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五年,正月初七。


    中午。


    天空之上,湛藍一片,如今雖然已經是初春,但是尚未走出寒冬季節,寒冷的天氣依舊在籠罩著南陽,空氣之中微微的還有一絲絲冷風吹過。


    宛城,城中氣氛有些緊張。


    太守府邸,前前後後都布滿了一個個郡兵,三步一崗五步一稍,把整個府邸裏裏外外都守衛的嚴嚴實實的。


    門前,有兩匹馬承載著兩人,從遠處緩緩而來。


    “牧元中,你可要想清楚了,今日能走得進去,可未必就能出得來啊!”蔡圖抬頭,眸光直視太守府的門檻,淡然的說道。


    他不得不承認,太平道能被稱之為方外旁門,果然是有點邪門歪道的本事,能把一個他認識的很清楚的人改變一下就讓他都幾乎認不出來了。


    “蔡孟庭,某家做事情從不半途而廢!”


    牧山穿著著一身布衣,黑發以布巾髻起,臉龐已經變成了一張四四方方的陌生臉龐,如果是認識他的人,也隻能憑借著身影來猜度,還真沒有幾個能一口就徹底的認得出來他就是南陽第一黃巾餘孽牧山,這洪郎中還是有點本事的,所以他很踏實,策馬而上,虎眸如電:“今日這裏就是龍潭虎穴,某家也要闖一闖!”


    “那我們就進去吧!”


    蔡圖跳下馬背,把韁繩遞給了一個走上來的太守府郡兵。


    緊接著牧山也跳下了馬背,丟開韁繩,大步流星的走進來。


    “蔡縣令,張義士,府君大人已經在裏麵恭候良久,請吧!”


    門口處,主簿蒯封迎了上來,拱手說道。


    “請!”


    蔡圖迴了一個禮數,然後走了進去,而牧山沉默不語,跟著蔡圖的腳步,走了進去。


    三人前後穿過了長長的走廊。


    “好森嚴的防守!”


    牧山環視四方,心中一突,眸光有一抹陰冷。


    這太守府早有防備,至於防的是何人,已經是一目了然了,那麽恐怕今天他走進這裏已經有點兇多吉少了。


    不過既然已經進來了,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屬下舞陰縣令蔡圖,拜見府君大人!”蔡圖走進來之後,頭也不抬,直接向上行禮。


    “草民舞陰張川,拜見府君大人!”


    牧山步如流星,走了很快,進來之後,宛如巨山的身軀微微鞠躬,對著張諮的身影而行禮。


    “兩位無需多禮!”


    大堂之中,太守府高層齊聚一堂,為首的就是的太守張諮,張諮眸光審視了兩人一番,伸出手,虛扶了一把,淡然如斯的說道。


    兩人站起來,看了看周圍,眸光不禁對視了一眼,瞳孔微微收縮起來了。


    “蔡孟庭!”張諮開口。


    “屬下在!”


    “本來你剿匪有功,本府應嘉獎與你,但是這裏有一份密函,乃是舞陰之人上奏,彈劾汝勾結換黃巾反賊,屠戮舞陰縣丞朱湛,喪心病狂屠殺舞陰名門朱氏一族,可有此事?”


    張諮的聲音如同驚雷一般炸開。


    大堂之中,恐怕誰也想不到張諮會率先的發難。


    “太守大人,這是汙蔑!”


    蔡圖神色微微一變,連忙俯首跪下,聲音有些悲憤起來了:“屬下自從上任舞陰令以來,一直都是兢兢業業,恪守本分,絕不會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還請大人明鑒啊!”


    “本府也想相信你,但是……”


    張諮把玩著手中的奏本,眸光斜睨了一眼安然不動了牧山,然後看了一眼郡丞劉勁,劉勁隻是搖搖頭,他想了想,才悠悠然的道:“有人彈劾,本府就要一查究竟!”


    “啟稟大人,下官昔日得知黃巾反賊要來搶掠舞陰,於是乎連夜集合兵馬,意欲剿匪平亂,此事舞陰上下,皆然知曉,下官不敢有隱瞞!”


    蔡圖心中迅速的揣摩了一下張諮的心態,他感覺張諮不是很有自信,也就是說明張諮這時候的心態應該也是十五十六,不敢確定牧山的身份,應該不敢和他直接翻臉,所以他還是保持穩定下來,拱手反駁:“奈何朱湛此獠雖出身名門,卻鬼迷心竅,敢與反賊牧山為伍,意圖斬殺本官,舉縣自立,所以趁我強兵出城剿賊,放開城門,引黃巾反賊入城,幸得舞陰義士張川召集舞陰青壯,保衛城池,首斬賊首牧山,逼退反賊千餘,方能守住舞陰縣城,下官有識人不明之罪,請府君大人治罪,可下官絕無夥同黃巾反賊,反叛朝廷之心!”


    “是嗎?”


    長史譚鬆突然開口,他抬手,手指指著牧山,冷冷的說道:“你說賊首牧山已死,此獠難道就不是牧山乎?”


    “譚長史,在下乃是張川,何以為賊首是也!”


    牧山聞言,冷然如斯的說道。


    他自信洪郎中的手藝,這時候除非有人能揭開他臉上的偽裝,不然根本認不出他就是的牧山。


    “譚長史,你多慮了,南陽兵眾,大多認識賊首牧山,他若是牧山,恐怕在已經在入城的時候,就已經被斬殺了!”


    蔡圖猛然站起來,針鋒相對的指著譚鬆,冷冷的說道:“我舞陰之地,多年受匪患之亂,如今難得出一個如此忠義之士,卻要被汝汙蔑之,汝到底安的是什麽心,難道是妒忌本官剿賊之功嗎?”


    “一派胡言!”


    譚鬆氣的雙頰紅漲起來了,一雙眸子死死地盯著蔡圖。


    郡丞劉勁微微皺眉,他仔細的看了看牧山,是在無法分辨,於是乎他給了都尉黃猛一個眼神,黃猛領會了,點點頭,走了出來了,拱手對著牧山。


    “傳聞黃巾賊牧山乃是昔日大賊張曼成麾下第一猛將,善用鐵錘,力若千鈞,破軍開城無所不能,不知道的張義士如何能斬之?”都尉黃猛和牧山曾經對壘沙場,也算是有些熟悉,他如今就想仔仔細細的盯著牧山,想要從他身上找到一些和牧山的蹤跡。


    “某乃獵戶,善於弓箭,苦習刀法,牧山反賊雖力大無窮,然招式卻不會變通,我以三箭強而破之,逼他後退三步,然以橫刀斬其下盤,他馬術不精,戰馬當下橫死,我上馬提刀而戰,一百迴合之內,吾與他勝負不分,可牧山雖兇猛,奈何力不持久,三百迴合之後,他力竭而敗,被某以刀鋒斬其頭顱!”


    牧山說的自信若狂,渾身滔滔不絕的煞氣外露,強大的氣息告訴所有人,他的武藝決不在牧山之下。


    牧山武藝的缺點,唯有他自己最清楚。


    所以他自然說的頭頭是道。


    “如此說來,張義士的箭法無雙,刀法出眾!”黃猛雙眸瞪大,瞳孔之中一股兇芒爆發出來了。


    “某不敢自誇,然百步之內,某從不落空,刀法以獵猛獸而練之,不在他人之下!”


    牧山冷冷的的說道。


    “那不介意我請教一番!”黃猛下了戰帖。


    牧山自知,這是想要檢驗自己的武藝,一個人麵容可以變,但是苦練的武藝招式是很難改變的,黃猛曾經和自己對戰過,自然熟悉自己的招式。


    “若是都尉大人肯賜教,某不勝榮幸!”


    牧山深唿吸一口氣,伸手說道。


    他不能推脫。


    當然,區區一個黃猛而已,內勁尚未能大成,功力太淺,他不認為能試探出自己的招式來,除非是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不然他隨便用一些刀法槍法絕對能擊敗他們,一力降十會。


    “能確定他的身份嗎?”張諮向劉勁低聲詢問。


    “之前有四五成把握,但是現在我有八層把握,這個張川就是牧山!”劉勁卻微微苦笑:“可是黃猛未必能試探的出他來了,若是黃猛不能揭穿他的身份,那麽今日我們恐怕就要無功而返了!”


    “那就先讓黃猛試一試!”張諮道。


    片刻之後。


    大堂之外。


    在這個空曠的校場之上,兩匹馬正麵對立,各自的馬背上,兩個男子腰背停止,昂然而立,其中一個手握一丈二的長刀,另外一個手握一柄鐵槍。


    “殺!”


    “殺!”


    兩人的氣息微微相對,一瞬間仿佛同時而動,驚若閃電,猛然的碰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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