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封麵人物形象:倪姬)


    玄天第13紀(原樊欣紀),第51年,三月初四,晴。


    我叫天舞嫣入,是這次抽中歡喜筷的人。


    其實我並不知道七公子是個什麽樣的人,為什麽仙禽界的姐姐們明知他可能對我們不好,還是爭著去抽歡喜筷?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迷迷糊糊也加入了,而且迷迷糊糊地,就成了準太子妃。


    不過,我記得九歲那年在錦翎宮,我見過七公子。雖然記不得他跟我說了些什麽,也許什麽也沒說吧-----但是他笑的樣子,我一直記著。所以,我並不後悔去了點妃大典。


    幽冥界的孟婆婆,說了很多七公子和雪姑娘的事給我聽,問我想不想反悔,我拒絕了。


    我還小,也不懂什麽叫喜歡一個人,隻是在聽到鳳凰泣血的故事時,我心裏很是難過,隻覺得,無論會受多少苦,我都要去好好的照顧七公子。


    歡喜筷選中了我,我和他就一定是有緣分的。


    也許水昀芯也是---------隻可惜,她不是仙禽界十大旺族的公主。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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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呦,您可是折煞小的了,小的們這修為怎及得上您老人家呀!”陰官忙笑著點頭應和。孟婆奶奶笑的快意,側頭看嫣入道:


    “這位,想必就是仙禽界新的太子妃?”她眯起雙眼,仔仔細細端詳過來,歡喜不禁:“敢問仙子,來自哪方仙家啊?”


    “勞婆婆問,我叫天舞嫣入,是百羽山雲鶴族的。”嫣入公主見她慈祥,含笑見禮。孟婆聞言急忙繞出茶台來,喜滋滋看著不住讚道:“好,好!好福相,好福相的!”


    “孟婆婆,您見過七公子和雪兒姑娘嗎?”嫣入輕聲問道。


    “見過,見過!”孟婆連連點頭:“他們從我這兒過去32迴了,還認我做了他們幹娘呢!”她一麵遞湯給別的鬼魂,一麵歎息道:


    “隻是呀,他們兩個每迴經過這兒,也不愛花耗時間陪我多聊會兒天,隻顧著說不完的叮叮嚀嚀,你要是催他們哪,唉喲,那可就壞了!兩廂裏外事不管,就剩著抱頭痛哭!


    ‘鳳凰泣血’,你知道是什麽樣子?那流的眼淚水啊都是血一樣的紅色,就連這橋下的忘川水,都得紅三天!那聲音啊比‘唱歌兒還好聽’,一亢一低一應一和,聽得這整個幽冥界的魂靈,就連那十殿閻羅,都心裏發酸,哭得是雲愁霧慘啊!嘖嘖嘖,作孽哦——”


    她說及此,歎了口氣:“隻有那上一迴---唉!”她欲言又止,搖頭甩去滿腹愁情,續道:


    “你們是上元古神界的仙屬,要過這陰世奈何橋去人間,小神們哪擔當得起喲!”她拍了拍嫣入的手背,喃喃得半晌,轉身到了桌台後摸出一本黑皮冊子,遞給她道:“翼兒是個好孩子,可惜性子倔,心眼兒死。天生是皇族人家,哪能像凡人小女子般‘從一而終’的?可他愣就認準了雪兒不放,無論轉他多少世都不開竅,就委曲了那些太子妃了!”


    她側過身擋住旁眾視線,將冊子塞入嫣入手中,壓低聲音道:“好孩子,這是你的往生冊,你先看一下,如果不想去了,反悔還來得及,這是純王後交代下來的。”


    天舞嫣入尚沉愐在她方才的話中呆呆出神,良久方迴過神,毅然推開了本子道:“不,我不看,我也絕不會後悔!”


    孟婆微微吃了一驚,隨即狂喜,不住地點頭。又從桌台下取出一隻紅綢小盒道:“我會把你的真元精魄存留在這兒交給純王後,等你迴來時再還給你,你答應的話,就喝碗茶湯上路吧!”


    “等一等!嫣入公主,您等一等!”


    “什麽人?不入世輪迴的,不能上橋!”促然間橋下守卒與一名紅衣女子糾纏起來。


    嫣入轉過身,望著那女子惑然道:“你是誰?為何阻我?”


    “不,公主。”那女子見嫣入迴身,更為急切地向橋上掙紮:“奴卑名叫水昀芯,是水鷺族的卑賤女子,曾蒙七公子救命之恩,望能報答。求您帶上我一起去吧,奴卑當牛作馬伺候您們!”


    天舞嫣入顰眉迴望陰官,陰官搖頭道:


    “不可,沒有仙禽界鳳明神或純王後的準許,我們不能私放仙禽界的上元仙人入世。”他轉而對嫣入道:“公主,時辰差不多了,請您上路吧。”


    “求您了陰官伯伯!公主!---”紅衣女子苦苦哀求著。天舞嫣入迴望她喃喃道:“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公主,您要等我,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您和七公子的!一定會的!”------


    [聖心紀,98年,十月初一,天陽善和門,彩翎閣琦雯軒]


    “嫣入公主,嫣入公主-----”-----


    “你---你是-----”


    “您不記得我了嗎?”


    “你是---毒琵琶?不對,毒琵琶沒你這麽年輕啊-----”


    “那您呢,您是誰?”


    “我是倪姬啊,啊不,我-----我好像不叫倪姬,我是誰呢?----”


    “您是雲鶴九公主,天舞嫣入呀,不記得你抽中了歡喜筷,去照顧七公子嗎?”


    “--------”


    “不記得不要緊,我隻是想告訴你,白天鵬很快又要迴玄天界,你還願不願意去幫他?”


    “天鵬?我,我真的還能見到他?”


    “能,而且,也隻有您能幫他!您要記住,下個月初十,我會讓他去接你,在這之前,你必須趕到善和門低豔香榭去等他,千萬記住,無論如何都要等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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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姑娘,姑娘醒了!門主,姑娘醒了!“一個清亮甜潤的女子聲音愈來愈近。慢慢的,一張陌生的國字臉占據了視野。


    ”門主?“倪姬神誌一凜,未及睜眼左掌已閃勢攻出,猛擊來人胸口。


    那人驚唿著後掠,左胸已被掌風帶到,微微一陣窒息,未等他穩住身形,一注狹長凜曆的勁風直逼脖頸。倉惶間足下連挫,砰一聲踢在身後枰桌上,身子不由自主仰跌下去,喉下一涼一痛,一樣冰冷尖銳的物事已抵在了咽喉。


    ”姑---姑娘----”一個四十來歲,膚白發濃眉目深朗,麵部棱角剛正的男人,瞪大了一雙驚詫的眼睛,雙手外翻頭頸後昂,四仰八叉躺在三尺高的枰桌上。


    其喉下抵著的尖角如意鋪撣拍,拍柄就握在倪姬手中!


    “你……你是什麽人?”倪姬情誌陡清,不由懵了。


    身旁“噗”地傳來忍俊不禁的笑,倪姬移目微掃,兩個用手帕掩著嘴的紅衣小丫環正樂得花枝亂顫。


    “你們究竟是什麽人,邱滿升那賊呢,叫他出來!”倪姬怒不可遏地瞪著三人。


    “邱滿升?-------誰呀?----嘻,這姑娘還在做夢呢------”高個的紅衣丫頭嘀咕著偷笑。


    “姑娘,你先聽----”那男人漸漸冷靜下來,微笑著寬慰她。


    “別動!”倪姬手中運勁,撣拍尖角直刺入他咽窩。


    “不要啊姑娘!千萬不能傷了我們門主!”另一個丫環驚唿著上前來,雙手不住亂擺。


    “小甜,退下。”男人朝她側了個眼色,那名喚作小甜的丫環隻得戰戰兢兢地退了迴去。


    “這究竟是什麽地方,你們是不是無極門的人?”倪姬滿臉狐疑地掠視四周。


    入目一間格局陌生的廂房:四麵俱是整壁而琢的高大浮雕沉香闕屏。頭頂椽梁端華雄壯,精美澡井彩飾承塵鑲嵌其中。絹帛緯帳高懸古梁之隙重垂至地,六角四層青銅燈奴;全紅木枰桌盤踞,精繡蒲團圍臥;茶壇、倚榻,一應器俱比平常家具低矮,入目卻無盡奢華。


    倪姬雖對中原建築風貌無多涉獵,卻也隱約識得這屋宇器具一應式樣,絕非時下人間之風尚,倒更似百千年前的秦漢之風。


    然細觀近處,軟綃幔賬圍掩著幾架細足格櫃,陳設著幾樣精巧古玩;青銅圓腹小鼎熏燃著上等養神香料,返目迴顧,身後更有一張鋪著貂絨錦褥,象牙鑲沿的楠木軟臥,床櫃格局與飾案畫紋,又似前朝宋式所承。


    她來不及細想這間古樸屋舍究竟橫跨了多少年歲,隻一眼驚見自己身上穿著一套上等絲絨裁製的裹腰裙襖,哪裏還見她夢嬋宮的雲袖宮紗?


    這一眼驚來非同小可,倪姬渾身顫抖,眼中滿是悲怨羞恥之色,怒吼男人道:“快說!邱滿升在哪裏!我要殺了他!”


    她玉竹般的小臂倏然抓出,左掌死死掐住男人咽喉,真力透入,未等那人運勁自護已將他全身勁道卸擋在外。


    “你這該死的瘋女人!我們門主救了你,你還膽敢撒野放肆,快把門主放了!”高個丫環驚怒,叉腰上前來叫罵。


    倪姬斜睨她冷笑:“天鵬說的不錯,這樣的下人,不得不管教!”說話間,撣拍外揮,尖角正中那丫環肩膀,痛得她“嗷”地一聲倒在地上眼淚直流,再也使不上力爬起。


    倪姬手上用力,將那男人拖向外室,淒惶地環望四圍,高聲喝罵道:


    “邱滿升!給我出來!天鵬敬你是長輩,枉我也那般仰賴你,你既做了不恥之事,就休想躲得去!我要殺了你,快給我滾出來!”她神情激動已極,眼中不由地滾起了淚花。


    “姑娘,求你了姑娘!快放了我們門主!”小甜見她幾近瘋狂,而她手中的男人臉色漸漸青紫,張口抵舌,顯見得極是痛苦,慌忙跪倒地上不住地磕頭。


    倪姬恨恨迴頭來纖指疾戳,點住了男人穴道,將他扔在一張貴妃榻上,喝道:


    “你-----你快說,邱滿升對我做過些什麽?----為什麽我---我身上的衣裳-------”她眼中惶亂之色更甚,聲音開始顫抖。


    “姑娘,我們-----我們真的不知道誰---是邱滿升----”小甜嚇得哽咽道:“你快放了門主,你的衣裳-------是我幫你換的,原先那件粉紅色大袖子紗裙-------髒了,我---我剛洗了還-------還在曬。”


    倪姬迴想自己被邱滿升點昏時,確實穿著一套粉紅色的宮紗,心中微怔,思緒卻更加煩亂,厲聲道:“那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們究竟是什麽人?我怎麽會到了這裏?”


    那男人凝望倪姬半怒半驚的側臉,眼神中透出無盡歡喜。


    倪姬雖已年愈不惑,卻因夢嬋宮碧玉瓊漿之神效,身形容貌乃至肌體性能、精氣神韻都永遠停留在她剛生下女兒白玉嬋時的23歲。


    “玫瑰五瓣,溫玉出藏”,正當一個女人最是旖旎的年華,成熟豐盈而不失窈窕,比之青澀少處,更有幾分撩人的嫵媚。加至她天生華貴的端莊氣質,一笑一怒皆有不可忽視的風采。


    那男人似已忘了剛才發生的驚心動魄,呆呆看得癡了。


    倪姬側視小甜道:“你說!要是敢說一句謊,我即刻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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