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敬煙的人，對這段滿意，舀了一碗水過來，讓巫山夫子潤嗓子。巫山夫子喝了水，把耳朵上的煙拿下來，沒舍得吃，又夾上了。
“前年，就是1924年2月，他大張旗鼓的率部隊迴了四川，3月8日，吳佩孚給他封了上將銜，任命為四川前敵總指揮。軍火槍支，服裝，還有四個腳的重機槍，給他不少，讓他打迴四川。哦就是這次當的夫子。
他從下川東開始，一直打到重慶，不久又攻克成都，將革命黨熊克武攆到四川南邊去了。5月當上了四川軍務督辦，成了四川第一大官，北洋政府在四川的代理人。
楊森在成都坐了莊，於是雄心勃勃吼出“建設新四川”的響亮口號，推行“新政”：一、修建馬路；二、開辟公共體育場；三、成立通俗教育館；四、提倡“朝會”等措施。楊森推行“新川政”，在四川諸多軍閥中獨樹一幟，大多數認為這是曆史進步，跟日本的明治維新有一比，誇楊森有魄力。可惜四川人守舊的人多，楊森又耐不得煩，做法橫蠻，不講情理，比如連老百姓不修指甲，穿長衫都要遭懲罰，自然也遭到不少人嘲笑、反對。
還有楊森在女色上隻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他雖然一邊高唿反封建，解放婦女的口號，實際他也真正做到了在四川解除婦女纏足等好事，但他自己連娶了好幾個十幾歲學生妹做小老婆，讓人實在不能相信他的做法。老百姓私下開玩笑說：楊軍長，提倡婦女要解放，娶了幾個小婆娘！
他的同學劉湘，有樣學樣，派人跟吳佩孚的對頭段祺瑞，拉上了關係。1925年5月，段祺瑞北京執政後，馬上摘了楊森四川軍務督辦的官帽，調他到北京署理總參謀長，以劉湘取代其軍務督辦之職。楊森不願到北京去坐冷板凳，怕兵權旁落，賴著不走，由此劉楊關係交惡，楊森隨後發動“統一全川”之戰，威震全川。7月，劉湘拉攏黔軍袁祖銘組成倒楊聯軍，楊森部的師長王纘緒也來了個臨陣倒戈。楊森的軍隊被打得落花流水，“森威將軍”作戰失利，狼狽不堪地隻身出川逃往漢口，這時候他的老恩人吳佩孚又掌了軍權，立即任命他為“十四省討賊聯軍”川軍第一路總指揮。楊森這次迴來，實力和地盤大為擴展，這不，又有八個師的人馬了。
有個夫子問：“他到底有好多老婆？弄得過來嗎？”
巫山夫子不高興：“那個大官大老爺沒得幾個小老婆？這些爛事，不談。”說罷，把耳朵上的煙拿下來，含在嘴裏，還是舍不得點火吸。
那個敬煙的夫子是奉節縣被抓來的，對走關係的事特別熱心，見了，狠心從煙盒裏又取了兩支煙，給巫山夫子又遞了一支，自己含上一支。巫山夫子，趕忙接過，還對奉節夫子抱拳致謝。旁邊有人伸手，也想吃一口，結果吃了個譏笑的大白眼。
奉節夫子對巫山夫子：“哦的哥，楊森跟吳佩孚吳大帥的關係，啷個這麽鐵呀？”
巫山夫子愜意的從鼻孔裏唿出一股白煙。
“這個說來話長，楊森被熊克武革命的一軍打敗後，第一次出川，到湖北漢口、宜昌一帶混，當時的北洋政府是直係曹錕、吳佩孚掌權，吳佩孚死忠曹餛，住在洛陽，不到北京，意思是不管政治，隻掌軍權。楊森托人跟吳佩孚送禮拉關係，收的禮多了，說客去的多了，吳佩孚麵子上掛不住，同意見一見麵。他便精心準備，專程到洛陽，去探吳佩孚的深淺。
不得不說，吳佩孚是個非常正直的軍人，重感情、不苟且，為人正派，他的部下，許多都是鐵心發誓一輩子效忠他。
吳佩孚是直、魯、豫三省巡閱使，中原的幾個省都歸他管，正在走火運，高唱“八方風雨會中州”，“立馬中原展霸圖”。
對楊森這樣一位窮途來歸的敗軍之將，原擬人情往來上過一下，誰知見麵後，他見楊森高大魁梧，孔武有力，軍事素質上等，一交談，楊森是中學生，底子厚，詩詞也來得，加上早就熟記了吳大帥、吳大詩人的詩詞，活學活用，隨時冒出幾句，不禁非常投緣，視為知己，隨口虛留他在洛陽玩幾天，看看龍門石窟、洛陽古都的名勝，楊森當然是巴不得，答應連連。
楊森的外貌氣質屬於那種堅毅陽剛的硬派男生，當年被滇軍俘虜後，因外貌氣質被重用，這次又是。
在洛陽，吳佩孚幾次召開宴會，請他列席。楊森軍裝畢挺，賣相可觀，吳佩孚仔細觀察，越來越讚賞。楊森撈錢狠，用錢更大方，銀煙盒、金煙嘴、玉石的煙槍成批的送了出去，不幾天，跟吳大帥身邊的將領、謀士，混得溜熟，這些人見楊森又不跟他們爭權奪利，誰不想戰亂年代，在天府之國四川交個可靠的朋友，留個後路，於是都給楊森紮起，盡在吳大帥麵前說他的好話。哦，你說什麽是謀士？就是哦們四川人喊的“蔑片”，靠出主意打條、憑嘴巴混飯吃的人。
吳佩孚是職業軍官，特別喜歡騎馬打槍，駿馬、名槍收集很多。這天他帶部下到城外騎馬，也邀請了楊森參加。吳大帥騎馬，不是騎得好玩，是要比賽的，有輸贏。選馬時，楊森選到了一匹好馬，恰好那次吳大帥興致很高，有意炫耀騎術，匹馬當先，將眾將領拉下很遠。楊森從小參加軍訓，平時愛鍛煉，當然騎術精湛，追了上去，緊隨在吳大帥的後麵，保持離吳左側半馬距離。吳佩孚既賞識楊的騎術高超，又喜歡他唯自己馬首是瞻的奉承，懂得“事上”的規矩，於是對楊森更加另眼相看，暗暗決定收歸己用。在考察他對國家、軍隊等涉及團體利益的事時，楊森的迴答讓吳大帥非常滿意。楊森乘機懇求吳大帥支持他打迴四川，表示自己願替吳平定西南。
吳大帥這人，是正兒八經的秀才出身，亦文亦武，一旦相中人後，對了眼，致死不疑。他親口對部下宣布，楊森是他統一西南的主將，委任楊森為中華民國國軍第十六師師長，並以大量新式槍彈補充楊森的部隊，又給他在鄂西恩施，劃了塊地盤，收容整訓他的舊隊伍。
吳佩孚把他在西南的另一支隊伍，川邊鎮守使陳遐齡，介紹給了楊森。當初熊克武督川時，孫中山曾一度對川軍將領普遍封官委任。陳遐齡為了表示效忠於北洋政府，竟將委任狀原封退迴。吳佩孚認為他很有骨氣，一直對其所部補充餉械。這次吳特意當著楊森的麵，對陳遐齡派往洛陽的代表說：。
“你迴去為他我轉告陳遐齡，今後四川的事情要按楊森的意思辦，全力支持統一川政。打仗的損失，無論損失多少，我加倍換發新裝備！”
有了吳佩孚這個大後台，楊森的腰杆子一下挺得邦硬。從洛陽迴到宜昌，他在四川軍閥們自稱的川軍第二軍軍長之外，又加上正規的國軍十六師師長新頭銜，逢人便大吹吳玉帥對他如何如何知遇，如何如何的器重，從此成為吳佩孚的馬前卒。
吳佩孚講義氣，不管楊森如何失敗，也不管其他軍閥如何來扯關係，始終不渝支持楊森。楊森每次失敗後逃到湖北，吳佩孚都是全力庇護，銀錢槍彈，大力支持。”
這時，夫子房外麵有兵在罵：“鬧麻麻的，想挨打嗎？睡覺。”
在石屋睡了兩晚覺，夫子們全身被蚊子咬起疙瘩，吳焜人小，肉嫩血鮮，倍受蚊蠅青昧，無衣遮蔽處，傷痕累累。
第三天早晨，有兵來調夫子：軍隊整訓，平整操場。
操場是老較場，民國前清軍訓練之地“較場”，民國後叫操場或者“營房”。操場因雨季受損需要維修，土質的，不過是挖高填低，疏通排水道。
夫子出工時，紅薯藤清湯裏加了一些玉米麵，另加了一個黑黑的鹹菜，鹹得死人的鹹，就這，夫子們也當成了美味佳肴。
夫子們分成好幾個隊出去幹活，有的到軍官公館、有的到山上埋死亡的傷兵，多數人的活，是從碼頭扛大包到軍營。軍需官見吳焜年小精瘦，扛不動大包，派他就地給雞公嶺軍營內新兵營平操場。
新兵不是抓來的，是到農村招募來的，雖是自願，但進了軍營就嚴格了，隻能在軍營內活動。
操場在平整，新兵營也在一邊訓練。
新兵訓練講課也是在操場，席地而坐。吃飯也在操場。吳焜見兵們的飯食雜糧偏多，吃飯靠搶，瘦弱的搶不到，老兵們不管，隻顧自己狼吞虎咽。
訓練時，老兵拿著帶銅扣的皮帶、竹竿、棍棒在旁，動作不標準，上去就是一腳，狠的用皮帶抽，抽得頭破血流的都有。不過，吳焜看，有的兵真是笨，左右分不清，連個轉身都做不好。
橫肉老兵和幹猴也提著皮帶在一邊，看樣子也被抽來訓練新兵了。
幹了兩天活，這天軍需安排從營外取土填一個大坑，隻有撮箕，差扁擔，吳焜兩手各提一撮箕土往返。
一個高瘦如杆的新兵，隊列行進時，亂了步伐，踩了旁邊兵的腳，橫肉老兵操起皮帶就給了他一下，打得瘦麻杆倒退好幾步，看著要撞在吳焜身上，吳焜雙手提著土撮箕，用左膀一頂，左臂一捺，把高木頭捺在了一邊。
猙獰著掄皮帶追打上來的橫肉兵，猛的又是一下，銅頭的皮帶扣在日光下，閃著金光。瘦麻杆已經被吳焜捺在一邊，這一皮帶順勢就要打在吳焜頭上。吳焜不及多想，左手一鬆，撮箕落地，收迴左邊身子，左腳一個飛踢腿，踢在橫肉老兵的手腕上，皮帶飛出老遠。
被一個夫子打了？橫肉老兵大怒，咆哮著衝過來，掄起雙拳，直上直下的打來，吳焜一個旋腿，轉過身來，用肩一擠，橫肉就來了個餓狗搶食，撲在地上。
橫肉老兵漲紅胖臉，兇眼圓張，爬起來，嘴裏亂罵，撿過皮帶，又欲撲上來。這時，過來一個軍官，年約二十四五歲，喝住了橫肉老兵。
軍官很英俊，沒戴軍帽，小分頭，全身幹淨利落，眼神溫和善良，跟其他的軍官大不一樣。眯起眼，仔細觀察了吳焜一會，問道：“兄弟，看樣子你是練家子？”
吳焜不答，把土撮箕放下，也不敢離開。
“敢不敢跟我過過招，輸贏莫關係？”
吳焜看著他，仍不答。周圍軍官和老兵湊過來看熱鬧。
“是男子漢都有血氣，給句痛快話。”
吳焜咬牙：“我肚子餓，手腳軟，你請我吃一斤肉和一斤飯，不，一盆飯，我就跟你搶一手。”四川人稱比武為“搶手。
”一斤肉加一盆飯，花費不少，吳焜這是推辭了。
高個子軍官一愣，旁邊就有軍官哄起來了。
“這娃兒膽子足，這場比武有看頭。”有人看好吳焜。
“李向奎，你好意思麽？跟別個餓著肚子的人搶手嗦。”另外有個連長在嘲笑他。
“李連長，搶不搶？搶的話，這頓飯我供了。”李向奎的部下在湊趣。
那叫李向奎的英俊連長，騎虎難下，嘴裏囁嚅：“你娃莫是空子吧？敢騙我的飯吃，老子捶死你！”
吳焜吸口氣，“唰唰”兩腳，把兩隻裝滿土的撮箕，踢進了一丈多遠的坑裏，不說話。眾軍官、老兵“哄”的一聲，紛紛交口稱讚。
李向奎眼睛明亮，笑了，瞅瞅那些軍官，過來親熱地攬住吳焜的肩：“走，吃飯去。”?。
“前年，就是1924年2月，他大張旗鼓的率部隊迴了四川，3月8日，吳佩孚給他封了上將銜，任命為四川前敵總指揮。軍火槍支，服裝，還有四個腳的重機槍，給他不少，讓他打迴四川。哦就是這次當的夫子。
他從下川東開始，一直打到重慶，不久又攻克成都，將革命黨熊克武攆到四川南邊去了。5月當上了四川軍務督辦，成了四川第一大官，北洋政府在四川的代理人。
楊森在成都坐了莊，於是雄心勃勃吼出“建設新四川”的響亮口號，推行“新政”：一、修建馬路；二、開辟公共體育場；三、成立通俗教育館；四、提倡“朝會”等措施。楊森推行“新川政”，在四川諸多軍閥中獨樹一幟，大多數認為這是曆史進步，跟日本的明治維新有一比，誇楊森有魄力。可惜四川人守舊的人多，楊森又耐不得煩，做法橫蠻，不講情理，比如連老百姓不修指甲，穿長衫都要遭懲罰，自然也遭到不少人嘲笑、反對。
還有楊森在女色上隻準州官放火，不準百姓點燈，他雖然一邊高唿反封建，解放婦女的口號，實際他也真正做到了在四川解除婦女纏足等好事，但他自己連娶了好幾個十幾歲學生妹做小老婆，讓人實在不能相信他的做法。老百姓私下開玩笑說：楊軍長，提倡婦女要解放，娶了幾個小婆娘！
他的同學劉湘，有樣學樣，派人跟吳佩孚的對頭段祺瑞，拉上了關係。1925年5月，段祺瑞北京執政後，馬上摘了楊森四川軍務督辦的官帽，調他到北京署理總參謀長，以劉湘取代其軍務督辦之職。楊森不願到北京去坐冷板凳，怕兵權旁落，賴著不走，由此劉楊關係交惡，楊森隨後發動“統一全川”之戰，威震全川。7月，劉湘拉攏黔軍袁祖銘組成倒楊聯軍，楊森部的師長王纘緒也來了個臨陣倒戈。楊森的軍隊被打得落花流水，“森威將軍”作戰失利，狼狽不堪地隻身出川逃往漢口，這時候他的老恩人吳佩孚又掌了軍權，立即任命他為“十四省討賊聯軍”川軍第一路總指揮。楊森這次迴來，實力和地盤大為擴展，這不，又有八個師的人馬了。
有個夫子問：“他到底有好多老婆？弄得過來嗎？”
巫山夫子不高興：“那個大官大老爺沒得幾個小老婆？這些爛事，不談。”說罷，把耳朵上的煙拿下來，含在嘴裏，還是舍不得點火吸。
那個敬煙的夫子是奉節縣被抓來的，對走關係的事特別熱心，見了，狠心從煙盒裏又取了兩支煙，給巫山夫子又遞了一支，自己含上一支。巫山夫子，趕忙接過，還對奉節夫子抱拳致謝。旁邊有人伸手，也想吃一口，結果吃了個譏笑的大白眼。
奉節夫子對巫山夫子：“哦的哥，楊森跟吳佩孚吳大帥的關係，啷個這麽鐵呀？”
巫山夫子愜意的從鼻孔裏唿出一股白煙。
“這個說來話長，楊森被熊克武革命的一軍打敗後，第一次出川，到湖北漢口、宜昌一帶混，當時的北洋政府是直係曹錕、吳佩孚掌權，吳佩孚死忠曹餛，住在洛陽，不到北京，意思是不管政治，隻掌軍權。楊森托人跟吳佩孚送禮拉關係，收的禮多了，說客去的多了，吳佩孚麵子上掛不住，同意見一見麵。他便精心準備，專程到洛陽，去探吳佩孚的深淺。
不得不說，吳佩孚是個非常正直的軍人，重感情、不苟且，為人正派，他的部下，許多都是鐵心發誓一輩子效忠他。
吳佩孚是直、魯、豫三省巡閱使，中原的幾個省都歸他管，正在走火運，高唱“八方風雨會中州”，“立馬中原展霸圖”。
對楊森這樣一位窮途來歸的敗軍之將，原擬人情往來上過一下，誰知見麵後，他見楊森高大魁梧，孔武有力，軍事素質上等，一交談，楊森是中學生，底子厚，詩詞也來得，加上早就熟記了吳大帥、吳大詩人的詩詞，活學活用，隨時冒出幾句，不禁非常投緣，視為知己，隨口虛留他在洛陽玩幾天，看看龍門石窟、洛陽古都的名勝，楊森當然是巴不得，答應連連。
楊森的外貌氣質屬於那種堅毅陽剛的硬派男生，當年被滇軍俘虜後，因外貌氣質被重用，這次又是。
在洛陽，吳佩孚幾次召開宴會，請他列席。楊森軍裝畢挺，賣相可觀，吳佩孚仔細觀察，越來越讚賞。楊森撈錢狠，用錢更大方，銀煙盒、金煙嘴、玉石的煙槍成批的送了出去，不幾天，跟吳大帥身邊的將領、謀士，混得溜熟，這些人見楊森又不跟他們爭權奪利，誰不想戰亂年代，在天府之國四川交個可靠的朋友，留個後路，於是都給楊森紮起，盡在吳大帥麵前說他的好話。哦，你說什麽是謀士？就是哦們四川人喊的“蔑片”，靠出主意打條、憑嘴巴混飯吃的人。
吳佩孚是職業軍官，特別喜歡騎馬打槍，駿馬、名槍收集很多。這天他帶部下到城外騎馬，也邀請了楊森參加。吳大帥騎馬，不是騎得好玩，是要比賽的，有輸贏。選馬時，楊森選到了一匹好馬，恰好那次吳大帥興致很高，有意炫耀騎術，匹馬當先，將眾將領拉下很遠。楊森從小參加軍訓，平時愛鍛煉，當然騎術精湛，追了上去，緊隨在吳大帥的後麵，保持離吳左側半馬距離。吳佩孚既賞識楊的騎術高超，又喜歡他唯自己馬首是瞻的奉承，懂得“事上”的規矩，於是對楊森更加另眼相看，暗暗決定收歸己用。在考察他對國家、軍隊等涉及團體利益的事時，楊森的迴答讓吳大帥非常滿意。楊森乘機懇求吳大帥支持他打迴四川，表示自己願替吳平定西南。
吳大帥這人，是正兒八經的秀才出身，亦文亦武，一旦相中人後，對了眼，致死不疑。他親口對部下宣布，楊森是他統一西南的主將，委任楊森為中華民國國軍第十六師師長，並以大量新式槍彈補充楊森的部隊，又給他在鄂西恩施，劃了塊地盤，收容整訓他的舊隊伍。
吳佩孚把他在西南的另一支隊伍，川邊鎮守使陳遐齡，介紹給了楊森。當初熊克武督川時，孫中山曾一度對川軍將領普遍封官委任。陳遐齡為了表示效忠於北洋政府，竟將委任狀原封退迴。吳佩孚認為他很有骨氣，一直對其所部補充餉械。這次吳特意當著楊森的麵，對陳遐齡派往洛陽的代表說：。
“你迴去為他我轉告陳遐齡，今後四川的事情要按楊森的意思辦，全力支持統一川政。打仗的損失，無論損失多少，我加倍換發新裝備！”
有了吳佩孚這個大後台，楊森的腰杆子一下挺得邦硬。從洛陽迴到宜昌，他在四川軍閥們自稱的川軍第二軍軍長之外，又加上正規的國軍十六師師長新頭銜，逢人便大吹吳玉帥對他如何如何知遇，如何如何的器重，從此成為吳佩孚的馬前卒。
吳佩孚講義氣，不管楊森如何失敗，也不管其他軍閥如何來扯關係，始終不渝支持楊森。楊森每次失敗後逃到湖北，吳佩孚都是全力庇護，銀錢槍彈，大力支持。”
這時，夫子房外麵有兵在罵：“鬧麻麻的，想挨打嗎？睡覺。”
在石屋睡了兩晚覺，夫子們全身被蚊子咬起疙瘩，吳焜人小，肉嫩血鮮，倍受蚊蠅青昧，無衣遮蔽處，傷痕累累。
第三天早晨，有兵來調夫子：軍隊整訓，平整操場。
操場是老較場，民國前清軍訓練之地“較場”，民國後叫操場或者“營房”。操場因雨季受損需要維修，土質的，不過是挖高填低，疏通排水道。
夫子出工時，紅薯藤清湯裏加了一些玉米麵，另加了一個黑黑的鹹菜，鹹得死人的鹹，就這，夫子們也當成了美味佳肴。
夫子們分成好幾個隊出去幹活，有的到軍官公館、有的到山上埋死亡的傷兵，多數人的活，是從碼頭扛大包到軍營。軍需官見吳焜年小精瘦，扛不動大包，派他就地給雞公嶺軍營內新兵營平操場。
新兵不是抓來的，是到農村招募來的，雖是自願，但進了軍營就嚴格了，隻能在軍營內活動。
操場在平整，新兵營也在一邊訓練。
新兵訓練講課也是在操場，席地而坐。吃飯也在操場。吳焜見兵們的飯食雜糧偏多，吃飯靠搶，瘦弱的搶不到，老兵們不管，隻顧自己狼吞虎咽。
訓練時，老兵拿著帶銅扣的皮帶、竹竿、棍棒在旁，動作不標準，上去就是一腳，狠的用皮帶抽，抽得頭破血流的都有。不過，吳焜看，有的兵真是笨，左右分不清，連個轉身都做不好。
橫肉老兵和幹猴也提著皮帶在一邊，看樣子也被抽來訓練新兵了。
幹了兩天活，這天軍需安排從營外取土填一個大坑，隻有撮箕，差扁擔，吳焜兩手各提一撮箕土往返。
一個高瘦如杆的新兵，隊列行進時，亂了步伐，踩了旁邊兵的腳，橫肉老兵操起皮帶就給了他一下，打得瘦麻杆倒退好幾步，看著要撞在吳焜身上，吳焜雙手提著土撮箕，用左膀一頂，左臂一捺，把高木頭捺在了一邊。
猙獰著掄皮帶追打上來的橫肉兵，猛的又是一下，銅頭的皮帶扣在日光下，閃著金光。瘦麻杆已經被吳焜捺在一邊，這一皮帶順勢就要打在吳焜頭上。吳焜不及多想，左手一鬆，撮箕落地，收迴左邊身子，左腳一個飛踢腿，踢在橫肉老兵的手腕上，皮帶飛出老遠。
被一個夫子打了？橫肉老兵大怒，咆哮著衝過來，掄起雙拳，直上直下的打來，吳焜一個旋腿，轉過身來，用肩一擠，橫肉就來了個餓狗搶食，撲在地上。
橫肉老兵漲紅胖臉，兇眼圓張，爬起來，嘴裏亂罵，撿過皮帶，又欲撲上來。這時，過來一個軍官，年約二十四五歲，喝住了橫肉老兵。
軍官很英俊，沒戴軍帽，小分頭，全身幹淨利落，眼神溫和善良，跟其他的軍官大不一樣。眯起眼，仔細觀察了吳焜一會，問道：“兄弟，看樣子你是練家子？”
吳焜不答，把土撮箕放下，也不敢離開。
“敢不敢跟我過過招，輸贏莫關係？”
吳焜看著他，仍不答。周圍軍官和老兵湊過來看熱鬧。
“是男子漢都有血氣，給句痛快話。”
吳焜咬牙：“我肚子餓，手腳軟，你請我吃一斤肉和一斤飯，不，一盆飯，我就跟你搶一手。”四川人稱比武為“搶手。
”一斤肉加一盆飯，花費不少，吳焜這是推辭了。
高個子軍官一愣，旁邊就有軍官哄起來了。
“這娃兒膽子足，這場比武有看頭。”有人看好吳焜。
“李向奎，你好意思麽？跟別個餓著肚子的人搶手嗦。”另外有個連長在嘲笑他。
“李連長，搶不搶？搶的話，這頓飯我供了。”李向奎的部下在湊趣。
那叫李向奎的英俊連長，騎虎難下，嘴裏囁嚅：“你娃莫是空子吧？敢騙我的飯吃，老子捶死你！”
吳焜吸口氣，“唰唰”兩腳，把兩隻裝滿土的撮箕，踢進了一丈多遠的坑裏，不說話。眾軍官、老兵“哄”的一聲，紛紛交口稱讚。
李向奎眼睛明亮，笑了，瞅瞅那些軍官，過來親熱地攬住吳焜的肩：“走，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