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臨月一直以為他等不到今日,他家主子太自負了,眼光太高,嘴巴太刻薄,審美觀又……與眾不同,能讓他看上眼的女人少之又少,二十多年來就這麽一位,當然不能放過。


    「我讓你說這麽多廢話嗎?」平常就話多,一有機會便發揮長舌的功力,他真該頭裹花布當起三姑六婆。


    宮臨月也算長得清俊朗秀、玉樹臨風,和秦穩的卓爾不群、俊立挺拔正好是星月輝映的左右護法,可是不管什麽人往天遙飛雪的身側一站,再出色的人全成了打雜的,星月之光難掩烈日之灼,不用比較就被壓下去了。


    「是,主子,我不該頌揚你的豐功偉業,不過娶妻不是騙婚,總要讓小夫人知曉她嫁進來的情形,彼此才不會有怨言,不然佳偶變怨偶……」喝!真抽他呀!他說錯什麽了?


    長鞭一揮,宮臨月快如狡狐的避開。


    「狗嘴吐不出象牙。」小村姑還沒弄到手就唱衰他,真的活得不耐煩了,想去萬蛇窟一遊嗎?


    狗嘴吐得出象牙那才奇怪,狗才多大,吞得進象牙嗎?「小夫人,你不要太在意,主子偶爾會抽抽風,一下子就過去了,他的鞭子絕對不會落在你身上,你大可放心。」


    她什麽時候成了小夫人了,這人知道他有自說自話的毛病嗎?趙鐵花哭笑不得的裝聾子,當做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麽。


    誰要嫁給一個比自己好看百倍的男人,她還不得日日自卑到想死,恨不得把絕世容顏割花,變成天下第一醜人。


    不過真要她做她也做不出來,那麽美的人誰舍得傷他分毫,還不遭天打雷劈,她要真做了,肯定被天下人的唾液淹死,唾棄她的沒天良。


    「宮臨月——」他還真想死。


    宮臨月臉色一變的求饒,「主子別再抽我了,小夫人在看著呢!你要給她留下好印象,別把人嚇走了。」


    鞭子,抽,兩個男人,有點曖昧的對話……怎麽有種激情藏不住的感覺。趙鐵花的眼角一抽。


    「嚇不走,她膽子大得很。」敢在巨蟒口中奪食,她膽子能小到哪去。天遙飛雪不快的輕哼。


    「大哥哥……我膽子不大,真的。」你千萬不要看上我。


    敢叫大哥哥還膽子不大,天底下也就她一個。宮臨月笑如煦日,一副好哥哥神情看著未來的宮主夫人。


    天遙飛雪瞟了她一眼,再轉頭看向宮臨月。「你去趙家提親,把名分定下來。」


    「媒人」幹笑道:「主子忘了她家沒人嗎?小夫人的親哥哥正在學堂求學,而她那些極品親戚……」


    不提也罷,提了主子又想滅人全家。


    「那就等她兄長迴來再上門。」他等得了。


    「是。」他捏了一把冷汗,怎麽這種事也要他出馬,秦穩也在偷聽,隻是他比較高明,一副在門口站崗樣。


    「我……呃,能拒絕嗎?畢竟門不當、戶不對……」嗚嗚……她會死於女人的嫉妒眼神中。


    「不行。」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的大喝,把趙鐵花想說的話嚇得縮迴去。


    好不容易來了頭小母狼,正好給缺伴的公狼配對,過個幾年生一窩狼崽,豈能放過她?


    「夫人,喝點蔘湯,這是我們天遙山才有的雪蔘,一年隻允許挖十根,都是百年上好的蔘,宮主特別撥了五根給你補補身子。」


    看宮主對夫人多好,她們連一小片也分不到。


    天遙宮隱身靈山之中,雖不沾世俗之事,但每年也有上百萬兩黃金進帳,供上千名門徒所需,是最不缺錢的門派,銀子多到足以打座金山。


    天遙山內有座神藥穀,長年有百名弟子打理穀中的藥田,一株七葉蘭就能賣出萬兩黃金,更別提其他更為罕見的藥材,想要活命就得買,否則就熬到死吧!天遙宮不做賠本生意。


    而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有錢人,天遙飛雪另五根雪蔘分別賣給江湖人士、皇商以及某朝中大臣,得銀三十五萬兩。


    天遙宮從不缺錢花,富裕得連國庫都比不上它有錢,因此宮臨月一口氣備下六百六十六抬聘禮,當下把趙鐵花嚇得目瞪口呆,差點要吐口血來噴到他臉上。


    他們是什麽人家,送這樣的重禮想害死人呀!光是六十六抬聘禮她家屋子就放不下,何況是六百多抬,皇帝嫁公主也沒這麽奢華,他是存心想打皇家的臉是不是?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加上不嫁的威脅,最終決定是六抬聘禮。


    可是這下換天遙飛雪不快了,宮臨月也有幾分抑鬱,天遙宮上下沒有一個人是高興的,堂堂的天遙宮宮主娶親,這般寒酸的聘禮怎麽拿得出手,豈不受盡武林人士的嘲笑,麵子都丟光了。


    不過趙鐵花才生惱呢!她隻是和小金去靈山摘靈果,被一條不講信用的靈蛇追得滿身大汗,然後掉下懸崖吹了風,不慎著涼,發了點燒,病了一場醒來後,她的人生就有翻天覆地的轉變,從小村姑變成小夫人。


    她不嫁還要被人逼著嫁,這有多苦悶呀!天遙飛雪美成那樣還愁娶不到老婆嗎?居然來逼迫隻想一生平順,甘為農婦的小村姑,讓她美好的願景破滅。


    神仙的妻子好當嗎?


    她既不會飛,也沒有仙術,還少了值得誇耀的身世,放眼五湖四海,隨便一個俠女就能把她了結了,更別提她在元宵節那日遇上的貴女,一看就知道出身不凡,是她惹不起的人物。


    她到底為什麽要嫁?


    趙鐵花本人也很哀怨,她沒有攀附高嶺之花的意思,偏偏高嶺之花不放過她,非盟把她拖入這淌渾水之中。


    「等一下再喝,剛喝了雞湯,我滿肚子都是湯,太撐了,喝不下。」為何她要提早過豬的生活?


    「夫人,湯要趁熱喝才能滋補養陰,涼了就失了藥性,你不要為難奴婢,若是宮主怪罪下來,奴婢可承擔不起。」多少人求都求不到的雪蔘,夫人居然嫌棄?


    瞧!連個丫頭都瞧不起她,她這個夫人做得有什麽樂趣?


    「宮主罰的是你又不是我,你承不承擔得起關我什麽事,你要是真覺得我為難你,不如你把蔘湯喝了,夫人的位置讓給你來做。」


    「夫人,你……」她怎麽敢說出這麽不敬的話,長得還沒她好看呢!居然擺起夫人的架子。


    「滴翠,還不跪下,向夫人道歉。」她真是好日子過到昏頭了,想往死路上撞,輕重分不清。


    「香梔姊姊……」她做錯了什麽,為什麽非要她認錯?


    「還不跪?!」她是在救她。


    麵對紫衣女子的冷硬神情,一身黃衫翠裙的妍美女子一臉委屈的跪下。「夫人,奴婢錯了。」


    「我還不是夫人,你喊我小村姑吧!」她不想做夫人,隻想如何把農作物種好,這茬玉米有多少收成。


    麵容清麗的香梔也跟著一跪。「夫人是福氣人,奴婢等難望項背,隻盼能服侍得令夫人滿意。」


    「你比較會做人。」趙鐵花笑出聲,看了看跪在麵前的兩名丫鬟,她們的容貌在世家千金中也算出挑了,卻委身為奴,難怪那叫滴翠的心氣不平。


    「是夫人看得起奴婢。」香梔聲音清軟,不卑不亢。


    「起來吧!地上涼,跪著難受,我也不是什麽好人家出身的大家閨秀,不用太拘束,隨意就好。」使婢喚奴還真是不習慣,別扭得很,害她也得端起來,不太自在。


    天遙宮就連掃地的丫頭也會武功,香梔和滴翠是天遙飛雪特意讓宮臨月挑出的丫鬟,她們什麽活也不用幹,隻要服侍好未來的宮主夫人就好。


    香梔的祖祖輩輩都在天遙山,他們上下五代都是天遙宮的家仆,是所謂的家生子,不論誰當上宮主都是他們得好生伺候的主子,所以深知每一代宮主的心性,絕不犯不該犯的錯。


    而滴翠的娘是外麵買來的,她入山時已經七歲了,及長嫁給宮內的小管事,生下二子一女。


    兩人的功夫都不錯,但香梔高一點,不過滴翠自視甚高,不太樂意做服侍人的活,她認為她更適合跟在宮主身邊,做他的左右手,日後與他情投意合的當位如夫人。


    「奴婢不敢。」香梔屈身起來。


    主子說別太拘束,這句話絕對不能相信,做奴婢的若主從不分的話,那也就沒有存在的意義。


    果然。


    「不敢最好,夫人的隨意是讓你們知情識趣,別給自己找難堪,不是叫一群下賤丫頭隨便踩在主子頭上,把主子當成燒火丫頭!把那個舌長的拖下去拔了舌頭,省得連句話也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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