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府,明侯長史的府邸。


    胡昭,作為明侯府長史,在明侯府地位僅次於牧景之下,整個明侯府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相爺地位,他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安全性也需要保障的。


    所以胡府是唯一一一座和明侯府的同一條街道上的,這條街,大部分都是官衙開辟,隻有兩座私人府邸,一個是明侯府後院,一個就是胡府。


    胡府位於街尾的位置,九個進出的大宅子。


    胡家人不少。


    正所謂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胡昭當年起起落落多年,最後沒於陸渾山上,躬耕讀書而度日,看起來停落魄了,身邊也就幾個人親人。


    但是當他名聲鵲起,成為當今大諸侯明侯府的長史,要來投靠他的族人,自然就變得多如牛毛起來了。


    炎黃自古以來,都是一個人情社會,同血緣的親人來投靠,哪怕強硬心態,也早晚有幾個會讓他心軟的,久而久之,大家族就形成了。


    胡昭學識淵博,讀書多了,自然也有了一些文人的臭毛病,他有妻有子,納妾也不少,讀書人來說,誰沒有幾個妾室。


    好像牧景隻有兩個妻子,都不納妾的人,要麽就是家有河東獅,要麽就是傻子。


    最近胡昭和牧景鬧別扭,特別是今日,把牧景給氣走了之後,就要承擔責任,這不,差不多子時,才從明侯府歸來。


    正在一個當寵的小妾身邊,和衣睡下。


    這才睡了不到兩個時辰。


    外麵的天,還是黑乎乎的,肯定沒有天亮,突如其來就響起了一陣陣催命一樣的敲門聲。


    “老爺!”


    “你睡吧,我去看看!”胡昭無奈,這時候,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肯定不會有人來這樣無禮打擾自己的,必然是有緊急的事情,他披著一件外套,就起來,掌燈之後,走了出去,推開門,隻看到長廊上正是一個心腹族人。


    “子融,這麽急急忙忙的,這是怎麽迴事啊?”胡昭猛然意識到一絲絲不安的情緒。


    “大人,剛剛得到消息,主公在南山遇刺!”胡遇拱手稟報。


    他是胡昭族子,也是胡氏一族年輕一輩最有才華的學子,學成出仕之後,被胡昭所看好,直接進入了明侯府中樞當一個小文吏。


    “什麽?“


    胡昭麵容大變。


    遇刺?


    這種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


    當年在雒陽的時候,牧景大婚,遇到了多少刺客,還殺了雒陽城血流成河。


    遇刺沒有什麽好怕的。


    就算是他胡昭,這些年來,也不知道多少明槍暗箭的來殺自己。


    可這是渝都城。


    明侯府立足渝都雖說時間也不是很長,但是大刀闊斧之下,渝都城早已經被經營的如同鐵桶一樣。


    牧景作為明侯府的老大,堂堂一方諸侯,在渝都遇刺。


    這事情就大條了。


    而且還是這個關頭。


    要知道後天新政辯論,這時候牧景遇刺,要是和新政這事情連接在一起,到時候屠刀一旦舉起來了,那益州恐怕就要血流成河了。


    “主公如何?”胡昭深唿吸一口氣,問。


    “還不知道!”胡遇搖搖頭,道:“但是北武堂那邊,已直接調動了兵馬,陌刀營過江去,進入南山了!”


    “快去打聽,主要是主公的情況,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胡昭說道。


    他現在越來越堅定了自己的執著是對了,沒有什麽比一個繼承人更加重要,畢竟都是刀尖上跳舞的,誰也不能保證,一定能長命百歲。


    “是!”


    “另外秘傳我命令,召集所有參政,昭明閣議事,同時讓六扇門暗中掌控渝都城,不許這事情發酵起來了,不許引起渝都慌亂!”


    “諾!”


    胡遇領命,快步而去。


    “多事之秋啊!”胡昭抬頭,看著那一輪還沒有落下去的月色,眼眸有幾分陰鷙。


    ........................


    雖然說胡昭想要****,但是這麽大的事情,陌刀營都直接調動了,可以忙得住普通百姓,瞞不住這文武百官。


    牧景遇刺的消息,在天亮之前,基本上就已經傳遍了明侯府上下。


    黎明之前的昭明閣,燈火通明,一盞盞的油燈光閃耀,可就是驅不散這肅殺的氣息,一股冰冷的氣息在籠罩。


    “好膽子!”


    戲誌才直接拍案而起,煞氣四射,一雙眼睛都爆著殺戮的氣息:“在渝都城對主公下手,還真有人不怕死的啊!”


    南山也是屬於渝都。


    渝都,是明侯府的治城。


    在明侯府的治城之中,出現了這麽大的問題,自己的主公差點被格殺了,這等的事情,他能不生氣嗎。


    “追究責任的事情,不急,現在如今最重要的是,主公的安危!”


    秦頌略顯得穩重一些,他輕聲的道:“南山那邊,本身就是的密令多,小路多,危險也多,陌刀營雖然厲害,但是想要盯住南山,是不夠,神衛軍在江州這邊,捍衛主城,輕易不可動,一旦調動,必然驚動全城百姓,事情鬧大了,對我們不好,要不直接把第一軍從白帝城調迴來,駐紮南山!”


    “可以!”


    “不妥!”


    劉勁倒是應,但是胡昭反對了。


    “這時候我們一動不如一靜!”胡昭搖搖頭:“區區事情,就大動幹戈,調動一個軍駐紮,讓別人看我們笑話也就算了,對內部的民心也是動搖的,這是告訴別人,我們連自己的主公都保護不了!”


    一旦調兵,不管是從江州這邊調兵,還是從白帝軍城調兵,都會引起很大的躁動,這對明侯府來說,肯定是一場風暴。


    “對,不能調動我們的主力!”


    戲誌才雖然平時和胡昭場對調,但是這時候,他也點點頭,認可了胡昭的說法:“一旦調兵了,都會被外人所輕視,鬧到天下去,主公就淪為笑柄了!”


    “那主公的安危呢?”秦頌皺眉。


    “不怕!”


    戲誌才搖搖頭,平靜下來,道:“主公身邊有神衛營,神衛營每一個都是悍將,除非數千刺客圍堵,不然哪有這麽容易對付他,這裏終究是渝都,他們有數百死士,我都算他們厲害了!”


    他們雖然擔憂,但是冷靜了下來之後,心裏麵很快就想通了,也不會很擔心。


    要是牧景這麽好殺的。


    那他早死了。


    他們隻是生氣而已。


    現在就是如何應對的問題了。


    “不能調兵,那就讓六扇門動!”胡昭下了主意,道:“命令六扇門,往南山動起來了,盡可能的把南山周圍都給我肅清了!”


    南山周圍,山溝多,地方也複雜,調兵都不容易查,不過六扇門長年治地方,倒是應該知道怎麽肅清周圍。


    “那辯政的事情呢?”戲誌才問。


    “等!”


    胡昭想了想。


    “等主公的消息?”秦頌明白了。


    “這事情複雜了,我們都做不了主,隻能看主公的態度了!”胡昭苦笑:“要是主公主動把這個和新政辯論的事情勾連在一起,你們都知道,恐怕人頭落地的不在少數!”


    ..................


    “明侯於南山遇刺?”


    黃權也是被人從被窩裏麵給拉起來了,本身有些脾氣不好,正想要發脾氣,可這消息,如同一盤冰水,兜頭淋下來,讓他渾身有些發汗,根本已經是顧不上其他的事情了:“快,派人去打聽,明侯的情況如何?”


    “是!”


    世家一脈的人開始動起來了。


    天亮了。


    趙韙也顧不上避嫌,直接就登了黃府。


    這事情鬧到這地步上,要是把他們世家一脈都摻合進去,他們也要死不少人,如果不能應對好,那是要吃虧的。


    ”我們到底有沒有人參與進去?”書齋之中,趙韙看著黃權,問。


    “肯定沒有!”


    黃權咬著牙,道:“我三令五申,決不允許人亂來,這麽大的事情抄家滅族,誰敢亂來啊,即使有意見,即使不願意承認新政,他們也不敢這麽狂妄!”


    黃氏和趙氏,乃是的益州在賈氏沒落之後,兩大領頭羊的世家,很多世家豪門,都聽他們的,但是利益一旦出現分歧,也會有人不聽話,這是人心。


    他們代表世家豪門,卻不能直接控製,一個個世家,都有自己的利益。


    不過黃權很清楚,哪怕世家豪門不認同他和趙韙的決定,也不敢在這時候,對牧景動手。


    “那就是那些人動的手?”


    趙韙麵容有一抹陰沉:“他們太猖獗了吧!”


    “有人想要死,我們也攔不住啊!”黃權來迴踱步,想了很久,才開口說道:“現在,我們隻能想辦法,把我們自己給摘出來了!”


    “怎麽摘?”


    趙韙問。


    “下死手!”


    “真的要動手?”


    “你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或許不是他們動的手,我不相信他們有這麽大的膽子,他們或許敢陽奉陰違,敢阻止行政,甚是敢鬧起來,但是說他們敢對主公下手?”趙韙搖搖頭:“他們沒有這樣的膽子!”


    這即使是他們世家門閥,這麽深的底蘊,都不敢想的事情。


    如今的牧景,在益州是如日中天。


    “是不是都不重要,主要是主公認為是不是!”


    黃權問趙韙:“或許你在賭主公會恩怨分明,又或許,你認為,隻要不是他們下的手,沒有證據去證明,所以不用擔心?”


    趙韙沉默了,這還真不敢賭。


    首先這一次牧景被刺殺,過程怎麽樣,他們不清楚,誰動的手,他們也沒有證據,現在所有都是猜度。


    但是結果一旦出來,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了。


    即使隻是猜度。


    該做的,還是要做。


    黃權有些歎氣的說道:“之前的劉勁意圖把我們當成一柄對付地方鄉紳的刀,我們不願意,可現在,已經由不得我們不願意了!”


    新政即將推廣,最大的阻力,一個是他們,世家門閥。


    另外一個就是地方,鄉紳豪族,盤根錯節,是新政最大的敵人,所以才有了這一次被推動起來了新政辯論,一旦辯論失利,更會挫敗新政的氣勢。


    黃權他們本來的意圖,是拖時間,等變化,然後再決定站隊,可現在鬧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坐得住了。


    “或許你說的對!”


    趙韙站起來,道:“你不能動,我這就去找張鬆,損失一點,總比讓主公一鍋端好一點!”


    土地,人口,都很重要。


    但是現在的益州,這兩樣也不一定是他們生存的根本,如果牧景當真如同他承諾一樣,對世家豪門放開了商道,加上他們家族的傳承知識和底蘊財富,也是能發展處不一樣的路的。


    要是被拉上地方鄉紳豪族的破船,一起沉船,那就問題大了,到時候就算熬過去了,也是遠元氣大傷。


    ....................................


    朝陽如虹,一縷一縷如同黃金般的光芒,照耀在了南山的天空上。


    “子曰:其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鮮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亂者,未之有也。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


    “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


    一陣陣的讀書聲,一大早就已經在鴻都門學裏麵響切起來了,這聲音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凝聚起來,仿佛如同一道美妙的風景線。


    雖然鴻都門學是與眾不同的,當日在雒陽重開,牧景就已經有新的定義,想要百家學識都融合進來了,開辟的新學科比較多。


    但是根本還是在儒學上。


    這是牧景都改變不了的,儒學才是根本,大漢幾百年來獨尊儒術,已經讓很多人骨子裏麵不願意去改變了。


    所以即使鴻都門學,也是文學科才是主學。


    鴻都門學能發展起來了,蔡邕的名聲也是一個根本,而仰慕蔡邕了,都是士林學子,是一個個這個時代的讀書人。


    自然而言,風氣就被他們給帶起來了,讀書還是讀儒學的比較多。


    牧景一襲長袍,雙手背負,站在一座樓閣之上,俯視整個學府,龐大的學府,一棟棟建築體環繞,有山,有水,有樹木,有鳥兒,很優雅的一個地方。


    “很不錯!”


    牧景眸子掃過,看著底下一個個學子的影子,藍白交替的學袍,一個個朝氣蓬勃的學子,不管他們學的是什麽,都是祖國未來的花朵啊。


    鴻都門學渝都總學府,現如今就有兩千五百學子正在同步求學。


    學子人數是創曆年最高。


    也是當今學府之中,學子最多的一個學府。


    漢末的私塾雖不少,學院也不少,但是除了當年太學之外,其餘的其實都不成氣候,包括了潁川書院和鹿門山書院。


    不是說他們教不出人才。


    而是現在他們還沒有這種擴大教育體製的一種先知,他們教的人太少,人才即使有,也很難讓一個學府延續下去。


    牧景一心發展教育。


    鴻都門學就是一個榜樣。


    鴻都門學的發展,將會引導未來教育的一場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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