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籠罩著李大家的身子,李大家的身子漸漸模糊。他快走到假山前,突然跌倒在地上。他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劇烈震顫,然後一陣撕心裂肺的疼痛傳遍了他的全身。他站起來,掃淨身上的泥土後步伐不像是剛才一樣矯健,一瘸一拐地消失在黑夜裏。


    吳劍男凝視著他背影的眼睛漸漸眯了起來。


    “為什麽要這樣對待他?”周婉兒說。


    “他是朝廷派來害我們的人!”吳劍男說。


    從他身後窗戶照射進來的月光照射在桌麵上,照射在地上,他像是從月亮裏走出來的人,整個身子仿佛融匯在月光裏。周婉兒,木萍隻注視著他的臉一會兒,就都不敢再看他了。他的臉漸漸陰沉,眉宇間緊皺著,憂鬱而憤懣的情緒溢滿在他的臉上。


    “蒙古人想害我們?”木萍說,低垂下眼簾。


    “是南宋朝廷!”吳劍男說。


    木萍,周婉兒驚詫地盯著他,張著嘴巴許久說不出話。


    良久後周婉兒說:“我們為南宋朝廷鎮守北疆,南宋朝廷為什麽要害我們?”


    “我也不知道!”吳劍男說。扭頭看向窗戶外,月亮攀爬到柳梢頭上,在風中淩亂的柳樹樹枝嘩啦啦響著舞動。前方的假山,溪水,迴廊像是融匯到黑夜裏,浸沒在黑茫茫的天地之中。當他轉過頭時,他看見周婉兒,木萍交流著眼神。


    有一瞬間,她們齊刷刷地看向他。


    “你的消息確切嗎?”周婉兒問。


    “府邸中有通往皇城司聚點的密道,李大家和他們有聯係,我親眼看見,聽到他們商討殺害我的事情!”吳劍男皺緊眉頭,他意識到事情很棘手,如果處理不當,他們會不斷想辦法害他。


    “真是這樣?”周婉兒說。


    “嗯!”吳劍男輕輕迴複了一聲,在考慮接下來怎麽做。


    “我們應該怎麽做?”木萍問。


    “我想麻痹他們,讓李大家匯報這裏的情況,然後再除掉他們!”吳劍男說。


    “這是在與他們身後的人周旋!”周婉兒憂心忡忡。


    “是這樣的。”


    “我們不如走了!”


    “他們會不停地追殺我們。”吳劍男倒滿一杯酒,舉起酒杯仰脖喝了一口酒,然後看向窗戶外。


    窗戶外有限的夜空裏,那一輪明亮的月亮已經躲避到烏雲之後,天地間仿佛陷入到永夜,漆黑如墨,隻有蛐蛐的鳴叫聲不時傳來。


    “我們隻能暫時解除危險!”周婉兒,木萍認同了吳劍男的說法。吳劍男叮囑她們要小心飲食,小心李大家派來的人。她們答應了。然後她們要走。吳劍男並沒有讓他們走,他怕皇城司的人害她們,他們在一張床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天剛剛亮,李大家就帶著一個人男人來,李大家說這個人是醫生,吳劍男卻知道他在說謊,昨夜他見過他,他是黑心三,是皇城司的察子。


    他躺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周婉兒,木萍一人端著飯碗,一人端著湯碗。李大家,黑心三走到床邊,並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留意觀察他。


    周婉兒盛了一勺子的飯,往吳劍男嘴裏送。吳劍男張著嘴巴,顫抖著嘴唇,周婉兒把飯送到他嘴裏,他顫抖著嘴唇,好半天才吞咽下飯。李大家,黑心三交流眼神,然後會心地笑了。


    李大家抱拳拱手,“將軍,”他說,“我帶醫生來了!”


    吳劍男心中暗罵:“你這隻狗一定沒揣好下水!”口中卻說:“難得你有這份心思,倒也麻煩你了!”


    周婉兒,木萍閃到一邊。黑心三走到床邊坐下來。然後從背上取下藥箱,他從藥箱裏取出木錘子,針灸用的鋼針。他先拿著木錘子,敲擊吳劍男的膝蓋,吳劍男屏住氣息,暗自封住穴道,他的木錘子敲擊下去,吳劍男的膝蓋木然不動,他的臉上洋溢著難以察覺的喜悅,他又拿針灸紮入吳劍男天靈蓋,百會穴,會陰穴。按照常理,鋼針紮入這些穴道,人必疼的齜牙咧嘴,從床上蹦起來,但是吳劍男卻紋絲不動,隻要他的針灸紮向那個穴位,他就暗自運用真氣封閉穴道。到了後來,針灸紮遍他的全身,他仿佛真的癱瘓了一樣,紋絲不動。


    “這是做何?”周婉兒焦急地問。不斷掃視著吳劍男。


    吳劍男頭顱上,臉上紮滿了鋼針,身體上關鍵的穴道也插滿了鋼針。


    黑心三說: “姑娘有所不知,我正在為將軍疏通經脈。”


    “他何時能好?”周婉兒說,聲音變得沙啞了。


    “我會盡力!”黑心三說。


    “你且跟我出來!”李大家說,拉著黑心三走出了房間,李大家走出房間後,一步一迴頭,看見周婉兒,木萍並沒有關注他,而是圍在吳劍男身邊,為吳劍男擦拭額頭上的汗水。


    他拉著黑心三的手走到門口邊的果樹下。透過果樹茂密樹葉縫隙照射下來的晨光灑在他們的臉上,使得他們的臉極其鬼祟,黑色的陰影,像是要融化他們的麵頰,白色的光影,又使得他們的肌膚晶瑩剔透,黑白交錯之間,他們的臉像是戴著一張虛假的麵具。


    李大家扭頭看了一眼屋裏,周婉兒,木萍背對著窗戶,圍在吳劍男的床前。


    他收迴視線,“你覺得怎麽樣?”


    “他確實癱瘓了!”黑心三會心地笑了。


    “這也倒好,省的我動手殺他!等我晚上寫好折子,遞交到皇城司,等著皇城司的官人迴複!”


    “我想皇城司的官人十有八九會取消行動!”


    “嘿嘿!”李大家笑後拉著黑心三迴到屋裏。


    黑心三詢問吳劍男的情況,吳劍男搖頭,隻說自己沒有知覺,黑心三樂嗬嗬地拔出鋼針,敷衍著說吳劍男會好的,然後收了鋼針,木錘子,和李大家走出房間。


    他們走出門口。吳劍男坐起來。周婉兒,木萍圍在他們身邊。焦急地看著他。


    “你沒事兒吧?”吳劍男手指按壓在自己的嘴唇上,做了個噤聲動作。她們不再問了。眼神卻不停地掃視著吳劍男。


    吳劍男下床。從周婉兒,木萍空隙間擠出去,他走到窗前,看見李大家,黑心三頭也不迴地離開。他躲到牆邊上,背脊倚靠在牆上,看著周婉兒,木萍。


    “他們還會迴來!”他說。


    “如何應對?”周婉兒說。


    “你們去把聖母奶奶叫來!”他說。


    周婉兒,木萍結伴走出去。


    吳劍男走到窗戶前,向外麵張望,看見李大家,黑心三已經走遠,他迴到床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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