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上奏


    時值季夏,禦花園內呈現出一片花團錦簇的模樣,隻見園內佳沐籠蔥,奇花閃灼,一帶清流,從花木深處曲折瀉於石隙之下。


    亭台樓閣之間,點綴著生機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狀的石頭,那些怪石堆疊在一起,突兀嶙峋,氣勢不凡。


    再進數步,漸向南邊,平坦寬闊,兩邊飛樓插空,雕甍繡檻,皆隱於山間樹木之間。


    此刻園內的突然傳來一陣笑聲,沿著聲音尋去,穿過一片假山,隻見湖邊的一處小亭中坐著兩人,其中一人正是仁宗皇帝。


    而另一位則是穿著一件淡藍色的宮裝,簡單樸素,臉上僅是略施粉黛,風髻霧鬢斜插一字排開龍鳳簪,完美的詮釋了何為雍容華貴,她正是仁宗皇帝的皇後。


    “陛下得空的話,還是應該多出來走走,這樣對您的身體有好處。”


    郭皇後十四歲和仁宗皇帝定親,那時仁宗僅僅是一個皇子,後來她陪仁宗一路走來,成了王妃、太子妃,最後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後。


    一路上,雖然遇到諸多難關,但是,夫妻兩個人都攜手一起走了過來,因此,夫妻兩人的感情也是情比金堅。


    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別的反麵暫且不談,單說仁宗皇帝對郭皇後的感情,經過幾十年風風雨雨的考驗,這肯定是做不得假的。


    “想當年我也是拉過彎弓,降過烈馬的,沒想到現在走幾步路就感覺到疲憊了,真是歲月不饒人啊。”


    仁宗皇帝前一段時間受了風寒,直到昨天身體才好利索,而身體好轉的仁宗當天就批閱奏折到深夜。


    今天,正在自己紫宸殿處理奏折的仁宗皇帝,突然看到郭皇後來到了紫宸殿,然後,他就被自己的皇後帶到了禦花園中。


    整個後宮之中膽敢把皇帝從紫宸殿中拉出來遊玩的,恐怕隻有郭皇後一人了。


    而郭皇後之所以如此,也是擔心仁宗皇帝的身體,因為這次仁宗皇帝的病就是由於身體過於勞累,致使外邪入侵。


    再身體養好之後,太醫曾叮囑仁宗最近一定好好休息,可是,仁宗皇帝卻將其當成了耳旁風。


    在郭皇後看來,仁宗除了是一位皇帝外,還是她的丈夫,正因為如此,她才將自己的丈夫從案牘中拉了出來。


    “陛下,臣妾記得顧太師在年末的時候曾經交過您一套名為‘太極’的養生拳法,您一定是沒有好好練習吧?”


    “啊?靈芸,這都被你猜到了,哈哈哈。”


    靈芸是郭皇後的名字,在她被冊封為皇後之後,仁宗也並沒有選擇別稱,當兩人身邊沒有其它人的時候,仁宗還是更習慣他叫了幾十年的名字。


    去年,年底的時候,外出許多年的顧太師又重新迴到了建康,仁宗知道老師喜好清靜,於是,便微服出宮到顧府親自拜訪。


    許久不見自己的恩師,仁宗也開口聊了一些不曾為外人言的事情,聽聞仁宗說自己的身體大不如前的時候,顧黎便將韓珣教給他的那套拳法教給了仁宗,並叮囑他要勞逸結合。


    想到這些,仁宗皇帝笑著說道:“一直都有在練習,你還別說,練了這麽久,我確實感覺自己的身體輕盈了不少,至於這次生病,隻是一次意外,放心吧。”


    “上次聽陛下說,這套拳法是顧太師的那個小弟子自創的,是真有此事?”


    最初的時候,仁宗曾經和郭皇後偶爾提過一次,郭皇後也是對此感到很好奇,隻是,當時正值年關,宮內有許多的事情,一來二去便忘了。


    “你說韓珣那孩子啊,確實是有這麽一迴事。”


    “看得出來,陛下很喜歡這個孩子。”


    當年,太平公主一事,郭皇後也是從仁宗這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而後,皇上又特批韓珣為監察禦史,從那時起,她就注意到了韓珣。


    “嗯,確實不錯,隻不過聽老師的意思,韓珣的性子跳脫了一些,有時候都能把老師氣到。”


    “哦?能把顧太師氣到?這倒還是頭一次聽說。”


    顧太師的手段,郭皇後也是略有耳聞的,就連當年最能惹事的賢王不也是被製的老老實實的,如此看來,韓珣倒是有幾分不同常人的“能耐”。


    “陛下,賢王在紫宸殿等候,說是有要事稟告。”


    “賢王來了?如此的話,我確實該走了。”


    “去吧。”


    賢王在休沐這天,如無必要,一般很少進宮,郭皇後知道,這次肯定是又有什麽要緊的事情等著皇上拿主意了。


    片刻後。


    “今天不是休沐嗎?老八,你怎麽過來了?是有什麽事情嗎?”


    仁宗從禦花園迴來到紫宸殿後,便看到了站在殿內的賢王。


    “陛下,確實是有一件要事,是益州的事情。”


    賢王也知道仁宗皇帝的身體才剛剛好不久,不適合勞神動怒,但是,有些事情耽擱不得,所以,他也是讓自己的話盡量循序漸進一些,不至於讓仁宗過於的驚怒,以至於損傷到自己的身體。


    “益州?益州的賑災錢糧前一段時間不是已經下發了嗎?難道是有什麽好事情?”


    畢竟,益州的災情已經持續了一年的時間,因此,仁宗對益州的事情一直都有在關注,上次廷議的時候,他聽說益州現在的狀況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確實是已經下發了,但是,能不能到益州百姓的手中就不得而知了。”


    仁宗皇帝和賢王乃是親兄弟,而且,又同為君臣這麽多年,因此,仁宗聽出了賢王的這句話的弦外之音,他淡笑道:“哦?賢王這是話中有話。”


    “自古意外,但凡地方遇到天災人禍,當地的官員出現貪汙的情況並不在少數,不同的可能就是貪汙的數量了。”


    “朕沒記錯的話,益州刺史好像是趙乾吧。”


    大晉朝十三個州,每一州的刺史都掌管著數十萬百姓,位置不可謂不重要,因此,仁宗將這十三位刺史的名字都牢記在心中。


    其中,因為益州鬧災的原因,仁宗最近一年經常聽到關於趙乾的事情,例如,如何安置難民;如何治理益州;如何與百姓同甘共苦等等,因此,他對這位益州刺史的印象還不錯。


    “正是。”


    “不必三緘其口,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吧。”


    賢王見仁宗已經聽出了自己的弦外之音,於是,從袖中掏出一份書信,交給侍候在一旁的梁宜,說道:“陛下,看看這個就知道怎麽迴事。”


    待到梁宜將書信放到書案上,仁宗皇帝將其拿起看了看,發現信封上根本沒有署名,他抬眸看了一眼賢王,然後,將手中的信封撕開,取出裏麵的信紙。


    “臣,禦史台監察禦史,韓珣啟奏:臣於日前行至益州,沿途所見百姓,無不是流離失所,饑寒交迫……遠離故鄉實所不願,哀鴻遍野可悲可歎。流離失所缺衣少飯,人禍災民蒙受苦難。”


    “今經詳查,益州官員貪贓枉法,中飽私囊,具錢糧為己用,官商勾結,伺機牟取暴利,致使益州民不聊生……仰祈聖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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