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第13紀(聖心紀),第98年,十一月十七日,陰夜初雪。


    我是瑞胤天。


    不能否認,無論多野蠻,多潑辣,多醜陋兇悍的女人,也需要男人的讚美。


    我同情張芷芙,她方寸大亂地望著我時的眼神,和一個初識情愛的處子沒有一絲分別。隻有沒被男人讚美過,疼愛過的女人,才會被我的麒麟眼攝魂大法迷惑。


    我無謂傷害任家的任何一個人,畢竟對於玄天界而言,我隻是一個過客。但我的計劃不能停止。破了任朋年夫婦之一關,接下來自動跳出來的,就該是任曳雲這隻老狐狸了。


    而這老狐狸背後,還藏著一隻更狡猾的小狐狸!我可沒時間跟他耗,一定得把它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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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胤天心下暗笑,壓低鐵扇猛地將身子貼了上去,一雙冷陰中帶著媚惑諷意的眸子在她冷俏的臉寵上上下滑動,一字字輕聲道:


    “很抱歉,少夫人,——這毒,沒有解藥——”


    他聲如醇酒,醉人於無形,雙眸屏散出誘人神采,唿號著湧進對方靈魂深處。張芷芙腦中頓時一悸一空。王胤天凝息緩吐,一絲絲暖氣夾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異香噴在她臉上,一張五官如塑的臉寵更深深地扣進張芷芙眼中。


    張芷芙相夫半生,但夫婦感情有疵,難謂恩愛。數十年青春虛渡,幾時被如此俊美的男子這般款款地瞧過?一時間竟心如鹿撞血衝大腦。禁不住兩腮火燙,唿吸急促,雙眼搖移地訥訥:


    “你------你說什麽?-----”


    王胤天戲謔地望著她毫無摭掩的媼媼媚態。似乎於自己傾倒群芳的魅力頗為得意,索性使壞到底,屏緊了唿吸,將臉盡可能地湊近,在她耳畔輕輕歎道:


    “美人若常如廝,何如賞之啊~”


    他一語入夢,將張氏徹底陶醉,卻又突而凜神收顏,點足後退數尺。冷麵鐵扇依舊,將張芷芙拋在清冷孤影中,怔怔地披了一身的感傷。


    任朋年早已毒發,麵如封臘氣若遊絲,見得這情景,一時氣結,又噴出一大口毒血,當即昏死過去!


    “芷芙!你還站著幹什麽?——還---還不退下!”


    堂上響起了任曳雲氣又急的唿喝。張氏這才神迴體殼,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滿麵通紅地退開。可她顯然已被王胤天切斷命脈,呆呆地立在遠處,全無體惜丈夫之意,更沒了洗刷羞恥還攻王胤天的心力。


    王胤天滿意地笑了,眼角綻現出無比瑰麗的光彩。映在任曳雲眼中,盡成陰霾!


    任曳雲緩緩立直身子,用一種極其勉強的笑容壓製著驚怒。向王胤天抱拳道:


    “王公子請了!適才多有得罪!還請公子給老夫一分薄麵,賜贈解藥放小犬一馬,老夫定當銘記公子大恩。如若不然,老夫也唯有與公子不禮了!”他神情漸現剛厲,目光中俱是破釜沉舟的威攝。


    王胤天又笑,輕輕搖著頭,滿臉無可奈何的啼笑表情。鐵扇輕扣手掌,歎息道:


    “任莊主,實在抱歉,這毒,確實沒有解藥!但唯一能救少莊主的方法,已經在您老的手裏了,您為什麽還來問我呢?”


    任曳雲不解地皺了皺眉道:“老夫不懂公子的意思。”


    王胤天眨了眨眼,不恭地刮了一眼陸俊元手中的紅盒,又在陸俊元、陸少卿父子的臉上掃了一眼,薄笑道:


    “其實,這方法說來很難,但在今日此時,天上人間三界之內,卻沒有比這更容易不過的了。”


    他故意說著佛禪般不著連際的話,橫開方步,在堂上悠哉遊哉地踱起步來,神色恬淡地頓頭道:


    “不知諸位有沒有聽說過,麒麟體內的血,不但能辟百邪,且能解百毒。這麒麟既已有了,取它一兩滴血何嚐不可呢?”


    “哦,有這樣的事兒,我們怎麽沒聽說過?”封石玨又開始聒噪,不失時機地向陸俊元施壓:“陸俊元,你聽到沒有,既如此,你趕快把小麒麟交出來,放血來救少莊主!”


    陸俊元又成眾矢之的,而他倒也坦然,將手中紅盒望堂首高捧道:


    “俊元本就要是將它奉與莊主,如此,便快快為少莊主解毒吧。”


    “不——成——”王胤天悠悠地潑來一盆冷水:“麒麟乃是天極靈獸,普通的刀劍即使割破了它的膚皮,傷口也會即刻愈合,根本是取不出血來的。”


    “嗬,還有這一茬兒啊?那你說該怎麽辦哪?”封石玨斜過臉,滿是不屑的輕挑。眾人也困惑地望著王胤天,不知道他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王胤天見時機已趨成熟,仰頭來大歎一聲道:


    “想取麒麟體內的血,唯一的方法,就是給它服下一朵‘長天一色紅’花,使它的血不得凝合。那花,在下確實有一朵,本想與莊主您交換麒麟,現下可如何是好呢?”


    此言一出,堂上眾人皆怔得無聲相覷。陸俊元拿著錦盒如捧烙鐵,任曳雲更是眼瞧著即將到手的玄奇寶物滿心蹉跎。


    人們仿佛都已信服了王胤天的話,對於長天一色紅與麒麟精魄的何去何從充滿好奇。誰都能想到,任曳雲絕不會輕易放過這兩樣寶物,卻又不得不顧及到兒子的安危。


    他額頭上越來越錯綜的深皺更能證明他心中的鬥爭。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何況還有他的兒子!


    不算寧靜的堂殿內,時時聞得任朋年痛苦的喘息。空氣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怎麽樣,任莊主,我這毒拖不得半個時辰,我看少莊主好是辛苦啊,您老就拿個主意出來吧,王某能幫上忙的地方,必定不會吝嗇的。”王胤天看一眼滿麵泛黑的任朋年,眼中俱是幸災樂禍的意味。


    許久不見任曳雲表態,無數雙眼睛,開始用一種懷疑的卑夷注向任曳雲。任曳雲艱澀地擰了擰眉,短歎道:


    “好吧,既如此,老夫隻好懇請公子,賜贈‘長天一色紅’,至於麒麟精魄,便請公子領去吧。待小犬服下麒麟血安然脫險,公子要什麽樣的酬謝,老夫都答應就是了!”


    他眉宇間描畫著濃濃的遺憾,任誰都看得出,是極不情願的表情。


    王胤天嘩地掌開鐵扇,展眉笑道:“好!爽快!隻要莊主肯垂賜麒麟精魄,區區幾滴麒麟血,王某又豈會吝嗇呢。”


    說著用鐵扇掩住自己右胸,左手探入懷中,變戲法般掏出一朵百合花形狀的鮮花兒。


    眾人的眼睛一齊發出驚豔的光來。


    隻見這朵花兒有五片翠玉般晶瑩細長萼片,環托著六片嬌嫩碩大的花瓣。整朵花紅豔似血,花瓣上徑向的紋理,與人的脈絡一樣,瞠隱隱可見有深紅色如血絲狀的液體流動不息。


    倪姬癡愕的眼神,迅速被一種莫銘的驚恐占滿。


    杜聖心的雙瞳已不知在何時收縮,臉上全無一絲表情!


    “一千兩百年前,與玄天界同生。無根、無葉、無莖、無果,120日開一次。瓣雙數,萼單數。花色紅豔似血。瓣上紋理,與人體血脈振流無異。食之無毒,見傷則血不止,至血盡骨枯。故得名‘長天一色紅’--------”


    古籍中所載有關“長天一色紅”的每一個字都主動蹦了出來,像一個個索魂幽靈,漫天飛舞。倪姬望著身邊不動一動的丈夫,感到自己就快忍不住大聲驚叫起來。


    杜聖心也不能否認,王胤天手中所執,正是傳說中的“長天一色紅”花!


    “啊哈!公子英武!”猢小猻不知何故興奮起來,高唿了一聲,朝猻小猢輕聲道:“公子果然從果孽老兒那裏采到長天一色紅啦。這迴玄天界可有得熱鬧瞧了!”猻小猢也是滿麵紅光地與兄長抱頭交頸,好一陣嘀咕。


    眾人聽不明他二人的對話,便也沒放在心裏,一門心思看著堂上事局的演變。


    “既如此,陸世兄,此花就交給你了。小麒麟肯聽命於你,你喂它服下此花,在它尾上割出一個小傷口,即可取出麒麟血來。”王胤天似在說著一件極普通的事,將花兒毫不猶豫地遞向陸文軒。


    眾人的目光又一次匯聚到陸俊元手上。


    陸俊元深知做這兩件寶物交易的中間人,是件多不容易的事,可眼下也是騎虎難下。他迴頭看了看堂上一臉蕭殺的任曳雲,遲疑了一下,伸手去接。


    倪姬眼一顆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來,她怨毒的眼神盯著那朵妖豔的花,詛咒它早一刻消失!早一刻成為小麒麟的口中食!這樣的話,它就再也無法成為任曳雲迫害丈夫的幫兇,再也無法危脅到丈夫!


    杜聖心的眼神也同樣注視著它,冷靜得不可思議!他心裏倒底在想些什麽?沒有人能猜得到!


    任曳雲的眼神則複雜得多,擺在眼前的夢想,是進一步功成業就,還是退一步付注東流。他清清楚楚地知道,有了長天一色紅,他就能得到杜聖心的天雩之功,而得到了小麒麟,他也能在極短時間內稱雄寰宇。但這一切,都需以他兒子的性命作代價。


    他的瞳孔也在收縮。人性的貪婪醜惡,又一次瓷意嘲笑著那微不足道的親情!


    陸俊元接過長天一色紅,打開了那個紅色的錦盒。一時間,萬道金光自盒中迸出,在殿堂內悠然地飛旋遊弋。一個個星瑩在空中無聲綻開,漫散成更多的星瑩,若有若無地散發出沁人心脾的幽香,將驚魂不定的人們籠罩在一片如夢如幻之簡。人人臉上俱是怔驚不禁的表情。


    更令人震驚的一幕發生了。盒中那片金光淡去,顯出一隻嬰兒拳頭般大小的金色小獸,眨眯著銅鈴般的大眼,似睡非睡。


    且見它長著一個非獅非狗的方形腦袋,頭上生有一對鹿茸般的犄角,身披金色穿山甲般厚厚的鱗皮,細短的尾巴輕輕左右掃撥。微蜷的四足更長著非馬非牛的四趾怪蹄。


    眾人不覺大驚,那傳說中的“四不像”——麒麟靈獸,莫非就是這麽個小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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