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斥候何在!”


    “在!”


    “前麵是什麽地方?”在一條馳道上,已經經過連續三日行軍的張遼,猛然之間勒住了馬韁,抬頭看著前方。


    前方已經沒路了。


    這個時代的道路很單一,秦一統天下,訂立的書同文,車同軌,立天下三十六郡,修築天下馳道,漢室四百年江山,修築的道路也不少,郡與郡之間,縣與縣之間,基本上都有馳道通行。


    但是並非所有的州郡,都能通路,有時候一條道路,走著走著,就走到了盡頭,這種情況,大多是處在現在兩郡的邊界之間。


    因為兩郡分屬不一樣的官吏,所有一些馳道因為地域的問題,修到了一半剩下就不修了。


    因此,有時候趕路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稟報中郎將,前麵應該是獅子林!”


    斥候營校尉拱手稟報。


    “獅子林?”


    張遼眯眼。


    “有路!”


    暴熊軍參將,周倉麾下第一校尉,校尉裴元紹,也是這一次暴熊軍的臨時主將,他走上來,對著張遼拱手說道:“但是馳道變成的山路,比較難走,可從這裏走,隻要翻過了獅子林,然後越過望水,就是博望城了,要是我們走馳道,最少還要繞兩天一夜的的路程!”


    “博望?”


    張遼聞言,雙眸猛然之間迸射出一抹奪目的光芒,低喝一聲:“行軍圖!”


    “在!”


    左右親衛攤開了一張約莫一米長,五十裏麵寬,標示周圍詳細地形的的行軍圖。


    張遼就站在馬背上,眸光凝視行軍圖,看了很久很久,沿著一條條道路的也尋思了很久,突然之間下令:“傳我軍令,在獅子林裏麵尋找地方紮營休整,休整一日之後,明日正午,再繼續翻山越水,進入博望!”


    “諾!”


    眾將領命。


    他們的這一次行軍本來有些過於急迫,要是簡單的行軍,還算是勉強能撐得住,但是後麵運著不少大型的器械,所以讓將士們也顯得十分疲倦。


    張遼才剛剛下令,他們迅速就找到一塊合適紮營的地方,簡易的搭建了一些工事,甚至連營帳都沒有撐起來,一個個將士就埋鍋做飯,然後迅速進入休息的模式,爭分奪秒的恢複體力。


    夕陽西下,炊煙嫋嫋,不多時,已經開始入夜。


    夜幕籠罩,一團一團的篝火閃亮明亮的光芒,這個臨時迎敵,周圍搭建起來了十餘個臨時瞭望塔,還安排了一營兵馬,交替巡視,保證安全。


    在臨時軍營之中,最中央的一團篝火周圍,約莫有十餘員校尉,營司馬,營參將等等的將官,縈繞在張遼身邊,他們商議接下來的行軍對策。


    “我打算改變戰略部署,繞開博望!”


    張遼低沉的開口說道:“今日休整一夜,明日午時開始繼續行軍,但是我要兵分兩路,從左右兩翼,進攻博望西麵的西鄂城還有北麵的稚縣!”


    “中郎將大人,斥候稟報,已經有一路兵馬越過的博望,進軍了宛城,這時候,我們不應該縣擊潰這一股兵馬嗎?”


    一個暴熊軍參將裝著膽子詢問張遼。


    “不用!”


    張遼淡淡的道:“隻是一小股兵馬而已,頂多隻是先鋒,不足為患,更多是誘引我出擊的誘餌,我們不能吃了這一個誘餌,暴露了我們的主力所在!”


    他的嘴角還微微揚起一抹的冷笑:“或許這誘餌,我們還吃不下!”


    如果進入了這一股先鋒軍是高東明的陷陣營,他還真未必吃得下。


    當年在並州,所有人都說,並州的朔方營,善於防守,鐵桶一般的防禦,但是其實不然,真正能把防禦做到極限的,絕對不是自己,而是高順。


    “進入戰場,節奏必須我們自己掌控!”


    張遼強調說道:“其實並州軍進入南陽的目的,不是為了和我們交戰,而是為了瓜分南陽,我們放棄汝南,進入南陽的目的,也不是為了和他們較量!”


    張遼眸光凝視篝火的火焰,平靜的道:“甚至我在猜想,並州的主力和先鋒之間,有一定的空隙,即使並州先鋒進入了宛城,可能並州主力,還沒有進入博望,這時候博望城可能一點兵力都沒有,並州軍的兵力,都已經分布在了西鄂和稚縣!”


    “為什麽?”


    “呂布看似勇冠三軍,但是在戰場上,不能隻是看到他的勇猛,必須要小心他的兵力部署,他兵法未必決定,可天生有一股敏銳的觸覺,能把兵力布置在他直覺最準的地方,西鄂靠著西部,隨時可以向西撤出去,進入沿路從武關進入漢中,而稚縣在北境,一旦越過這稚縣,就能退迴豫州,這兩個地方,才是並州軍的主力!”


    張遼說道:“而我們,把這兩座城拉開戰線,雖然戰線維持過長,但是隻要用兵用的準確,等於扼住了這咽喉,而目的,就是能給戲誌才足夠的時間拿下宛城,宛城一旦到手,屆時我們就不用苦戰,可以遊刃有餘的慢慢對壘!”


    他並沒有氣衝衝的尋呂布決戰。


    張遼是一個以戰略目的為主的人,從不會讓私人的目的,影響到戰略目的的存在,和呂布打一仗,他也有所異動,但是更加重要的目標是拿下宛城。


    “以我們目前的兵馬,想要在西鄂,博望,稚縣三個縣城拉開將近上百裏的戰線之中,擋得住並州軍的主力拿下,恐怕很艱難啊?”


    其中一個校尉提出了疑惑。


    他們的兵力不是很強,一共就五個營的主力,應付其他主力,哪怕敵軍雙倍兵力於自己,都還有點信心,但是人的名樹的影,呂布之強,天下聞名,以弱勢兵力對抗呂布,他們心中有些擔心。


    “所以我說,用兵要險,而不是穩,你們作為主將,隻要記住三個原則,我們就能立於不敗之地!”


    張遼說道:“第一,以我們自己的戰略目的為主,無論什麽時候,敵我對戰,必須穩住節奏感,第二,一旦並州軍強攻,絕對不可硬碰硬的打起來了,寧可退半步,不可僵持一步,第三,一旦穩不住戰線了,我們可以適當的放,從這條防線南下,縱深超過一百裏,足夠我們的拖延時間了!”


    說白了,張遼的目的,並非是硬碰硬,然後用盡吃奶的力氣,直接把並州軍全殲在這裏,這樣即使有機會,也會讓他麾下的主力元氣大傷的。


    他隻是要拖住呂布的主力,就夠了。


    戰法隻有一個,糾纏。


    剩下了任務,他交給了戲誌才,他相信戲誌才肯定能完成,在呂布突破他的防禦之前,拿下宛城。


    “是!”


    眾將對視了一眼,神色很快就堅定起來了,他們願意領命聽從,不僅僅因為張遼手中的虎符,也因為張遼在牧軍中的名聲,讓他們有些信服了。


    “現在立刻去休息,養精蓄銳,從明日開始,恐怕我們一天都休息不到兩個時辰了,隻有高強度的作戰,才能的迅速把南陽奪迴來!”


    張遼單單的水道。


    “諾!”


    眾將領命,一個個歸營然後直接和那些疲倦的將士一起休息起來了。


    夜色寂寥,張遼卻無法入眠,即使他也感覺數日行軍給他帶來了壓力,但是心中憋著一股氣個,始終讓她無法入眠。


    “奉先,也不知道這麽多年,你的脾氣有些進步沒有,要是不夠沉穩的話,這一戰,你可就要吃虧了!”張遼自然自語的說道。


    ………………………………………………………………………………、


    宛城北郊。


    陷陣營千辛萬苦,總算是看到了宛水,隻要他們順利的越過宛水,就能進入宛城城下。


    “傳令,紮營,按兵不動!”


    高順停下來,並沒有絲毫渡河的意思。


    “諾!”


    眾將領命,迅速安排紮營事宜。


    高順召來斥候部曲的軍侯,問:“今日東線有什麽動靜嗎?”


    “沒有!”


    軍侯搖頭:“我們一直都放著東線,把斥候放到了最少五十裏之外,沒有任何發現,如果有大規模兵力靠近,我們肯定第一時間的察覺到,而且我們的斥候也沒有消失,這說明斥候並沒有進行交鋒,應該是沒有遇到敵人!”


    “在打聽仔細一點!“


    高順沉聲的道。


    “諾!”


    軍侯領命而去。


    高順揮揮手,讓左右親兵也離開,他一個人站在旁邊,看著前方一個個將士正在摩拳擦掌,伐木造營。


    一旦想要在北郊站穩腳步,就需要一座堅固的營寨,這個地方進可攻退可守,宛水擋住了北岸,也擋住了南岸,他可以有更多的主動權,選擇渡河還是不渡河。


    “奉先啊!”高順片刻之中,有些苦澀的歎息:“你非要和文遠鬥心眼,你有怎麽能鬥得過他呢!”


    張遼絕對是他們幾個之中,最有文化的讀書人,最有能力的將領,或許他武藝不如呂布,練兵不如自己,但是論起全麵性,誰也不如張遼。


    而高順本身有些難受,和昔日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的戰場拚命。


    更加難受是,他感覺自己和呂布兩個人,都有些摸不透張文遠的心思,刻意的離開先鋒和主力之間的距離,想要誘引張遼上當,主意很好,但是未必受用。


    他們熟悉張遼,可張遼也是熟悉他們的。


    ………………………………………………


    若莫在高順進入完成的兩日之後。


    宛城,南郊。


    戲誌才才姍姍來遲,他親自率領襄陽營的數千兵馬,緩緩的進入了宛城的城下。


    現在他想要拿下宛城,單單是戰虎營和五溪營,需要防備北麵的並州軍,根本騰不出太多的兵力來進攻,所以他把襄陽營也拉上來了。


    要不是為了整合襄陽營,他也不至於到現在,才進入宛城境內。


    襄陽營的主將是雷薄,雷薄是降將,當初被迫無奈,才率領南陽殘兵,投降牧軍,後來一直讓他固守新野,襄陽郡建立,新野的所有兵馬都並入襄陽營。


    牧軍當時一門心思都放在了征戰南中之上,手中的兵力騰不出來,手中的大將也沒有幾個能放出來,建立襄陽營,缺少一員主將,就讓雷薄上馬了。


    他倒是一直很安分,特別是如今益州越來越穩固的狀態之下,他開始越發的心向牧軍。


    要說他是什麽時候開始讓北武堂放心,不在讓景武司探子盯著,應該是袁術戰死之後,先主已死,他雷薄,也不至於再有其他什麽心思了。


    現在的雷薄,才算是讓明侯府放心的使用,這也是戲誌才為什麽強調要調遣襄陽營北上協助。


    襄陽營一開始隻是協助整治地方秩序,但是現在兵力實在不足,所以戲誌才就把襄陽營拉上來了,襄陽營的戰鬥力,戲誌才不是很信任,可兵力並不少,五千餘的兵馬,氣勢洶洶,還是能震懾一二城中的守將的。


    “城中的情況如何?”


    臨時營帳之下,戲誌才的麵容有些的繃緊。


    “目前打聽出來的消息很少!”


    景武司的一個總旗站在戲誌才麵前,微微苦笑:“我們景武司在其他地方,都所向披靡,偏偏在南陽,連連吃虧,當年指揮使在這裏吃了大虧,南陽鎮幾乎全軍覆沒,現在都沒有恢複元氣,所以對城裏麵的掌控,很微弱!”


    “就沒有一點有用的東西嗎?”


    “目前這是我們景武司唯一能打聽出來的所有消息,都已經能清晰的記錄在了這個奏本之中!”景武司總旗呈上一個奏本。


    戲誌才打開,仔細的看了看:“消息還是太小了,我要更清楚的兵力布防圖!”


    “我們盡力!”


    “不是盡力,是必須做到!”


    “是!”


    景武司的人硬著頭皮令下了命令。


    “皇甫印!”


    戲誌才開始斟酌這個的南陽太守了:“堂兄弟,皇甫規的兒子,他們的關係倒是夠親的,能力或許比不上皇甫嵩,可皇甫家的子弟,應該還是有點能力的,要是有皇甫規一半的本事,那就更難對付了,隻是不知道,現在皇甫印的心中知不知道,自己到底處於一個什麽樣子的境地!”


    這是宛城的守將,他的鬥誌,能決定很多東西。


    如果他死守宛城。


    這多少會讓牧軍有些的阻礙,甚至讓牧軍付出很大的傷亡。


    如果他還有求生之誌,選擇突圍,那麽對於牧軍來說,就是一件好事,甚至可以放他來開,並不刃血的拿下宛城,關鍵還是宛城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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