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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次,陳恆以及李左車直接讓運輸隊從直道轉入前往函穀關的道路,事實上是李左車自己的想法。


    但是這一點,陳平等人是知道這麽一迴事的。


    李左車在隊伍轉向的時候,就讓自己的一個親兵將一份書信轉達給陳平知道。


    他不認為陳平看不出他行動的意義所在,畢竟他這一支部隊,也許什麽作用都無法發揮出來,但是不管如何,他們所運輸的物資本身就是應對作戰需要才會被張嘉師在幾個月前進行調動。


    李左車以及陳恆都沒有想到的事情是,他們的到來,很大一方麵改變了函穀關守軍的一些劣勢。


    ………………………………………………分割線…………………………………………


    函穀關上麵的戰鬥,逐漸演變成混戰,而秦軍官兵因為作戰時間太長,體力消耗相當大,而不得不節節後退。


    但是他們的傷亡,比起攻城的聯軍官兵傷亡要少得多。


    因為聯軍官兵在城牆上作戰,不僅僅是需要麵對與他們進行作戰的秦軍官兵,更加需要防備背後射過來的一**箭鏃。


    這並不是說項羽沒人性到這麽一個地步,下令自己麾下的弓弩手進行無差別攻擊,而是另外一段的聯軍弓弩手在麵對秦軍的那種高角度拋射的情況下,很難進行有效的反擊之餘,甚至更多的誤傷了自己的友軍。


    韓信的這種賭博式戰術安排,很好的拿捏住聯軍官兵的弱點。


    聯軍官兵盡管在裝備水平的差距,因為得到了大量秦軍製式裝備而彌補不少,但是精銳與烏合之眾的區別,遠遠不是這種裝備之間的對比就能夠挽迴的。


    很多聯軍官兵,甚至不是死在秦軍的兵器之下,而是死在友軍的鋒鏑之中,不可謂不算是一個悲哀。


    ……


    範增很快就發現了這麽一個情況,他很想去看看到底發生什麽事情。


    項羽對於範增的這麽一種想法,也沒有說些什麽,甚至是派遣項莊率領一支部隊,護衛範增前去前線。隻不過,有些時候,戰場可不是說去就能夠去的。


    尤其是已經是人山人海,大量聯軍官兵堆積在函穀關城下的區域,項莊的這麽一支楚軍更加是無法太過靠前。


    不過這麽一點,對於楚軍而言,也不算是壞事,因為秦軍拋射出來的箭鏃,射程還是相當有限的。


    這也就是說,項莊的這一支楚軍,也不用太過於擔心範增會遇到意外,而他們則是會被項羽臭罵一頓。


    盡管如此,無法太過於靠近前線的範增,反倒發現了一個讓他很心驚的情況。


    那就是很多聯軍官兵的屍骸,腐爛的程度相當嚴重,不僅如此,他甚至還能夠看到一些正在衝上去作戰的聯軍官兵,明顯已經是生病了。


    他鬆開拿著手帕,捂著鼻子的手,然後對項莊說出一句話:“我們馬上走!我有事情要對籍兒說!”


    範增盡管不是一個醫工,但是活了幾十年,範增還是能夠想到這麽一個情況到底已經多麽惡劣。


    項莊雖然不知道範增為什麽會選擇在這麽一個時候離開,但是他也沒有什麽想法。畢竟對於他而言,他同樣也早就想離開這個讓他很不舒服的地方。


    ……


    範增在返迴楚軍營地之後,並沒有立刻迴到項羽所在的營帳當中,而是首先看了一下楚軍的一些營帳。


    當他走進了一個營帳當中的時候,看到的是一些楚軍官兵相當虛弱的躺在地上的樣子,他心中突然浮現出一種不祥的預感。


    隨後他走進了幾個營帳,發現幾乎是大同小異的情況之後,他很清楚,軍中現在已經是開始爆發疫病。


    這麽一個情況對於軍中將士,無論是士氣還是戰鬥力的影響,都是非常巨大的。尤其是一旦真的讓這麽一種情況惡化下去,那麽整個楚軍營壘,有幾個人還能夠活著離開這個地獄,隻有天曉得。


    很快的,範增走出營帳,一臉陰沉的對項莊說道:“將所有染病的官兵都送走!”


    項莊不太明白範增的表情為什麽會變成這麽一個樣子,也不明白範增為什麽會下達這個命令,但是他很快就按照範增的命令,進行這方麵的安排。


    範增不知道他做錯了一個事情,那就是像是這種明顯已經開始演變成大規模疫病征兆的地區,第一時間進行隔離才是最好的辦法。因為派去接觸病人的人員,即使本身並沒有什麽問題,但是這一點無法保證這些人會成為新的傳染源頭。


    範增更加沒有想到的是,他自己都中招了。


    要不是他命不該絕,而且項羽還是比較重視他,派遣人員尋找了一些醫工來進行治療,恐怕他這一把老骨頭,說不定就會永遠埋葬在榮陽城外。


    但是無論如何,範增發現這個情況,還是太晚了。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這幾天的猛攻當中,活下來的人員,基本大部分都染上了病源。


    而這麽一個情況,成為了項羽在函穀關下的這次不算慘敗的慘敗,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所在。


    ……


    範增在看到項羽之後,第一句話就是說出自己觀察到的情況:“籍兒,我們還是停下攻勢,後撤會榮陽,徐圖後計吧。“


    “亞父,為什麽呢?秦狗已經抵擋不住我軍的攻擊,我們隻要再加一把勁就能夠攻破函穀關,一切都會好轉起來。”


    項羽聽到了範增的這麽一句勸告,盡管沒有生氣,但是他明顯將範增的話不太放在心上。


    範增在聽到了項羽的這句話,不禁愣了愣,他心中其實也很清楚項羽的野心。


    事實上,他很清楚不僅僅是項羽,甚至是項梁以及項燕,都有著自己的野心,那就是代楚而立。


    在楚懷王死於秦國之後,楚國接下來的國君,對於國內的世家大族的影響力以及控製就越來越弱。


    尤其是楚頃襄王死後,李園把持朝政不久,就被楚頃襄王的弟弟負芻,聯合不滿這個情況的項燕為首的世家大族聯手害死。


    與此同時,則是楚幽王以及太後李嫣同時被殺。


    在這麽一個情況下,負芻盡管是成為了新的楚王,但是對於楚國世家大族的影響力,已經微乎其微。


    而項燕則是憑借手中的軍權,成為了新的權臣。


    之後就是秦國滅六國之戰,項燕盡管表現出對楚國王室的忠誠,但是昌文君手中的權力,基本上已經是完全被架空。


    而這個楚懷王熊心的情況更加不濟,因為除了這麽一個王位之外,他什麽實際好處都沒有撈到。


    這對於一個一國之君而言,本身就是一個傀儡。


    在這個世界當中,項梁與宋義在定陶一戰之後,同時兵敗被殺,算是為項羽為首的世家大族勢力與一些本身沒有什麽力量,隻是依靠在楚懷王的力量得到權利的所謂勳臣之間,有了一個緩衝局麵。


    因為宋義本身就算得上是這一派勳臣人員當中的翹楚。


    一個權臣無論到底有沒有野心,最喜歡的還是那種聽話的傀儡國君,在失去了宋義這個支柱之後,楚懷王熊心也無法做出更多的事情。


    這也就是這個世界,項羽跟楚懷王熊心之間的關係不算太過於僵化的原因所在。


    但是這並不代表,熊心定下“先入關中者王之”這麽一個盟約,是真心實意的。而是他根本沒有能力掌控局麵。


    論軍權,他手頭上的兵權,不要說號令大軍,就連自己身邊的衛軍,恐怕熊心都無法調動。


    論財力……也許一點錢財什麽的,熊心以及追隨他的人員,確實是能夠拿得出來,但是這點錢能夠做些什麽?


    論影響力,他這麽一個楚王更多是一個傀儡,就算熊心再有誌向,又能夠做出些什麽事情呢?再說,現在的楚國的平民,恐怕都沒有幾個人知道現在的楚懷王姓甚名誰……


    範增很明白,在這麽一個情況下,項羽打算代楚而立,本身也無可厚非。


    而想要做到這一點,項羽自己缺少的,隻不過是一些名望以及威勢。


    一旦他能夠攻破函穀關,那麽接下來,攻進鹹陽的他,自然也不會再缺少這麽一個東西了。


    那個時候,他就是真正的王者。


    所以範增知道,自己想要在這麽一點讓項羽“收手”,明顯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隻能夠歎息一聲,默默地離開營帳。


    範增不知道的是,他在這麽一個時候,就應該堅決勸告項羽,而不是在這麽一個事情上麵妥協。


    因為他選擇了這麽一個情況,則是讓這麽一個結果變得更加壞。


    範增很想自己做些什麽事情,但是在半天之後,範增最後還是突然間一陣無力感浮現之後,倒在了地上。


    他覺得自己就是做了一個很長時間的夢,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在榮陽城當中。


    當他知道了在函穀關後退下來的官兵,隻有不到十萬人之後,不禁閉目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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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一個北疆軍團的秦軍長戈手被一個楚軍刀盾兵砍下了一截手臂,但是他沒有死去,而是他聽到了對方傳來的一聲慘叫。


    他看到的是,一個年輕的遼東軍重步兵,用那種他也很希望能夠使用的長刀,直接砍飛了對方的首級。


    他很想到一聲謝謝,但是還沒有等他說出這句話,他看到的是,幾根矛戈的鋒鏑直接刺穿了對方的鎧甲。


    而這個遼東軍的重步兵,也沒有就這樣等死,而是直接將手中的長刀,捅進了一個楚軍什長的脖子……


    最後,在其他秦軍官兵再次將聯軍官兵反推迴東麵之後,這個北疆軍團的官兵以及那個年輕的重步兵,早已經死去……


    函穀關上麵到處是喊殺聲,刀兵相接的聲音甚至是慘叫聲,而地麵上,則是伏屍著大量雙方官兵的屍體。


    韓信很想維持住陣型,然後利用自身的裝備優勢,來跟聯軍官兵拉鋸僵持。


    但是這一點韓信失算了。那就是聯軍官兵並不缺乏炮灰,甚至是一些連金屬武器都沒有的農民,都被他們驅趕上戰場。


    這些人的戰鬥力自然是可以忽略不計,但是戰鬥中的秦軍官兵卻無法完全無視掉這些敵人的存在。


    一旦他們分心攻擊這些敵人,往往其他有著更精良的武器的聯軍官兵,就會群起攻之。


    在這麽一個情況下,就算是一個秦軍官兵戰鬥力再高,都很難有招架之力。


    而這麽一點,也是成為了韓信這次計劃不得不宣告失敗的原因所在。


    遼東軍官兵的優勢,並不是個人的戰鬥力,而是集體之間的整體攻守。


    在個人戰鬥力方麵,遼東軍官兵盡管也不算差勁,但是在混戰的情況下,這種優勢更多的被對方的兵力優勢給直接淹沒。


    這也是韓信所指揮的這一批援軍以及原來駐守函穀關的守軍,傷亡迅速增加的原因所在。


    要不是阮翁紹帶領六千步兵及時趕來支援,恐怕韓信的殘部也會被敵軍驅趕下函穀關。


    ……


    阮翁紹,作為張嘉師麾下猛將之一,個人戰鬥力自然是非同小可。


    在登上城牆之後,看到了這麽一個混亂情況阮翁紹也沒打算責備已經不知道在什麽地方作戰的韓信以及莊光,而是直接跟隨在自己的麾下官兵身後,衝入了混亂的占據當中。


    手持那一把從祁連山得到的無名寶劍,阮翁紹在衝入了戰局之後,一招就將三個楚軍官兵攔腰砍斷。


    很多聯軍官兵看到的是阮翁紹身上的那種高級秦軍軍官鎧甲之後,就知道阮翁紹是一條大魚。


    於是他們很多人都放棄了找其他早已經筋疲力盡,隻不過是憑借意誌繼續作戰下去的秦軍官兵的麻煩,而是直接撲向了阮翁紹。


    阮翁紹看到了這一個情況,也沒有怎麽慌亂,而是平靜的抬起手,然後直接向對方的官兵,揮舞自己手中的無名寶劍。


    在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倒在阮翁紹劍下的聯軍官兵,就已經超過三十人。


    但是阮翁紹並沒有停下來,而是看著那些倒退了幾步的聯軍官兵,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意。


    畢竟阮翁紹也有著自己的自傲,隻要不是遇到他無法下手的人,或者是他真的打不過的變態,他無所畏懼。


    很明顯,這種變態暫時還沒在這個地方或者是對方根本就沒有打算來這麽一個惡臭熏天的鬼地方。既然如此,阮翁紹又有什麽好怕的呢。


    他輕輕的用手挽了一個劍花,然後再次向前走去……


    ……


    第一批秦軍官兵要麽死在了函穀關的關牆上,要麽則是拖著虛弱無力的身體,緩緩的後退,他們已經是盡力了,但是他們不可能做到那種韓信不切實際的想法。


    因為他們能夠對抗兩三個人,甚至是五個人,但是能夠對抗七八個人甚至是更多麽,這麽一個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他們很多袍澤都死在了對方的圍攻之下,這就是軍陣崩潰的後果。


    也許有很多人殺死了不少的敵人,但是這樣又能如何?他們這些英勇的袍澤又有幾個人能夠活下來,等到友軍的支援,然後退到後方歇息休整?


    很多人在比較安全的地方,在一些手中盾牌以及插著十幾個箭鏃或者是更多的盾兵袍澤掩護下,迴頭望了一眼到處在傳來喊殺聲以及慘叫聲的關牆上方,沉默無言的輕輕搖頭……


    ……


    而在函穀關西麵,桓峰在知道這麽一個情況之後,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感想,因為他沒有想到韓信會大膽到這麽一個地步。


    要不是阮翁紹的援軍及時趕到,恐怕函穀關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會宣布失守。


    這麽一個情況桓峰沒有立刻找韓信麻煩都算不錯了。


    而桓峰以及其他人,都很清楚韓信這麽做固然是有理由,但是函穀關這個情況可不同其他地方,一旦函穀關的城牆完全失守,那麽他們更多地隻能夠跟楚軍在函穀關西麵的平原上,進行混戰。這種情況,對於他們這些兵力損失太大的部隊而言,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了。


    “將軍!鹹陽方麵的援軍沒有來嗎?難道王上他不知道函穀關告急?”


    說出這麽一句話的是桓峰麾下一個都尉,他在先前的作戰中,表現也相當英勇。


    而桓峰在聽到了這句話之後,搖了搖頭:“王上帶領騎士部隊突襲三川郡敖倉,明顯已經成功了。此事也怪不得王上,你可要慎言呢。”


    這個都尉聽到桓峰的話之後,才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並不合適。


    他急忙對桓峰抱拳:“謝將軍指點。”


    桓峰點了點頭,輕輕歎息了一句話:“現在這麽一個局麵,並非王上之過,也非我等之罪,隻可惜,若是函穀關失守,秦川八百裏又當如何一個模樣?”


    桓峰很清楚,一旦函穀關真的失守,那麽整個關中幾乎已經沒有可戰之兵,因為就算是遼東軍,要麽疲憊不堪,要麽則是如同他們一樣,損失慘重。


    要是在這麽一個情況下還死死固守關中,恐怕,最後無法改變什麽之餘,大秦帝國的最後一絲元氣真的要損失殆盡了。


    桓峰默默的看向天空,心中默念:“陛下,扶蘇,若是你們在天之靈護佑,請讓王上以及大秦,度過此危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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