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秋荷殿,秋荷殿殿門大開著,空氣裏彌散著怪味,那是血腥氣。


    走近一瞧,便是琉璃躺在地上。


    深宮婦人哪裏見過這般場麵,月蘭故作一驚,向後退了半步,看向皇後。


    皇後已經是怒火上湧,對著月蘭的目光:“若是充儀有什麽好歹,且等著本宮治你的罪!漫修,去裏頭瞧瞧!”


    月蘭咬唇,一副委屈式樣。


    漫修緊皺著眉,越往裏走血腥味愈濃,地板上也有了顏色。


    漫修這下也是吊起了心,但當她見到越過屏風的場麵,又嚇了一跳。


    慘白著臉:“充儀,充儀她……”


    皇後蹙眉:“把屏風打卡。”


    皇後已經走入外殿了,月蘭就跟在後頭半步。


    “沁竹,去幫忙。”


    沁竹上去,漫修卻不小心推倒了屏風。


    於是,眾人瞧見滿地凝固了的血漬。


    意充儀半身坐在床上,血色的裙擺鋪在地上。


    聽見響動,意充儀下意識轉頭瞧了過來,一隻手還拿著血淋淋的金釵,雙眼卻是無神。


    發髻已經鬆散了,衣裳上更染著斑點的紅。


    意充儀隻瞧了她們一眼,又好似什麽都沒看見。


    接著又用顫栗的手把金釵往自己手臂上劃。


    瑩白皓腕此刻鋪滿薄薄的紅,露出斑點的白,血滴滴答答在滲,滴落到衣袖長裳。


    本瑩潤的玉鐲也看不出本來模樣。


    護甲遠遠地掉落在地上。


    眾妃之間驚叫聲連連,往後退者更盛,四處瞧瞧,都看向皇後。


    明貴妃瞧著這幕,不敢想象多麽疼痛,叫了句雪兒,就想往裏頭走。


    謝充容瞧見這幕,想到了萬壽節那日滿眼的紅,想起她心口的結痂的疤,想到父族慘烈的下場,酒意湧上,幾乎身臨其境,犯嘔。


    跑到遠處,就是吐。


    月蘭不敢相信這郡主竟然這般狠心,算盤崩壞,她的心思卻再度活絡。


    “明貴妃!曉得你擔心。但充儀這樣子,怕是失了神誌,你若上前被誤傷就不好了,你還有皇子要照顧呢。”


    明貴妃瞪了月蘭一眼,但不得不說,皇後對月蘭這話是讚同的。


    這不,皇後也一動不動,眼神示意明貴妃退下。


    月白瞧這場麵,暗道不好,急匆匆跑來,擠開人群,看見她心心念念的充儀,月白登時紅了眼,就要往前衝。


    有孕的李妃、花昭儀、沈充媛三人不是被嚇著,便是被惡心著了。


    本就害喜,這下臉色都青了。


    春風不斷地給李妃拍著背順氣。


    在行宮發生這事,即便是秋水宮,皇後也難辭其咎。


    皇後正想發話,太監卻唱和,陛下駕到。


    月白再急也隻能行禮。


    月蘭皺眉,手抖了抖,眼刀剮過沁竹,意思是誰去通報的陛下?


    沁竹搖頭,她也不知啊。


    不由得眾人反應了,紛紛給淳祈帝請安。


    淳祈帝沒叫起,這模樣,真是發生了什麽事。


    淳祈帝大步流星,眾人自動退到兩邊。


    淳祈帝簡直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


    遠遠地就聽到嬪妃起伏的尖叫,特意不叫人通報,走近,瞧到小小的偏殿擠著一群人。


    竊竊私語的有,無動於衷的有。


    他生了好奇,再走近些,自然要太監通報的,待眾妃都彎下身子,那小小的身影就整個映入他眼簾。


    滿屋子的血啊,那裏頭的小人聽不見他來,隻是重複地,一下下地剮自己的肉。


    她不覺得痛嗎?


    她感受不到在流血嗎?


    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淳祈帝的咽喉。


    淳祈帝就這樣,緊著喉頭,越過人群,踩過血汙,走到銷雪麵前。


    淳祈帝高大的身子掩住了光,可銷雪卻無知無覺。


    走得近了,淳祈帝才真是能瞧仔細小嬪妃纖細的腕,卻看不清累累傷痕。


    淳祈帝握住銷雪拿著金釵的手,不敢太用力,感受到的是手心的顫栗。


    他瞧見小嬪妃似乎委屈地癟了癟蒼白的唇。


    失了往日神采的眼,一片迷茫,覆著一層霧氣,遮著細碎血絲。


    淳祈帝小心地觸摸上那張細嫩的臉:“不怕,朕來了。”


    那張臉蹭了蹭他的手心,聲音好細好細,說了句:“你終於來了。”


    隨即,就倒在他的懷裏。


    銷雪隻覺得時間好漫長好漫長,怎麽還沒有人來尋她?


    她沒有力氣,走不遠,更不敢走遠。


    屋裏尚且有一個死人,若再遇一個狂徒,叫她如何抵抗?


    因著疼痛,她平等地憎惡每一個人,她用力地思索幕後之人。


    可這藥性實在強烈,她都想褪去衣裳,撫摸自己的身子。


    她的理智通過痛意短暫地維持。


    她似乎聽見身邊有很多人,然後有一個泛著熱的身子漸漸靠近,


    她努力地想要看清眼前人,隻看得見明黃一片。


    那人聲音輕柔,嘴一張一合,


    模模糊糊,聽得一個朕字。


    銷雪想笑,就這樣吧,她最好不是幻聽。


    淳祈帝抱起人,那人身子骨都酥軟,幾乎是癱在他的懷中。


    可身子仍舊發抖。


    淳祈帝麵色冷硬:“趙全,去長樂宮,傳太醫!江潮,叫人封鎖了這院子,派刑檢司的人來,朕定要把這事查個水落石出。”


    當淳祈帝冰冷的視線略過宮妃,竟無一人敢抬頭。


    是啊,在他來的時候,這群女人,便是遠遠地看著,任由小嬪妃自殘!


    “皇後,玩忽職守。月蘭,若是充儀有礙,朕瞧你是無力管治這秋水宮!都愣著做甚,都散了去。”


    皇後被漫修攙著起身,腿都發麻。


    其實,淳祈帝把銷雪抱走,並沒花太多時間,但宮妃們養尊處優,又吃飽喝足,維持著請安姿勢,是累。


    皇後:“行了,李妃、昭儀你們幾人快迴去吧,本宮瞧你們都嚇得不輕,記得尋太醫診脈。月蘭妃,充儀是在你這秋水宮出的事,你最好祈禱充儀無事,且這一遭事與你無關,然則,不僅是陛下要治你的罪,本宮也饒不了你!”


    而月蘭呢,月蘭看著淳祈帝抱起銷雪時,便覺著時間靜止了。


    第一次,第一次,淳祈帝用這般冰冷的視線瞧她。


    月蘭著實被嚇著了,對銷雪是愈發恨了。


    不由得想,她怎麽就沒脫衣裳?


    又覺著,若是陛下因此對她心生嫌隙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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