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第13紀(聖心紀),第98年,十一月十七日,陰夜初雪。


    我是倪姬。


    玉郎落在任朋年的手裏兇吉難測,可我卻不敢告訴天鵬。龍嘯天答應在日落前救他迴來,我現在唯一能做的,隻有等!


    午飯時,任朋年送來了金螺散這七日的解藥,還有晚上琉璃閣鴻濤軒的宴諫。天鵬的神情很怪異,好像有什麽事瞞著我。


    任朋年故意將任曳雲要利用天雩魔血的秘密透露給我們,到底有什麽企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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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宮主莫非----認得這串玉綴?這倒是奇了!”池劍心眼顯得意,故作騷頭之惑態。


    “兩位小公爺,這串玉綴,究竟從何而來?”倪姬心急如焚。


    “這---這說來慚愧。”池劍心窘笑道:“今天早上,有個不知死活的登徒浪子,跑到孫小姐閨樓撒野,被師娘捉了個正著!師娘見這賊子配得這串成色不錯的玉綴,就拿來借花獻佛。想不到……讓宮主識破,實在,實在是慚愧------”


    他說著兩腮生紅,佯作汗顏,實則卻是憋著笑意給辛苦的。


    倪姬聽他口口聲聲“不知死活”、“登徒浪子”、“賊子”雲雲罵得歡,心頭如受刀剮,堅忍著咬牙聽完他的話,終於道:“那個人呢,他現在在哪兒?”


    “怎麽?宮主莫非……認得那小賊?”池琴霜見兄長暗樂,也來沾點喜氣。倪姬咬牙擰手默認了下來。


    池劍心道:“家師臨行曾有吩咐,若宮主認得此人,他老人家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將他交由您處置,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隻要他安然無恙,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池劍心雙眼骨碌轉動,笑道:“倒也不難,家師聽聞杜先生這幾天收集了許多珍典古籍,想借其中一冊,看上一年半載。”


    他二人轉了老大一個圈子,終於說上了正題。倪姬心中悲涼,難怪得兩個黃口小兒也敢來這裏轉椽弄梁,卻原來早提溜了她們夫婦小辮兒!


    “不知,少莊主想‘借’哪一冊書?”虎落平陽,當下隻能先咽了這口氣。


    池氏兄妹相視詭笑道:“《混元密笈》!”


    倪姬聞言涼了半身,憂急道:“《混元密笈》是夢嬋宮在人世的實物,生死不相同攜,並不在玄天界!”


    “那麽,宮主總該記得書中的內容,再抄撻一冊又有何難?”池劍心眨眼道。


    “《混元密笈》有緣者倨之,真正仔細讀過的,隻有天鵬而已,我並不熟識----”倪姬方寸已亂,已分不清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了。


    “那——就請杜先生代勞,何難呢?”池琴霜插話。


    “天鵬---天鵬他----”倪姬失魂落魄地喃喃著,神情可憐,竟毫無把握地搖起頭來。


    “怎麽?若是杜先生也不能,那麽-----那麽就算了,家師打算在日落之後,將那賊子交給莊主處置,倪宮主,既如此,我們兄妹就不打擾了?”他丟下一個最後時限給倪姬,帶著妹妹揚長而去。


    倪姬手捧著錦盒,六神無主,慟慟欲哭。身後風聲微起,龍嘯天落下地來,望向盒子道:“究竟是什麽東西?”


    倪姬將盒子展於他,其內放著一串淡黃色冰泠玉魄串成的碎玉葡萄,正是白玉郎金鋼玉龍笛上的笛綴!


    龍嘯天刹那明白了一切,皺眉道:“你怕杜聖心不肯交出密笈救玉郎?”


    當日眾人親眼見過杜聖心不肯為玉郎向白骷髏妥協,況且他夫婦感情有疵,龍嘯天由此猜測自然不難。


    “不,不能在這個時候讓天鵬知道玉郎的事。”倪姬搖頭道:“他剛剛才緩過來,任曵雲脅迫他,他表麵順從心裏必定對其恨之入骨,現在任朋年也來逼他,我怕他一怒之下會做出什麽可怕的事來!……況且,混元秘笈,也絕不能落在任家父子這等心術不正的人手裏!”


    倪姬言及此,忽而無力得發笑道:“從我祖父到我爹爹,再到天鵬,所有看過秘籍的人,都說它是世間最不祥的東西。當年天鵬得到它的時候曾對我說,如果太祖倪本華還活著,他一定會打他一頓出氣,就這一本破東西,累得倪氏宗族世世代代要懷璧其罪。想不到這話到了玄天界,還能應驗!”


    倪姬說著,眼中細淚冥冥。


    龍嘯天挺身點了點頭道:“你放心,任朋年既然想得到混元密笈,就絕不會把玉郎交給任曳雲。玉郎交給我去救,此事暫時不必告訴杜聖心,日落前如果還得不到我的消息,再說不遲!”他眼閃堅決銳光,突而破空去了。


    “香洗?”倪姬轉身間,見到香洗正一臉困惑地朝這邊張望,立時緊張地喝斥她道:“沒規距的丫頭!來也不支一聲!”


    香洗誠惶誠恐上來道:“令---令主喚司馬青雲去呢!”倪姬這才稍定下神來,氣也壓住了。司馬青雲朝她一揖,隨香洗折迴錦琅軒南書房。


    “龍嘯天來了?”杜聖心似笑非笑地望著司馬青雲。


    “令----令主怎麽知道的?”司馬青雲的表情很是失措,他不能接受自己“望風不力”的事實。


    杜聖心眼波睥睨,從容踱出書台:“剛才香洗帶你進來的時候,神情怪異,定是看到了倪姬不讓說的人或事。我就猜是龍嘯天來了,……又走了!”


    他眯眼危險地迴望過來,一字字鄭重道:“青雲,你應該很清楚我的脾氣,既然決定跟著我,就別想著,能有什麽事瞞過我……”


    司馬青雲心中一歎道:“是,令主!”他不自禁地轉過臉,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


    “那麽……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嗎?”杜聖心撩眉問道。


    司馬青雲定了定神,挺起身來點頭道:“是玉郎……”


    陸少秋鎖著眉,心思不屬地望著滿桌的佳肴,終於還是放下了筷子,將酒杯推進桌子。


    侍立在他身後的從仆無由地臉現驚惶之色,不約而同望向陸文軒。陸少秋歉聲道:


    “秋兒實在沒心情吃東西,也不知龍嘯天對地雲鳳做了什麽手腳,到現在還不醒來……”


    “你放心吧,她沒有受傷,隻是中了什麽迷藥。歇息些時候,自然會醒的。來,先吃飯吧,啊!”陸文軒柔聲哄著兒子。


    這時,一個老家人小跑上來,在陸文軒耳邊細語。陸文軒臉色數變,立起身道:


    “啊,秋兒,爹爹下午,要去應一個文友的堂會。今晚恐怕不能迴來了,你好好在家照看雲鳳姑娘----”他不等陸少秋迴神,急匆匆離席去了。


    父親竟在他萬分珍視的團圓之席棄他而走,陸少秋徹底沒了胃口,鎖眉嘀咕道:“總覺得哪兒不對勁,有什麽事嗎?”


    “啊,也沒什麽大事。”任朋年側身頷首,目光閃爍,望一眼端坐飯桌前不動聲色的杜聖心窘笑道:“爹爹晚上,在琉璃閣鴻濤軒設了家宴為陸先生接風,順便也介紹你們二位認識。杜先生、夫人到時可一定要來呀!”


    他詭笑著放了一封大紅宴柬在桌上:“杜夫人,時間可不多了,您好好準備準備。”


    他一語雙關,暗示她人書交易的最後時限。倪姬坐在一邊,全身僵直,恨恨地瞪著任朋年,雙目直欲噴出火來。


    “啊,有勞少莊主親來一趟,”杜聖心靜靜看著請柬,展眉笑道:“屆時,我們一定會去的!”他眼神溫寧,探不得喜怒。任朋年不覺悻悻,自懷中複又拿出一個白瓷小瓶道:


    “這,是‘金螺散’接下來七天的解藥,杜夫人笑納。”


    司馬青雲上前代為接過。


    任朋年挺了挺身,突而眨眼道:“啊對了,不知杜先生有沒有聽說過‘七七損陰雩,魄銷血亦嗔。導溯千機流,玄天望至尊。’的詩句?”


    杜聖心眉頭微皺,這首詩被記在《錦翼古劄》天雩卷的菲頁上,必當是天雩卷的訣要所在,然而這區區二十字謎題一般,杜聖心幾天來日夜匪懈,仍對其百思不解,任朋年突而提及,必定言出有因。


    “家父四十多年來,日夜苦修摧心掌陰陽雙境,苦恨此地乃是天陽,生魂陽力盛而陰不足。陰玄境篇始終不得要領。如今陸先生采迴了‘長天一色紅’再加上杜先生至陰至純的天雩之血,想必定會有所建樹,到時杜先生,可是功不可沒啊!。”


    倪姬臉色大變,霍地竄立起來,杜聖心自桌下拖住她手,安撫她坐下。任朋年望著麵無表情的杜聖心,得意地告辭去了。


    “天鵬,原來任曳雲是想利用你身上的天雩魔血來練功,獨霸玄天界?”倪姬聲帶悚然。


    杜聖心慢慢喝下了一杯酒,眼中突閃出兇狠之光:“絕不隻這麽簡單!”


    坐立不安地等著,天還是徹底暗了。司馬青雲帶迴的消息,也隻是茫然地搖頭。


    倪姬已經沒了主張,她不得不開始思量,如何去找杜聖心商議。可歎他們夫婦現如今在山莊的處境,真仿若一塊無主的糕餅,誰都想來咬上一口。


    司馬青雲暗自歎息,迴到錦琅軒書房。


    杜聖心同樣等不到玉郎的好消息,隻不過,他好似漠不關心,連日來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埋頭在這裏抄抄寫寫,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一摞摞用鎮紙壓的齊整,像是書稿。


    “龍嘯天還沒有消息?”聽到司馬青雲的腳步聲,杜聖心終於停了停。


    “是!”司馬青雲迴答得倒幹脆:“陸文軒已經迴莊了。”杜聖心沉默了許久,放下筆開始整理書台:“雲鳳呢,她也沒有迴來?”


    他顯然不太習慣整理紙張,手腳有點不利索,強自鎮定了一下,放緩速度,重新理起。


    司馬青雲搖了搖頭。


    杜聖心沒有抬頭看他,歎了口氣道:“也好!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


    “不好——”司馬青雲憂慮地搖頭。


    杜聖心不解地抬頭看他。


    “我見過龍嘯天,他告訴我,雲鳳姑娘和小流星在一起,而小流星——和陸文軒在一起!”


    杜聖心的手突而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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