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的主人家並非將門,那些宅子的護院,不過都是些有點三腳貓功夫之人。


    當中沒有退伍的老軍人,何曾見過大軍衝擊的場景?


    他們頂多應付打家劫舍,還有一些平頭百姓。


    對於成建製、成規模的大軍,毫無還手之力。


    見這麽多人過來,嚇得驚疑不定。


    “天爺,什麽人?”


    “看服裝和打扮,有錦衣衛,還有禁軍吧。”


    “哦?沒有東廠的人?那還好,錦衣衛不會怎樣。”


    在他們眼裏,錦衣衛就是走走過場,不敢怎樣。


    烏泱泱的人馬,雖穿著錦衣衛和禁軍的服飾。


    但手裏卻都是鋤頭、斧子、繩索……


    並且,並不像護院們期待的那樣停下,而是殺氣騰騰,步步緊逼!


    “娘的!他們要幹什麽?!”


    “鋤頭,鐵棍……打人不用這些的吧。”


    “打人自然是不用,鋤頭不就是挖牆腳……什麽,挖牆腳?怕是要拆屋子!”


    “驢屮的,他們要直接拆,快去通知老爺!”


    護院們登時反應過來,連忙應對。


    送信?


    門都沒有!


    窗戶也一起鎖上!


    跑出去傳信的人手,第一時間便被攔截。


    轟隆!


    “嘿呦……嘿呦!”


    “大錘,大錘,大錘!”


    “嗚嗚嗚,我的房子啊!”


    “你們這些天殺的……”


    隨著陣陣巨響和哭鬧聲,大乾開年第一場強拆拉開帷幕……


    而乾清宮內,陳濟善、江賢文等嚴黨官員,還在和勳貴們噴唾沫星子。


    尤其是那些頗有文名的官員,更是左手引經據典,右手前朝故事。


    總之理由是一個接著一個,就是不讓步。


    換成以往,勳貴早就滿嘴開噴,甚至拳腳相向。


    但是今天,他們竟然在自己不擅長的引經據典上,和嚴黨的文官們爭執……


    好在,有於謙等文官助陣,否則,勳貴們就要醜態百出……


    嚴黨官員們,已經在竊喜:


    “嗬嗬,對麵那些傻子,以為能在翻找曆史上贏過我們?”


    “他們腦子也就針鼻大,現在已經被我們帶走思路!”


    “嗬嗬,誰說不是呢,比起講典故,擺道理,本官才不信他們能贏。要是咱們輸了,我吃掉那鐵軌!”


    嚴黨文官們信心十足,卻不知,他們的房子已經在成為廢墟的路上。


    拆遷現場,場麵更加火爆。


    嚴黨文官的家眷們,擋在拆遷大軍麵前。


    “一幫臭當兵的,老身就在這,看你們誰敢!”


    “不過是些泥腿子而已,以為自己是人物?告訴你們,老娘是三品誥命。動我一下,你們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卑賤的廝殺漢,我呸,你們就是地裏肮髒的老鼠,敢踏進我家門,玷汙我家,我撕爛你們!”


    軍漢已經接受命令,才不會對高高在上的家眷們客氣。


    “嗬嗬,錦衣衛辦差,你們以為自己是誰?動手!”


    隨即,士兵不耐煩地將他們扔進馬車,趕了出去……


    家將們哪裏會是錦衣衛的對手?


    沒幾下就被陰損的招數弄得失去反抗能力。


    場麵,很快一邊倒……


    剛剛還是嘴強王者的家眷們,瞬間隻剩下一哭二鬧三上吊可以用。


    但是,錦衣衛根本不給她們表演的機會。


    上吊是吧?


    直接砍斷繩子!


    最後,三大招隻剩下哭泣……


    哭聲震天,宛若大軍堅壁清野。


    轟隆~


    那些園林和建築轉瞬化作劈柴。


    曾經傲然矗立的十幾棟宅子,在衝天煙塵裏,變為廢墟。


    紀綱拆完,前腳撤走,後腳修建鐵路的隊伍迅速入場,熱火朝天地開始施工。


    而此時,乾清宮的朝會才作罷。


    就這,還是勳貴們不想費口舌爭執。


    要是由著文官們廢話,恐怕要到天黑!


    陳濟善和江賢文走在嚴黨官員的前麵,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


    “陛下這般拉偏架,老夫絕不服輸。”


    “嗬嗬,那又如何,就算是拉偏架,他們還是沒能贏下辯論。”


    “哼,一幫不學無術的酒囊飯袋,竟然想辯贏我們,真是笑話!”


    “什麽鐵路,全是奇技淫巧,若由著此物建成,我京城百姓還能有好日子過?”


    “江大人說得有理,決不能任由他們建什麽鐵路,明日我等繼續上書痛陳鐵路的弊病。”


    一位嚴黨官員痛心疾首道。


    “各位,老夫特意在城西宅子裏設宴,眾位一定要賞臉,我等就是不讓拆,有本事就讓他們將老夫全家扔出去,哼哼!”


    陳濟善不屑道。


    一眾嚴黨官員聽完,附和地笑起來。


    陳北冥若真的敢幹,他們就是拚著進東廠大牢,也要撕咬下陳北冥一塊肉。


    這年頭,拆別人宅子和扒祖墳差不多。


    那可是死仇!


    江賢文聞言,搖了搖頭。


    “陳大人倒是好興致,可咱們不能如此算了,我看一會兒咱們就跪在宮門口,讓陛下也明白我等的決心。”


    “好!”


    “言之有理!”


    “嗬嗬,咱們這一跪,看看陛下著不著急!”


    眾人大聲叫好,以死相諫可是他們的拿手好戲。


    曆代帝王,就沒有不吃這一招的。


    為顧全皇家臉麵,不妥協也要妥協。


    否則,傳到天下士子耳朵裏,對於皇家可是致命打擊。


    嚴黨文官後邊,綴著陳北冥。


    他走得並不快,而且嚴黨官員故意說話很大聲,想不聽都不可能。


    勳貴們默契地相視一眼,都露出意會的笑容。


    “哈哈,那些傻子們,還以為自己贏了?”


    “可不是唄,咱們今天裝傻一天,給他們辯論,他們都覺不出異常?”


    “誰讓忠義侯的辦法好呢,他們光顧著講曆朝曆代故事,想不到咱們偷家。”


    “嘿嘿,你說等下他們知道事情,會怎樣?”


    “能怎樣,找錦衣衛麻煩唄,反正不會找咱們……”


    片刻之後,嚴黨眾人滿麵春風地走到宮門外。


    一群家將仆役們,早就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奈何無法傳話,隻能和驢子拉磨一樣,在原地團團轉。


    現在見自家老爺出來了,一哄而上。


    “老爺,大事不好了!”


    “爺,咱們……咱們家被偷了。”


    “老爺……我的老爺啊,咱們建造時間長達兩年半的宅子,就那麽……就那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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