵此時正行於人來人往的街道之上。雖來的匆忙,但在偌大一個皇城尋兩個人,且還是自己第一次來的地方,這讓他無從下手。


    漫無目的的走在大街上,四周皆是叫賣吆喝之聲,或是高談闊論之音,亦或是青樓招搖之語,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想在忙忙人海中探尋一點信息,但這無異於大海撈針。


    “或許是我太過擔憂了……”


    走過幾條大街,一無所獲,顏淵隻得放慢了腳步,暗自想到,在這凡塵中,想要傷到林欣然的定是沒有,她不惹麻煩就是萬幸了,隻是……他還是擔心玉清,不知道林欣然那丫頭能不能照顧好他。


    就在顏淵思量著是迴去,還是在城中等他們一晚時,卻被一陣叫喝聲拉迴神來,他抬頭望去,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一座豪華的花樓前,一片紅豔燈光的花樓被圍的裏外三層外三層,像是有什麽熱鬧之事。


    “欸!”


    就在顏淵抬頭看向花樓上麵時,一個不注意,後麵湧來的人群就把他衝擠到了前麵去。


    花樓裏麵已經坐滿、站滿了人,迴首看了一眼已經被人山所封住的大門,門外的人還想往裏麵擠,什麽時候逛青樓也這麽瘋狂了?顏淵拉著一個穿著白衫綸巾的書生問道:“這位兄台,這是在做什麽?怎麽這麽多人?”


    書生怪異的上下打量了顏淵一眼,道:“你不知道嗎?碧落國的新花魁,許諾小姐今晚要在皇城選入幕之賓。”說完一臉興奮的伸著腦袋,跳起身子,想要在人群中冒個頭。


    顏淵望向書生不停招手的二樓方向,紅紗之首有個若隱若現的人影,應該是他口中的花魁了,憑借他的淬煉過的目力,很輕易的看透了輕紗,一個窈窕的少女坐在古琴前,麵帶紅紗,那妖嬈的眼睛突然抬起,讓顏淵急忙收迴了目光,他有種偷窺被發現了的感覺。


    “各位公子都請安靜一下,安靜一下。”臉上帶痣的老鴇滿臉堆笑,手中揮著紅巾,但始終止不住聲音,紅色輕紗後突然傳來了魅惑之聲,道:“感謝各位公子駕臨醉月樓,來為許諾捧場,小女子不才,為大家撫琴一曲。”


    聲音輕柔妖嬈,仿佛一碗柔蜜的糖水澆在了心頭,連空氣的味道都似乎變了一樣。


    曲子顏淵聽不懂,但琴音清脆悅耳,悠揚似水,婉轉流離,似一汪清泉湧於心間,使人心情放鬆;又似少女的纖纖玉手,撫在心頭,讓人心平氣和。


    柔緩的過度後,眾人都被琴音所感,心境平和了下來,曲調突兀的發生了變化,婉轉之聲直上雲霄,驚天破石,似火鳳歸於九天,鳴於萬界,遨遊天際,激起了眾人剛平靜下去的心。


    “啪啪啪……”


    一曲過後,鼓掌之聲最先從前方傳來,緊接著掌聲伴隨著一陣叫好之聲在醉月樓喧囂開來,看他們每個人的樣子,不是雙眼放光,就是恨不得自己的脖子比長頸鹿還長的伸著,顏淵無語的向邊上靠了靠,也不知有幾人聽懂了曲子中的意思。


    琴音輕柔,但顏淵聽出更多的,是無奈的愁思,是籠中鳥的哀鳴,其中暗藏著一種欲掙脫束縛,向往天際的自由自在之感,不僅是他,在場也有人和他有相似的感想。


    “許諾小姐不如隨我迴王府,雖然比不得自由自在的仙界,卻也不必流於風雨之中。”說話的是最先鼓掌的小白臉,顏淵望去的一眼卻先看到了那壞人林彪,這不是那誠王世子嗎?


    定睛仔細一看他的年輪,這才發現此人比那小世子大,且他旁邊站著的林彪,讓他先入為主了,不過兩人的確很像,臉色細白,比女子還要白上三分,身子骨看起來也柔弱,這就是顏淵叫他們小白臉的原因。


    是那小世子的哥哥?世子是下一任王爺的稱唿,但按照皇家貴族的規定,嫡長子才是繼位者的首選,想起那小世子略顯老成的行事方式,這其中必然有一段不為人知的爭權奪利之爭,就在顏淵自顧自的編纂時,不過,許諾的話擊破了他的想法。


    “多謝誠王爺抬愛,許諾必會到王府一會。”這話極為簡單,為明麵上拒絕,還給王爺留了無限遐想,倒是得體,但顏淵卻又多看了兩眼小白臉,這……年輪三十二,恰是那世子的兩倍……


    “沒看出來,還真是能幹……”顏淵確實沒想道這誠王爺如此年輕,雖然看起來弱不禁風,還如此有威懾力,因為他一出場,其他剛還躍躍欲試的人全都萎了,且還麵帶隻可細察的懼意。


    顏淵又拉過身邊的小書生,小聲問道:“這誠王爺很兇嗎?”


    書生身體先是一顫,吞了吞口水道:“他曾經領兵征戰晉國,中途恰逢久臥病床的老皇帝駕崩,本是大皇子即位,卻在登基的前一晚暴斃,誠王爺帶兵連夜趕迴,以勤王之名包圍了碧落城。”


    書生說著聲音越來越低,還警惕的四處看了看,讓顏淵疑惑不已,道:“這也沒什麽吧,怕是有人想篡奪皇位,他的做法無可厚非。”


    見所有人都在關注著王爺和許諾的對話,並無人注意到他們,書生壓抑著聲音,湊到顏淵耳邊道:“那一晚他屠了半個碧落城!”


    “屠城!”


    “噓!你小聲點!”書生一臉驚恐,急忙捂住了顏淵的嘴,但為時已晚,顏淵這驚訝的兩字像是“撲通”一聲,落在了沉寂的水麵一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是整個碧落國皆知,卻不可說的秘密,連後來成為了碧落國主的二皇子都未曾提過,想不到還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在正主麵前高調提起。


    書生苦著臉鬆開了手,歎道:“唉……你可把我害慘了。”


    這可怪不得顏淵了,屠城聽起來太過可怕,更何況是屠自己的子民?顏淵沒有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看向了誠王,果然人不可貌相。這誠王倒是好心性,如此敏感之語,他還能看這台上,對出言之人置之不理,不知是真的心性好,還是想在美人麵前表現大度。


    誠王沉得住氣,他的手下就不一定了,林彪雖被廢了,但依舊很得誠王賞識,當時林彪一臉兇相的轉身,看到顏淵後,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臉色煞白。


    同立在誠王身後的另一名大漢察覺的了林彪的異常,拍了拍林彪的肩膀,正想要前去解決這不懂規矩的人,卻被阻止了,而阻止之人正是誠王。


    “林玄,不可無理。”他聲音陰柔,雖然不大吧,但在這個落針有聲的環境下極為清楚。


    林玄冷冷看了一眼顏淵,又瞟了一眼書生,重新退了迴來,那看似挑釁加警告的眼神被顏淵無視了,書生卻嚇的麵色慘白,急急忙忙的竄進了人群,消失無蹤了。


    片刻的冷場後,許諾的圓場之聲傳來了,且紅色輕紗後的人影站了起來。


    “十分感謝大家對許諾的關愛之心,在場或許有許多人都未見過我……”人影隨著話音愈顯清晰,這未說完的話吊著每個人的心,讓他們有重新找到了來此的目的。


    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她不僅走出了紅紗,還摘下了麵紗,一時間鴉雀無聲,因為都看呆了。


    “輕紗霓裳紅衣裙,纖手素眉星月眸。”這是顏淵的評價,有感而出的一句話,卻引得許諾掩嘴一笑,臉色隨即變得委屈傷心起來,道:“公子可沒說實話,定是覺得許諾難以入目。”


    沒說實話?顏淵笑了,女人真是善變化,道:“句句屬實,我不喜歡騙人。”


    “如果是實話,公子為何躲得那麽遠?”


    “額……”顏淵一時無語,引得眾人哈哈大笑,卻也聽明白了許諾的邀請之意,識趣的讓開了一條路。


    最前麵是僅有三張桌椅,誠王坐了一張,此時似乎看著許諾正出神;還有一張是一個白衣俊俏公子,友善的朝他抱拳打招唿,在顏淵看來,因為不可言語的氣質,他脫離了小白臉,到達了更高的境界;另一張正空著,見狀,顏淵也不客氣坐了上去。


    安靜下來,已經迴過神來的誠王對他點頭一笑,似乎對剛才的事並不介意,但這笑容卻怎麽也讓顏淵感覺不到和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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