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聽見急促的敲門聲,他睜開眼睛透過敞開的窗戶向外看去,院門被人敲的山響,嘭嘭的聲音伴隨著門板劇烈顫動連續傳來。


    周婉兒,木萍取下寶劍,向著門口跑去。


    “幹什麽去?”他說。


    周婉兒,木萍站在門口,轉身看著他。


    周婉兒說:“一定是張提點,李大家來了。”


    “他們來了又怎麽樣?”他說,從床上下來,走到衣架邊上,取下官服一邊穿,一邊注視著嘭嘭作響的院門。


    “我提劍殺了他們!”周婉兒說。


    他擺了擺手,“大可不必!”


    周婉兒,木萍驚詫地盯著他。


    周婉兒繼續說:“他們可是要害你?”


    木萍說:“他們絕對沒安好心!”


    他皺緊眉頭,“我隻想知道他們的幕後指使是誰,他們為什麽要害我的母親柳青青,為什麽要害我?”


    “可是……”周婉兒,木萍幾乎同時說。


    他擺了擺手,打斷了她們,“放他們進來!”


    周婉兒皺緊眉頭,“這能行嗎?”


    他擺了擺手,慘淡地笑了,“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我擔心你!”周婉兒眉宇間流露出幽怨之氣。


    他擺了擺手,“生而為人,連自己的母親都保護不了,枉為人也!”他說,又慘淡地笑了笑。


    周婉兒,木萍同時長歎一聲,然後收了寶劍,走到屋外,到了院門前,將門栓撥開。張提點,李大家站在門外。張提點頭戴仆頭,身穿黑色長袍,腰間紮一根玉帶,腳上穿著皮靴,看見周婉兒,木萍容顏豔麗,他那一雙豹眼立刻眯了起來,像是要在她們身上尋找著什麽,不停地打量。他身邊的李大家打扮寒酸,挽的發髻上插著一根竹簪子,身穿洗的發白的長袍,瞅見周婉兒,木萍時,他的眼簾低垂下來,像是心虛的人,不敢與她們的目光直視。


    周婉兒冷哼一聲,隨即木萍也冷哼了一聲,周婉兒蔑視地上下打量著李大家,李大家隻看了她一眼,就又低下頭,不敢再看,然後後退了兩步,挺直的腰板也佝僂下來了,像是霜打的茄子。


    “呦!我以為是誰?原來是李大管家啊?今日又來做什麽?”周婉兒說,故意把嗓門子提的很高,就像是怕別人聽不見似的,扯著喉嚨吼。


    木萍帶著銳利,令人膽寒光芒的眼神兇巴巴,像是要刺穿李大家的靈魂。


    李大家深深地低垂下頭;張提點看見周婉兒,木萍兇人的時候,滿臉嬌羞,臉蛋頓時紅了,他心想:“這樣的美人,就是親上一口,馬上死了也值了!”他的心髒撲通撲通亂跳,熱血像是泉湧一樣不斷衝擊著他的腦袋,他感覺到他的腦袋暈乎乎的,他整個人像是要輕飄飄地飄起來。


    他笑了,癡傻地笑了。


    周婉兒指著他的鼻頭斥罵:“你這沒羞沒臊的東西,瞅見女人傻笑,大白天做春夢,要不要臉!”


    木萍淩厲狡黠的目光盯在張提點的臉上,雙手掐著腰,慢慢昂起頭,眼神越來越兇。


    張提點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有一瞬間又變得黑了,他那傻笑像是凝固住的果凍,堆砌在臉上的皺紋,橫豎交織在一起,像是水麵上靜止的波紋。維持了幾秒鍾,他臉上僵硬地擠出笑容。


    “姑娘有所不知,我並非是因為看見姑娘貌美而笑,我是因為聽說將軍病體安好,率領樊城軍民戰勝蒙古大軍而笑!”


    周婉兒雙手掐腰,張開嘴又要罵他,她身後傳來吳劍男的聲音,“讓他們進來。”她冷哼一聲,帶著木萍向屋裏走。


    張提點跟著走,他看見周婉兒,木萍搖曳的身姿,甩動的白皙小手,他心神為之蕩漾,又嗅聞她們身上散發出來的脂粉香味,他更覺得心花怒放,“這兩個女人真好人兒,我若能一親芳澤,就是立馬死了,也是願意的!”他盯著盯著,恍惚間仿佛看見她們迴頭朝他嫵媚的笑,他立刻笑了,張開雙臂,想擁抱她們,耳邊卻聽見嘭地一聲響,隨即他的額頭撞在門板上,門板吱呀一聲又敞開了,他眼前的景物迴歸到現實,他額頭上的疼痛快速蔓延開來,他看見周婉兒,木萍走進了屋裏。吳劍男正躺在床上。他帶著李大家,走到床前。


    他雙手抱拳,佯裝恭順,“本提點知道將軍神勇,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他說著,偷瞄著周婉兒,木萍。


    周婉兒,木萍圍坐在紫檀木桌邊,正對著桌麵上的銅鏡照。周婉兒看了一眼銅鏡中的自己頭像,然後又看張提點,發現他在看她,周婉兒立刻瞪眼兇他;木萍拿著銅鏡把窗戶外的陽光引進來,晃了他的身子一下,然後引光照在他的腳上,他腳上的皮靴布滿了灰塵,皮靴邊緣早就磨壞,露出黑色布料的顏色。


    “這位是?”吳劍男說。看著李大家。


    “京城皇城司的張提點!”李大家說,隻看了吳劍男一眼,然後羞愧地低垂下頭。


    吳劍男支撐著身體,要坐起來,手按在床榻上,剛起身,就躺迴去了,他撫平著自己的胸口,“張提點遠道而來,我卻不能為你接風,實乃我之過也!”


    張提點眼珠轉了轉,“將軍此言怎講,我聞將軍率領樊城軍民殺退蒙古兵,將軍之雄風,人所皆見!”


    “這其中實有下情!”


    “什麽?”


    “那率領樊城軍民奮勇殺敵之人,並非是我本人,而是我的替身!”


    “竟有此等奇事?”


    “果真如此!”


    張提點眼珠轉了轉,然後抱拳躬身說:“將軍身體有恙,下官實在……”說到最後,他故意不說,慢慢抬頭,盯著吳劍男,看見吳劍男盯著紫檀木床頂上的羅縵,他落在他臉上的眼神裏透露出兇光。一束光刺入他的眼裏,他頓時失去了視覺,覺得眼前有無數閃耀的星星晃悠,他抬起手遮住陽光,視覺快速恢複,他看見木萍正拿著銅鏡照他,隨即他又看到周婉兒把腰間的寶劍拿出來,一邊擦拭著寶劍,一邊兇巴巴地盯著他,他心中仿佛有一股寒意襲來,頓覺渾身冰冷,“這兩個女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兒,我到是看走眼了!”他暗想,急忙收迴視線,低垂下眼簾。


    吳劍男說:“有事盡管說!”


    他低眉順目,“皇城司上官聽聞將軍大勝,想邀請將軍到船上問話!”


    吳劍男轉了轉眼珠,“一定是要見昨晚上的那個叫做公公的人,然後再見皇城司上官,這其中一定有貓膩,我到底是見還不是見?”他這樣想著,沒有立刻迴答張提點。


    張提點抬起眉毛,惡狠狠地盯著他,見他扭頭,他又低頭。


    吳劍男說:“隻是不知是哪位上官要見我?”


    “皇城司的老人!”


    “何人?”


    “史泰!”


    吳劍男搖了搖頭,“史泰之名,在我聽來生熟,聞所未聞!”他口上雖然如此說,心中卻在想,這個史泰會不會跟柳青青的死有關聯呢?若是見這人一麵,探聽這人虛弱實也可。


    “史泰為人低調,所以朝中大人鮮有人知!”


    “可擇日……”


    吳劍男一語未盡,周婉兒打斷他的話頭,“什麽史泰,木泰的,那木頭為什麽不來見將軍,而是叫將軍見他?”


    眾人看去,周婉兒把寶劍擦拭幹淨,舉著寶劍,對著劍身照著自己的容顏。隻是盯著自己一會兒,她猛地把寶劍劈下去。劍身唿唿地帶出一陣風聲,閃耀的寒芒四射在屋裏。


    “史泰年老體衰,本想來的,卻行動不便,隻能托下屬來了!”


    “空口白牙,口說無憑,你有什麽證據?”周婉兒說,舉著劍瞄準地麵上張提點的身影,劈下一下,又劈一下,緊接著陰沉著臉繼續說:“誰又知你心裏裝的什麽壞水,萬一害了將軍,我們姐妹找誰說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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